木箱里的廣告大王（節選）

[德] 沃爾夫·杜里安

“12號房間！”皇家飯店的門房對著電話聽筒說道，“這里有您一個大木箱子……是，12號房間的先生收……不，不知道，是四個男孩用運貨的平板車送來的……我派人送上去，馬上。”

門房放下電話，按了一下呼叫按鈕，仆人走了進來。

“埃米爾，”門房說，“把這個木箱子送到樓上的12號房間！”

“您隨便找個地方放下吧。”12號房間的那位肥胖的先生說道，他連頭也沒抬一下。

他面前桌子上的信件堆得像小山似的，旁邊的紙簍里是另一座小山。胖先生正坐在那兒寫信。

“尊敬的先生，”他寫道，“我請求您明天上午十點鐘到我的房間來。順致崇高的敬意。”他寫上了自己的名字，喬·艾倫·范·布拉姆斯，信封上的收信人處他寫的是“廣告代理商亞歷山大·庫巴爾斯基先生”。

有人敲門。

“請進！”喬·艾倫·范·布拉姆斯說道，同時把鋼筆放下。

“請——進！”他又說了一遍。

沒有人進來。

喬·艾倫先生站起來，向門口走去。他打開門，沒有人。

這時候，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可是我進不來呀。”

“誰在這兒？”喬·艾倫先生大聲問道，還向周圍看了看。

“我。”那個聲音說。

“你在哪兒？”喬·艾倫先生問。

“在木箱子里。”

喬·艾倫先生關上門，轉過身。

“請您立刻出來！”他命令道。

“我出不來！”

“為什么？”

“他們把我頭朝下放在里面了。”

喬·艾倫先生按了一下鈴。埃米爾來了。

“翻過來！”喬·艾倫先生指了指箱子。

“是。”埃米爾把木箱子翻了過來。

“謝謝！”“木箱子”說道。

埃米爾的臉唰的一下子白了。“這個木……箱……箱……”他結結巴巴地說。

首先伸出來一只小手，接著，箱子蓋向上掀開了，然后出現了一頂褪了色的綠色鴨舌帽，帽檐下面露出一個調皮的微微翹起的小鼻子。接下來出現的是一條褲腿，一只右胳膊緊貼著褲子，但是看不見那只手放在哪兒。

當他整個身子都露出來時，可以斷定，他也就是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一個普通的、臟兮兮的街頭流浪兒。

“您好，”男孩說，“您就是巧克力大王嗎？”

“對呀。”喬·艾倫先生回答，“你是誰？”

“我叫‘大響尾蛇。”

喬·艾倫先生應了一聲：“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等一等！”男孩說著，把褲兜里的東西全部掏了出來。他拿出來的有：一根彎曲的釘子、一條細繩、一把彈弓、一截兒粉筆、幾粒豌豆、幾顆彈丸、一個發卡和一個薄荷含片盒。

在薄荷含片盒里有一張小紙片。

“這兒！”大響尾蛇說道。

一則廣告，是巧克力大王喬·艾倫先生從美國來到柏林那天刊登在報紙上的：

“也就是說，我想當廣告大王。”大響尾蛇說道。

喬·艾倫先生的臉紅了，他取下眼鏡，用手帕的一角擦著。

“你很棒，孩子！”他對著鏡片哈了口氣，又擦了擦，“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

“凱。”

“嗯，好。”喬·艾倫先生說，“你肯定不知道什么是廣告大王。一個廣告大王就像一位統帥，他必須指揮一場能調動眼睛、耳朵等全部感官，能引導人的思想的戰役。他必須每天想出新的主意，以便廣告被人看見并盡可能多地讓人去談論。這需要持續幾個月并花費一大筆錢。”

巧克力大王停頓了一下。

這時候，凱說道：“如果我能讓全城的人明天早上都談論我，而且一分錢也不用花呢？”

“沒有人會談論你。”喬·艾倫先生說道。

“打賭嗎？”

“非常樂意！”巧克力大王說道，“那你賭什么？”

凱思考了片刻。“我的彈弓！”他說著就拿起了從褲兜里掏出的那把彈弓，“這可是用優質皮筋兒做的。您會打彈弓嗎？”

“不會。”巧克力大王說，“不過我一定能學會，因為你肯定會輸。我們就賭明天上午會不會有五個人談論你，我用一千美元對你的彈弓。”

“一言為定！”凱說著把手伸出來。

“好的！”巧克力大王說著抓住小男孩的手，緊緊地握住。

忽然，他發現男孩的手心被涂成了黑色。“你為什么要把手心涂黑？”他想知道原因。

“是，”凱說，“這是我們‘黑手幫的標記！”

凱想出去的時候，門房正背對著他站在飯店門口。凱輕手輕腳地繞到門房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粗聲粗氣地說：“您說說看，門房先生……”

門房轉身，凱也跟著轉，從他背后溜出了飯店大門。

門房罵了一聲。一輛深藍色的小汽車正好開到飯店門口，凱上了車，坐到后排座椅上，汽車就呼嘯著開走了。一個警察吹響了帶顫音的哨子，但是凱裝得像沒事人似的。

當汽車正要拐進馬克伯爵大街時，凱跳了下去，飛快地從出租馬車的騾子鼻孔下面鉆了過去，接著跳上一輛從面前經過的有軌電車離開了。

剛過七點，凱就出現在北郊，然后消失在一扇敞開的大門里，那扇門位于兩棟簡陋的出租房之間。

門后是一條黑乎乎的狹窄通道，兩邊是聳立的磚墻。然后，他面前出現了一個又小又陰暗的院子。在這兒，凱把手指放進嘴里，吹了一長兩短的口哨兒。這是大響尾蛇的暗號。

不一會兒，夕陽下就出現了一些小小的身影。他們有的是從地下室里爬上來的，有的是順著樓梯間的欄桿滑下來的。這些男孩有大有小，他們中有的是工廠職工的孩子，有的是報童、供人差遣的童仆，還有的是面包師傅的孩子。

現在已經聚集了不少孩子。

大響尾蛇說道：“黑手幫十點鐘在老地方集會。”

孩子們像一陣風似的跑掉了。拱門和房屋之間的通道吞噬了他們，他們登上一摞木箱子，翻過柵欄。所有樓房的后院里、每一個樓梯間都響起了大響尾蛇的暗號。門一扇接一扇地被撞開。賣報的孩子把賣報的事情丟到一邊，鞋匠的學徒從師傅那兒跑掉。“黑手幫十點鐘在老地方集會！”到處都在傳遞這句話。男孩子從二十個增加到五十個，又增加到一百個。

那些男孩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他們有的乘坐無軌電車，趴在車頂上或是躺在椅子下面；有的腳踩輪滑鞋，手拉著車幫，讓卡車拉著走；有的一只腳踩著輪滑鞋，另一只腳懸在空中滑行著。

“老地方”就是老火車北站。從前這兒人頭攢動，弧光燈很亮，轟隆隆的火車往來如梭，日夜不停。后來建設了新火車北站，所有火車都改了道，所有人都擁到那里去了。老火車北站的柱子前面圍起了鐵柵欄，從那時起，老火車北站就被廢棄了，晚上變得黑乎乎的。鴿子在售票處窗口做了窩，還掛著列車時刻表的候車室變成了老鼠的天堂。

現在，秘密組織黑手幫就在這里集會。

男孩們三三兩兩地從建筑物后面的舊鐵軌上走了過來。他們都不說話。月亮出來了，孩子們都站在墻壁的陰影里，好像他們是突然從地底下冒出來的。每個孩子都必須在崗哨耳邊小聲說一句暗語，然后才可以進去。

大家在等候。整個車站的外圍都有他們的崗哨，任何陌生人不得偷偷進來。突然，大響尾蛇出現在大廳里，他開始講話了。誰都沒看見他是怎么進來的，也許他早就在這兒了。

這時，大家突然聽見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詞：“一千美元！”所有聽見的人都大吃一驚，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

忽然，凱高高舉起拳頭，大喊一聲：“今天夜里每人能掙到一美元，你們想不想？”

“想——”所有在場的男孩異口同聲地回答道。

就在這一瞬間，警長布姆塞從老火車北站的柵欄外面經過，聽見這聲呼喊之后立刻起了疑心。他掏出哨子吹了起來。

警察從四面八方跑了過來。他們用警棍敲打著人行道，現在，跑步趕來的警察越來越多。他們圍著老火車北站開始了緊急行動。黑手幫的探子老遠就看見了他們并吹響了口哨兒。

老火車北站被警察們包圍了，可是現在里面卻空無一人。

延伸閱讀

凱憑借自己的聰明才智贏得了一千美元，可這時一位競爭者出現了，他想盡辦法想要阻止凱和喬·艾倫先生見面。凱不僅要打敗強勁的對手，還要迎接一項艱巨的挑戰：48小時之內贏得150分——一場廣告大戰即將打響！凱最終有沒有贏得勝利呢？趕緊翻開這本書一探究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