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黑鴿（三十二）

陳祉伊

上集回顧：復仇者將異世界的惡之傀儡召喚了出來。原來惡之傀儡來自千百年前就消失了的、以巫術和邪惡著稱的羽族，然而惡之傀儡卻奪取了每個復仇者的生命。

巨大的氣流沖擊聲和令人憎惡的惡之傀儡的尖嘯聲一同遠去了。我低頭尋覓那六個復仇者，只看見令人作嘔的泥濘里，一朵朵妖冶的花綻放開來。出乎我意料的是，隨著惡之傀儡的遠去，復仇者們早已經在黑暗中停止了呼吸。

我再一次因束手無策而陷入深深的迷惘之中。復仇者……我花費了無數時間與之周旋的復仇者，就這樣全軍覆沒了？

突然，我手邊的墻壁和腳下的大地急速顫抖了一下，整個異世界仿佛被人用巨大的雙手捏了一下。

黑暗，又是和它出現時一樣深不可測的黑暗，“嘶嘶”作響，腐蝕著空氣。我能感覺到黑暗正在我身邊伺機而動。我抬起頭，看向它消失時的那一片模糊不清的區域。

也是一瞬間，兩道犀利且熾熱的白光如利箭般射穿了這深不可測的濃稠的墨。白光帶著穿透一切、不可阻擋、恢宏豪邁的氣概刺穿了一切。它們根本不想停下，不愿停下，也沒有人有權利讓它們停下。我站在原地，想起了那破敗營帳里短暫的會面，想起了那讓人不敢對視的白色眼睛，想起了那毫無感情、冷漠淡然的話語。

“世界靈！”我脫口叫道。

仿佛得到了某種認可，白光在剎那間放大，如剛才排山倒海的黑暗一樣，也是鋪天蓋地地席卷而來。整個異世界被白光刺得幾乎就要崩塌，我完全忘了自己之前對世界靈的偏見，像個不諳世事的孩子，在原地上躥下跳，大聲呼叫。

“轟！”黑暗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突然沖擊而來，帶著踏平一切的兇猛氣息，窮兇極惡地想要撕裂一切。但圍繞異世界的白光如千萬條銀線，只一挑，便輕柔地將黑暗化成了難以辨認的粉塵，從空中飛揚而下。

“多年不見，你還是這個老樣子。”重重疊疊的白光中，世界靈身影模糊，但聲音依然是那樣漠然且渾厚。

沒有人回答，只有一小團若隱若現的黑暗正掙扎著，在白光最濃厚的地方艱難地挪動。

“呵。”世界靈輕蔑地一笑，一揮手，回眸。銀色的發絲悄悄拂過臉頰，白光瞬間褪去，化作無數細小的圓球，停留在空氣中，隨著世界靈的呼吸而起伏著。

惡之傀儡赫然出現，看起來像是空氣做成的，輕飄而虛無，身體透明得讓人可以看到它身后的白光。最顯眼的，莫過于它那雙血紅色的眼睛，凝聚著憤怒和哀怨，就那樣透過一層叫作仇恨的薄紗，看著世界，看著一切。積蓄在它胸中的億萬支復仇的毒箭已經架在弦上，馬上，就會射向所有的仇敵。

“你還記得——”它的嗓音和它的身形一樣，飄忽難測，卻明顯蘊含著刻骨的仇恨，“我們的約定嗎？”

世界靈莫名其妙地笑起來，笑聲中有對自己的嘲弄，也不乏對對方的憐憫。

那雙血紅的眼睛瞪向我，好像馬上就會有什么東西淌出來。

“當然記得，我親愛的伊澤。”世界靈灼熱的目光直視著它，臉上帶著如陽光般和煦的笑容，聲音一如既往地平靜。

“不錯，我的能力遠遠超過你，但憑什么你成為世界靈，我卻被封印在這里？原因很簡單，我在成全你。也可以說，我在用自己的生命拖累你，陷害你，肢解你用盡一生贏來的一切，肢解你賴以生存的尊嚴。”它悄無聲息地移動著，親昵地撫摸著世界靈白色的長發。

“你錯了。”世界靈的聲音微微發顫。

“我說過我會來找你，我也預料到了自己被你打敗的那一天。但你現在又在做些什么呢？你的能力衰退了，我依然可以像以前那樣掌控你。你在干什么呢？我親愛的、高高在上的世界靈？”惡之傀儡的聲音就像一把把鋒利的匕首，正在努力切割著世界靈封存自己記憶的繩索。

“你錯了。”世界靈緊抿毫無血色的嘴，閉上眼睛說道。

“你是貪婪的，你在失落的圖騰上面下了邪惡的詛咒。任何一個尋找圖騰的人死去，你就吞掉他的靈力，用于提升自己的能力。你的手段讓我感到惡心。吃掉別人靈力的人，它的靈力是骯臟的，是比我還要殘破的！”惡之傀儡游曳著，血紅的眼里映出世界靈的身影。

“你錯了！”世界靈幾乎是在尖叫，它戰栗著，跪倒在異世界的大地上。

“你坐在高貴的寶座上，卻從來沒想過要感謝那些使你坐上寶座的人。事到如今，是你用那些罪惡的力量釋放惡疾，選定復仇者，還用你齷齪的尊嚴下達什么‘世界靈的神諭！”惡之傀儡的雙手放在世界靈顫抖的頭頂，冷漠地畫著圓圈。

“你錯了，你錯了！”世界靈在一陣沉默之后，突然站了起來。白色的光芒就像它的憤怒，在異世界中洶涌起伏。“你錯了，我憑借自己的努力成為世界靈。而你，卑鄙的惡之傀儡，敢指責我光鮮亮麗的靈力？只要我想，你就沒有反抗的余地！”世界靈怒吼著，雙眼第一次泛起了濃厚的殺機。下一刻，白光迅速圍繞在惡之傀儡身邊，如繩索，如刀劍，將它團團圍住。

“事到如今，你還是不敢直面自己的錯誤。列卡，世界的仲裁者！我雖然邪惡，雖然殘缺，但我有一個底線。剛才，我把你當成還沒有分道揚鑣的朋友，而現在，我要去摧毀你苦心經營的世界。”惡之傀儡的紅眼睛里閃過一絲細微的感情，但很快被洶涌澎湃的仇恨淹沒了。

也許我體內的一部分尚且自由的靈力，在號叫著試圖支配我不要行動。我也確實一度垂下了攥著武器的左臂。

但我依然奮起，不顧一切！

我根本找不到任何退縮的理由。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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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實驗學校

下期預告：列卡將復仇者的殘骸熔煉成利器，刺向世界靈，消滅了它。他也發現了世界靈的真實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