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過①

詹溫琪

夏日午后，我站在路邊的公交車站亭里，身后綠化帶里的花，各種各樣，芬芳四溢。蜜蜂、蝴蝶在花間上下飛舞。我看著這些，心情愉悅，嘴角上揚。

“喂，你要過來了嗎？我晚上就要走了。”她打來電話。

她是我從小到大的好友，不過已經去外地讀書了，我們很久沒見了。這次她回來辦證件，抽空約我見一面，我迫不及待地想見到她。

這時，一位老奶奶步履蹣跚地走來。她手里攥著一張紙條，走近我，才把紙條慢慢展開。她操著一口閩南音問我那紙上的地址怎么去，我仔細看了上面彎彎曲曲的字，好半天才看懂。我簡單地向她指了指路，她便走了。

天越來越熱，路上已經沒什么人了。我看公交車遲遲不來，正準備打車，誰知那老奶奶又走回來了，額前微白的發絲被汗打濕，呼吸也越來越重。

“你再幫我看一下，我找不到。”她小心翼翼地把濡濕了的紙條展開，遞到我眼前。我再次向她指了一下路，她此次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站在原地，雙手絞著，似乎有話想說。

“你帶我去可以嗎？”

“不行，我有事！”我想都沒想就回絕了。

她似乎還想說什么，但終究沒有開口，而是緩緩轉身，一步一步地離開了。我看著她的背影，寬大的袍子使她顯得有些消瘦，花白的短發在烈日下閃著銀光，步子緩慢而沉重。“她不會又找不到吧？”我心里一顫，便向她跑去。看到我，她滄桑的臉上浮現出欣喜。

她寫的地址只有小區名，要找到具體的那一家，這可著實困難。我帶著她兜兜轉轉。

“您打個電話吧！”我說。

她面露為難地說：“我忘了電話號碼……”

天邊的云彩都換上了絢麗的衣裳，橘紅色的夕陽慢慢地鍍過每一寸土地。日近西山，我正想把她交給保安，自己離開。只聽她大喊一聲，便向一個推著輪椅的女子走去。

“媽，你怎么來了？”女子欣喜地喊道。

“來看你啊！”那語氣里是滿滿的幸福。女子攙扶著她緩緩上樓，臨走時老奶奶又向我道了謝。

我看著這對母女離去的背影，夕陽漸漸落下，只留下一點余暉，給周圍染上了溫暖的顏色。

可想而知，我和好友終是錯過了。好友語氣里盡是掩飾不住的失落，我雖遺憾，但卻絲毫不覺得可惜，因為在這個溫暖的午后，我盡了自己的所能，幫助了別人。

回家路上，清風徐來，依舊滿路芬芳……

【評點】

本文以“錯過”為話題，記敘了一件助人為樂的小事，凸顯了人性的美好。文中共描寫了兩次問路，作者第一次是輕描淡寫地指路，第二次是親力親為地引路。隨著故事情節的不斷推進，老奶奶在作者的幫助下找到了自己的女兒，文章的主題也逐漸明朗：以一顆善良之心去幫助別人，遺憾也是一種美麗的錯過。

值得一提的是，文中對老奶奶的細節刻畫很是出彩。無論是走路時的步履蹣跚，還是打開紙條時的小心翼翼，抑或是夕陽下蒼老無助的神態，使一個渴望見到女兒卻又無能為力的老人形象躍然紙上，進而使作者由指路到引路的轉變順理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