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至暗時刻

哈拉德·克魯格于2015年IAA法蘭克福國際車展首次以寶馬首席執行官的身份亮相，卻在這次重要的新聞發布會上出現尷尬摔倒的場面并匆匆離場。這次摔倒被賦予了某種消極的象征意義——對寶馬來說，那無疑是個黑暗的瞬間。

然而，如果將目光集中在哈拉德·克魯格本身，我們不得不欽佩這位管理者的領導才能——在他的任期內，寶馬止住了下滑勢頭，并重新回到了正確的道路上。能夠完成如此壯舉，哈拉德·克魯格功不可沒。

當我們重新審視哈拉德·克魯格，這位公司領導者的低調給我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很少在公眾場合露面，對光鮮的場面亦不抱有興趣。

回顧2017年度auto motor und sport未來汽車頒獎儀式，戴姆勒總裁迪特·蔡澈（Dieter Zetsche）在他的開場演講中提及未來汽車時表現得自信而堅定，在談及柴油排放事件時巧妙而自如，展現出了戴姆勒集團領袖的強勢姿態。事實上，這恰恰是迪特·蔡澈本人的真實寫照。

當天晚些時候，哈拉德·克魯格上臺發言。他拿著一份準備好的發言稿，雙手如往常一樣緊張地抓住桌沿。很明顯，哈拉德·克魯格和迪特·蔡澈是兩個風格截然不同的領導者。相比之下，寶馬CEO謙遜而低調，保持著拘謹的態度和謙卑的姿態，但卻也更加平易近人。如果我們以企業領袖的評判標準去看待哈拉德·克魯格，他確實表現得略顯弱勢。但實際上，就內容的深度而言，哈拉德·克魯格的發言絲毫不遜色于蔡澈。

或許有人會問，這便是成為一名優秀首席執行官的全部條件？答案是否定的。自接手公司以來，在哈拉德·克魯格的案頭上始終有諸多事項等待這位管理者的戰略決策。此外，作為諾伯特·雷瑟夫（Norbert Reithofer）的繼任者，哈拉德·克魯格在前任主導的i車型計劃上難以做出抉擇：一方面，i系列的市場表現并不理想;但另一方面，擱置該產品系列無疑是對前任管理者的強烈抨擊，無論是對諾伯特·雷瑟夫還是對自己都非常不利。

諾伯特·雷瑟夫隨即被任命為寶馬的監事會主席，但這種模式根本行不通。該人事任命束縛住了新任CEO的手腳——例如競爭對手奔馳，蔡澈在離開公司領袖的職位后未擔任監事會主席一職，為其接班人康林松（Ola K?llenius）留出了充分的施展空間。

正是由于這樣的原因，寶馬在i系列的策略上舉棋不定。盡管i3和i8的銷量表現不及預期，但依然在市場上占有一席之地。無論是完全終止該項目，還是繼續開發i系列的新車型，寶馬始終無法給出明確的計劃。

再來說說造型設計。寶馬車型前進氣格柵的尺寸越來越大，而公司在當局和民眾越來越重視環境保護的當下所面臨的挑戰也在日益增加。盡管公司曾成功招募了例如原奔馳設計師卡里姆·哈比（Karim Habib）和原斯柯達設計總監約瑟夫·卡班（Jozef Kaban）等汽車設計領域內的頂尖人才，但其才能并沒有在設計總監阿德里安·梵·霍伊敦克（Adrian van Hooydonk）的領導下得到充分發揮。其結果是，哈比被英菲尼迪挖走，而卡班只能參與勞斯萊斯的設計工作——對寶馬來說，這無疑是個巨大的損失。

不僅如此，i部門的內部阻礙更是導致了寶馬新能源人才的大規模流失：i3的締造者烏爾里希·克蘭茨（Ulrich Kranz）、i3的設計師本努瓦·雅各布（Benoit Jacob）和開發總監卡斯頓·布萊菲爾德（Carsten Breitfeld）離開寶馬體系，紛紛加入中國的初創企業和美國公司。近年來，眾多寶馬高管紛紛出走，其中不乏拒絕進入董事會而加入競爭對手奧迪擔任營銷總監的希爾德加德·沃特曼（Hildegard Wortmann）等重量級高管。

不久前，在寶馬世界舉行的NEXTGen主題活動中，哈拉德·克魯格的表現依舊難稱強勢。在與主持人對話的過程中，他以寶馬CEO及父親的身份對氣候變化問題進行了闡述，隨后分別展示了8系高性能版本、iNext和Vision M等未來產品以及插電式混合動力車型。從這些涵蓋各個動力類型的產品中，我們看不出寶馬在未來產品戰略上的明晰計劃。

近幾年來，缺乏統一的戰略始終是寶馬的痛點，而哈拉德·克魯格強勢不足的性格顯然無益于他對這家公司的領導——盡管就個人而言，他有諸多優點。或許對哈拉德·克魯格來說，放棄連任是個正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