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江晗
我的媽媽來自農村,她從小便知道生活在農村沒有出頭之日,努力學習考上大學是改變命運的唯一機會,于是,她成為村里第一個女大學生,為了自己,也為了她的后代。
工作后的媽媽生活在鎮上,我就是在這個小小的鎮上出生的,一個白白胖胖的可愛小子。由于我的出生,媽媽更清楚了肩上的那份擔子,和爸爸一起,扛起這份艱巨的責任。為了我,媽媽在學校里又當了班主任,比以前要忙上一倍;結束一天的工作,還要買菜燒飯,忙碌于各處。我時常看到媽媽忙碌的身影:開著昏暗的小臺燈,拿一支筆殼泛黃的紅筆,雙眼籠著疲倦,眼底微微泛紅,但還是不得不強行睜開雙眼,面對桌面上的一大沓試卷。有時看得久了,就揉揉酸澀的眼睛;或閉上雙眼,手撐著額頭,就這么瞇一會兒,歇一會兒。“撲哧”的聲音傳來,還帶出一絲淡淡的甜味。“哎喲哎喲!飯好了趕緊盛出來。”撂下手中的卷子,還來不及整理一下額前散亂的頭發,急急忙忙地跑到廚房去,盛出米飯,又抓起一把青菜炒弄起來。
即便每天是如此忙東忙西,但媽媽的臉上還是一直有著純真的笑容,眼角還常掛笑意。
上幼兒園后,媽媽時常跑到學校來,有時是因為我發燒來接我回家,有時是來找老師了解一下我在學校表現。“看,你媽媽又來了哦。”我懷著好奇心,悄悄跟過去,聽聽她們究竟在聊什么。我小心翼翼地把門打開一條縫,想聽到點東西。“他最近在學校表現怎么樣?”“還挺好,除了偶爾會搗搗亂之外。”“那就行。”“這個孩子吧……”媽媽一愣。“真的是個聰明的孩子,在這個小地方真是可惜了。如果有條件的話,最好能到城里的幼兒園去,這對他更好。”“我們也知道,可是——唉。”沒聊兩句,就起身準備離開了。媽媽帶我回家,一路上少了笑聲,卻多了份沉思。我沒有什么特殊的感覺,仍是跟媽媽聊著幼兒園里那些好玩兒的事情。我唯一好奇的,是桌上突然多出來的一大沓教學的書。
媽媽比之前更忙,還經常出去好久去城里辦事兒,但卻不知道究竟在忙什么。有一天,我實在憋不住了就問:“媽媽,你們到底去哪兒了呀。”“我跟你說。”媽媽俯下身,湊近我的耳朵說“咱們呀。有新房子了!”“哇!新房子!太棒啦!”我歡呼起來,手舞足蹈的樣子逗得媽媽又一次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就這樣,我們一家大包小包,才算是真正來到了園區,真正進入了大城市,開始了新的生活。
當年的我,年幼單純,糊里糊涂地經歷了這么多,歡喜于新房子,新伙伴。
現在想想,無法想象我的母親,為了這一切究竟付出了多少心血,度過了多少勞累,第二天看著我的小圓臉,想到新生活,繼續前行。
現在的媽媽,已不如當年的精神豐沛,不如當年有足夠的力量去拼,但她,仍奮斗于工作崗位上,仍不悔當初循著路標而踏上的這條路。
或許,這條路上的她已悄然慢下步伐,不過沒事兒。我已經牽住了她的手,帶她看看路上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