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時間4月21日8時45分至9時30分,南亞島國斯里蘭卡科倫坡三座教堂和三所酒店幾乎同時爆炸,至少290人死亡、500人受傷。斯里蘭卡遭遇了自內戰結束以來的最慘烈襲擊,也是“9·11”以來最嚴重的恐襲之一,震驚國內外輿論。
領導人內斗與族群紛爭是恐襲內因
前往斯里蘭卡旅游的馬先生在爆炸當天度過了自己的69歲生日。2019年4月21日,他們打算坐海邊小火車進科倫坡城游覽。當到達火車站后,領隊鄭杰接到消息稱科倫坡發生了爆炸。就餐時,電視里不斷報道著爆炸的新情況,聽見爆炸的次數不斷增加,第五次、第六次、第七次……這時,有的旅客已經開始向家里交代“后事”,告知自己的存折密碼。當天下午3點左右,確認機場沒有關閉,一行人出發前往。“路上的行人和車輛越來越少,主要路口都有軍隊把守。很多輛裝甲車、防暴車、救護車經過,警笛聲在耳邊響徹。后來,終于下了機場高速,軍隊接管了機場,經過的車輛和人員都要檢查。”馬先生回憶說,最后大家平安回到祖國。
一則消息顯示,襲擊案發生的十天前,斯里蘭卡政府安全部門曾經收到一份警告,但政府未給予重視。中國現代國際關系研究院反恐問題專家李偉認為,恐襲跟政府對情報不重視的松懈心理有關。
事實上,去年10月,斯里蘭卡總統西里塞納未能成功解雇總理維克勒馬辛哈之后,兩人的裂痕幾乎眾所周知。而總理及內閣此次未能收到情報通知,亦被外界指與政壇內斗有關。《紐約時報》更是直言,斯里蘭卡領導人之間激烈的內斗歷史,似乎促成了這場世界上最致命的恐怖襲擊之一。
斯里蘭卡自獨立以來,便深受族群紛爭的困擾。據統計,斯里蘭卡國內70.2%是佛教徒、12.6%是印度教徒、9.7%是穆斯林,以及7.6%是基督徒。僧伽羅人是斯里蘭卡最大的族群,他們大多信仰佛教,主導著國家的絕對權力。而在一些極端的佛教徒和僧伽羅人眼中,穆斯林和泰米爾人都是斯里蘭卡應該要驅逐的“外來者”。內戰結束后,斯里蘭卡仍有不少針對穆斯林群體的襲擊事件。歷史因素和現實情勢,為日后埋下了仇恨的基因。
里應外合:NTJ與其身后的“伊斯蘭國”
2014年,斯里蘭卡國內發生了激進佛教徒與穆斯林的沖突,造成4人死亡,80人受傷。但當時的斯里蘭卡政府對亂局少有作為,引發國內穆斯林的強烈不滿。當地的圣戰組織NTJ便是在這樣的土壤上誕生。一些穆斯林加入激進的伊斯蘭組織,相信這些組織可以捍衛他們的信仰。據《紐約時報》報道,NJT成員幾乎為年輕人,大部分是剛從伊斯蘭宗教學校畢業的學生。此次連環爆炸案后,斯里蘭卡衛生部長塞納拉特納表示,NTJ要為此次襲擊事件負責,不排除其得到國際援助。
但NTJ這個2015年才成立的組織,在外界看來,能力并不足以單獨策劃這次爆炸案。而且當其被斯里蘭卡政府指控時,很快就出來否認。李偉分析,“從選擇的對象、選擇的目標和作案的方式手法,我們認為基本上和‘伊斯蘭國(IS)以往的一些做法是完全相同”。
就在恐襲案發生后的第三天,“伊斯蘭國”聲明宣布對此次恐襲負責。李偉認為,這次襲擊事件是斯里蘭卡境內的一些極端分子和國際上的“伊斯蘭國”等組織聯手作的案。自殺性行為一般需要專業訓練的。而NTJ最主要的特點就是跟國際極端組織交往非常密切。
爆炸案發生后,被指控的NTJ領導人已經逃往馬爾代夫。近年來,這個國家已成為伊斯蘭激進主義的中心,不少極端分子從這里前往中東加入“伊斯蘭國”。專家判斷,這次很可能是NTJ成員到中東參加“伊斯蘭國”,然后回流實施的爆炸案。
爆炸襲擊發生3天后,襲擊者身份謎團逐漸解開。至少有9名自殺式襲擊者,包括一名女性,多數受過良好教育,一些人在英國和澳大利亞留過學。
這個世界為何“越反越恐”
自從美國“9·11”事件以來,反恐戰爭進行了18年,但似乎這個世界出現了“越反越恐”的怪現象。去年5月,印尼第二大城市泗水連續發生多起爆炸襲擊,引起東南亞國家高度關注。調查結果顯示,襲擊者受到“伊斯蘭國”極端思想影響。今年1月,菲律賓一座天主教堂發生連環爆炸案,“伊斯蘭國”宣稱負責。
分析指出,曾在敘利亞和伊拉克占據大片地區的“伊斯蘭國”已經地盤盡失。盡管地理意義上的所謂“哈里發國”已遭瓦解,但“伊斯蘭國”卻遠未潰敗。這一極端主義意識形態仍有生存土壤,其外溢效應和危害性不可小覷,隨時可能滋生出新的極端組織,其對全球安全的威脅遠未消除。
印度智庫觀察家研究基金會研究員馬諾吉·喬希指出,在印度和南亞有許多像NTJ這樣的小組織,“問題是這類組織過去沒有任何暴力史。他們(當局)可能缺乏足夠關注”。
早前有反恐專家提出,東南亞、南亞發生恐襲風險較大。自斯里蘭卡內戰停止以來,國內安全形勢尚可,當局“反恐之弦繃得不是很緊”。但是,反恐不可掉以輕心。盡管目前國際上越來越強調國際競爭、大國博弈等重要戰略議題,但恐怖主義是一種更為迫在眉睫的威脅,來得突然,殺傷力大。
(《新京報》2019.4.23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