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苓膏的前世今生

楊 彥

梧州龜苓膏、梧州六堡茶和梧州人工寶石是梧州市標志性的著名產品。人稱“梧州三寶”。其中梧州龜苓膏是兩廣地區，甚至東南亞一帶婦孺皆知的產品，在超市，或在街頭小攤，都有它的身影。

一

龜苓膏的來由，有不同的歷史傳說。其中之一是發生在三國時期。梧州古稱蒼梧郡，三國時，蜀漢皇帝劉備新喪，南方諸郡的土著趁機起兵叛亂，諸葛亮親自出征平亂。諸葛亮南征時駐軍于蒼梧郡，當時兵將多為北方人，初到南方水土不服，大多數將士上吐下瀉，嚴重影響戰斗力。諸葛亮急忙找來當地人問個究竟，當地人說梧州氣候濕熱、多霧（古稱瘴氣），便獻上妙方，以當地特產烏龜、土茯苓熬湯飲用，諸葛亮令軍士一試，果然藥到病除。此典于正史上沒有記載，應為杜撰。不過梧州氣候濕熱多霧是真，龜苓膏是梧州的民間傳統藥膳是真，梧州是龜苓膏的原產地應當不會假。而早在20世紀40年代開始，梧州已生產經營龜苓膏。

另一傳說發生于南宋末年，元兵侵入臨安，楊太后攜年幼的皇帝遷行都于廣東新會崖山（現廣東江門市），君臣據守，以圖中興。當時從遷軍民約20萬，多為北方人，初臨南粵，大多數將士水土不服。左丞相陸秀夫很焦急，找來當地人一問。當地人言本地氣候濕熱、多瘴氣，當地人亦深受其害，多以當地特產涼粉草熬制涼茶而稍解其苦。于是陸秀夫和御醫商議，將原來宮廷中一種清熱去濕的養生食療秘方加以改進，在鷹嘴龜、土伏苓、生地、蒲公英、金銀花等原料中，加入新會崖山當地特有的涼粉草，制成膏狀藥物。軍士一試，果然祛毒解熱，潤肺止咳，健胃整腸，士氣為之一振。這種膏狀藥膳即是后來的龜苓膏，涼粉草也被軍士們稱為神仙草。陸秀夫將秘方交給隨軍的大兒子陸勵賢（陸繇）保管。元朝至正年間（1366年），陸繇第三代裔孫有感于民間為濕熱所苦，根據祖傳秘方創建“生和堂”藥棧，以龜苓膏濟世。

龜苓膏不但是治病的食品，還是百姓口口相傳的一種文化。

二

龜苓膏如何從民間流傳的食品變成優良的工業化食品的呢？

改革開放前，龜苓膏是在小攤制作、街頭擺賣的小食品。多數是在夏天制作，作為清涼飲料供應市場，產量不多也不衛生。

傳統的梧州龜苓膏，以家庭作坊式生產為主，真正工業化生產則始于20世紀70年代末。當時，原梧州市第三制藥廠經過不斷的努力和試驗，制成了龜苓膏粉的雛形，即利用涼粉草加堿水煮汁，再濃縮成稠膏，然后加入淀粉和全龜、茯苓、金銀花、蒲公英、生地黃、蜂蜜等多種中草藥，經過長時間炮制熬煉的藥汁，烘干后再打成細粉。工藝研制成功后，梧州龜苓膏實現了專業化批量生產和異地銷售，結束了幾百年來“前店后坊”、沿街叫賣的產銷方式。但是，將龜苓膏粉制成龜苓膏又是一個“技術活”，沒有一定的經驗是無法沖調成功的，不是不成型就是太濃不爽滑，嚴重制約了龜苓膏的發展。

1993年5月，梧州制藥集團雙錢牌易拉罐龜苓膏的誕生，開創了梧州龜苓膏的新紀元。隨后，系列產品一一推出，深受廣大消費者歡迎。現在，龜苓膏不但在福建、兩廣地區和港澳臺、東南亞地區有著廣泛的市場，而且在海外華人中也有相當大的影響力。在東南亞的超市、街頭小店，以及茶館、咖啡廳等休閑場所，隨處可見龜苓膏。

到2005年，雙錢牌龜苓膏已經占到臺灣市場的50%，香港市場的70%，東南亞市場的30%，美國市場的30%，加拿大市場的50%。2007年5月，國家質檢總局經過嚴格審查，批準對梧州龜苓膏實施地理標志產品保護。

龜苓膏已經成為一年四季長盛不衰的潮流時尚小食品，它所掀起的美食風潮正在向世界鋪展。

三

梧州雙錢牌龜苓膏的工業產品化的歷史，離不開一個人，他就是獲得廣西壯族自治區文化廳頒發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傳承人”稱號的王靜之。

1991年夏，梧州市委、市政府對工業企業進行體制改革，把市制藥廠、市中藥廠、市第二制藥廠（原糖廠）、市第三制藥廠合并成立梧州市制藥企業聯合公司，1993年又改制為廣西梧州制藥（集團）股份有限公司。把梧州市制藥產業從分散經營變為集中經營，有力推動了梧州市制藥產業的發展，集團成立的第二年就成為梧州市首個工業產值超億元的企業。

當時的公司董事長兼總經理為原市制藥廠廠長潘小龍。王靜之為總經理助理，協助總經理負責集團的產品銷售。在產品銷售過程中，王靜之研究分析了龜苓膏粉由于沖調困難無法打開市場的現狀。他利用推銷產品出差廣東之機，三次到廣東南雄縣珠璣巷，對龜苓膏產品的歷史進行調研。他了解到歷史上百越地區的百姓，多是秦王朝開始歷代從中原流放來的罪犯和被貶的官員，他們在百越地區感受濕熱疾患，使用“南蠻”古方制作龜苓膏得以治愈，口口相傳幾百年，形成民間的食療文化。1992年底，在集團研究產品開發時，王靜之把調研的情況及龜苓膏粉存在的沖調困難、不易推廣的問題，向集團領導班子作了匯報，提出應該把龜苓膏粉改變劑型，把產品做成免沖調、可速食的新型食品。

這時候，臺灣八寶粥等易拉罐產品進入中國市場，銷售火爆。潘小龍意識到要抓住機遇，生產易拉罐速食龜苓膏。他立刻安排公司有關領導、技術人員，到當時的梧州火柴廠西番蓮飲料生產線進行試驗，采取人工調制龜苓膏粉漿灌裝小試，結果令人滿意。但是，大生產過程中，龜苓膏粉漿一旦煮熟就會很快凝固，無法灌入易拉罐的這個技術難關，又擺在了面前。王靜之利用所學的化工機械知識，提出建議，利用公司現有的列管式熱交換器，用攪拌罐將龜苓膏粉攪拌成糊狀，通過熱交換器加熱龜苓膏體，在糊狀的狀態下灌裝到易拉罐。公司立即組織人員試驗攻關，龜苓膏粉漿加熱糊狀灌裝生產工藝終于取得成功，易拉罐龜苓膏很快就實現批量生產。

易拉罐龜苓膏在當時來說是個高消費的產品，在經濟落后地區銷售會有一定困難。公司首先開拓既熟悉龜苓膏產品，又有消費能力的廣東市場，在廣州市的遠洋賓館召開龜苓膏新產品發布會，廣東省的多個新聞媒體、數百名食品銷售商參加了發布會，當場簽訂龜苓膏經銷合同數十份，經銷網絡遍布廣東。公司又迅速投入數百萬元的廣告費，在廣東電視臺、《廣州日報》、《商報》等媒體宣傳易拉罐龜苓膏，易拉罐龜苓膏很快占領了廣東市場，并影響到香港市場。當時從香港拉貨到廣東的貨柜車回程時，很多都會到市場按7～8元的零售價買成箱易拉罐龜苓膏拉回香港，再按25元左右的港幣批發出去。香港市場的雙錢牌易拉罐龜苓膏，價格最高的時候賣到40多元港幣一罐。

廣東湛江市的龜苓膏經銷商曾經鬧過笑話。一次，一車龜苓膏到貨，因為貨源不足，無法滿足零售商的需求，一群零售商圍著他要貨，把這個經銷商的衣服都扯爛了。

公司還利用東盟博覽會，打開廣西的銷售局面。王靜之帶隊在首屆東盟博覽會會場上，豎立起數十米高的巨無霸易拉罐龜苓膏模型，發放龜苓膏供人們免費品嘗，現場每天都排起幾十人甚至上百人的隊伍，領取免費的龜苓膏。龜苓膏在廣西的市場很快就打開了，并通過東盟博覽會影響到東南亞地區。

當時龜苓膏生產主要面臨三個問題：一是由于生產擴大，生產流動資金嚴重不足；二是設備生產能力不足，公司當時的四條灌封生產線都是國產的，效率低產量少，只能滿足市場需求的30%；三是易拉罐貨源緊張，盡管有十多個制罐廠供貨，但是由于當時易拉罐市場需求旺盛，仍然無法保證供貨。

對于第一個問題，公司決策層統一思想，按照當時市委要求大辦民營企業的部署，迅速發動公司員工和社會人員入股，僅僅一個月的時間，便籌集股金1000多萬元，解決了生產流動資金的難題。

為了解決生產能力不足問題，公司從玉林罐頭廠租用了一條美國進口的、每分鐘生產100罐的高速罐頭生產線，拉回來稍加改裝，投入生產，產量大增，有效緩解了市場需求壓力。緊接著，又從臺灣引進一條易拉罐高速灌裝生產線，徹底解決了生產能力不足的問題。

潘小龍認為要保證龜苓膏滿足市場需求，就必須保證有足夠的易拉罐供應。公司應自己上印鐵、制罐生產線，同時拉長龜苓膏的產業鏈。公司決定由王靜之擔任籌建的新公司總經理，找相關的制罐和印鐵廠家、外商協商，共同投資，引進國外先進的印鐵生產線、自動制罐生產線。很快，中外合資耀鑫印鐵有限公司、中外合資新五洲制罐有限公司這兩個合資公司成立了，實現了當年談判、當年掛牌成立、當年投產、當年龜苓膏及相關產業產值超億元的好成績，使易拉罐龜苓膏生產走上快車道，成為梧州市的標志性產品。企業先后獲得了全國總工會頒發的“全國五一勞動獎狀”、“自治區農業龍頭企業”光榮稱號。龜苓膏產品也獲得了“中華老字號”產品、“廣西名牌產品”、“首個國家地理標志產品”、“自治區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等光榮稱號。王靜之本人也獲得梧州市勞動模范稱號。

1997年，王靜之調任廣西梧州制藥（集團）股份有限公司保健食品廠廠長。從此，他與龜苓膏的研發結下不解之緣。2003年，中共梧州市委，梧州市人民政府決定將梧州制藥（集團）股份有限公司公司和梧州中恒集團股份有限公司進行資產重組，并入梧州中恒集團股份有限公司。由于資產性質原因，保健食品廠沒有參與此次資產重組，經梧州市人民政府批準，保健食品廠與梧州新五洲制罐有限公司、梧州耀鑫印鐵有限公司三家企業成立了梧州雙錢實業有限公司。經過股東大會選舉，王靜之成為梧州雙錢實業有限公司的董事長兼總經理。

四

2003年到2010年，是雙錢牌龜苓膏生產發展的鼎峰時期，梧州雙錢實業有限公司在發展龜苓膏生產的同時，還把它作為旅游產品和文化產業來發展，把龜苓膏產品提升到一個新的高度。

雙錢實業有限公司另設一個車間，安裝一條微型龜苓膏生產線，將龜苓膏生產從投料到灌裝、再到包裝的生產全過程呈現給游客。這個車間定為工業旅游點，讓游客免費參觀、免費品嘗龜苓膏后再購買。公司與廣東較有名氣的南湖旅行社簽訂協議，共同開發工業旅游景點。南湖旅行社全力推介雙錢牌龜苓膏工業旅游景點項目，每天有400人進廠參觀購物。游客紛紛購買雙錢牌龜苓膏作為禮品。公司銷售額大幅度增長，公司只賺出廠價利潤，南湖旅行獲取零售利潤。經游客口口相傳，雙錢牌龜苓膏不但走進門店，還進入超市和航空公司銷售。

在產品如此熱銷的情況下，雙錢公司始終堅持生產用料必須按古方，生產工藝必須按古法。在雙錢牌易拉罐龜苓膏生產之前，梧州市有多家制藥廠曾經生產過碗裝的龜苓膏，但他們不按古方，凝固劑使用“卡拉膠”代替涼粉草，產品很快就被市場淘汰了。雙錢牌龜苓膏堅持按古方、古法制作，這是對歷史產品的認真傳承，也取得了廣大客戶的信任。雙錢易拉罐龜苓膏投產至今已有26年的歷史，仍能保持暢銷不衰，這在中國食品行業中是非常罕見的。

2010年夏天，雙錢牌龜苓膏有限公司被中恒集團公司收購。2017年，雙錢牌龜苓膏產銷又呈現出活力和生機。廣西壯族自治區文化廳確定梧州雙錢牌龜苓膏為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授予王靜之“梧州龜苓膏代表性傳承人”稱號。

梧州龜苓膏的發展將會進入新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