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里阿斯·卡內蒂
舔名人知道什么是好東西,遠在一千公里外他就能聞到。他不辭辛勞來到他要舔的名字的附近。坐汽車或乘飛機,這如今都方便得很,這份勞苦不算大。但應該指出,假如有必要,他也會付出更大的氣力。他的欲望形成于看報時,報上不登載的,他不覺得好吃。要是一個名字經常上報甚至上標題,他的欲望就變得不可抗拒,于是他趕快啟程上路。如果他自有足夠的路費,那就沒事了,可如果他沒有,他就問人借并用他偉大計劃帶來的榮耀來償付。只要談到這件事,他總能給人制造深刻印象。“我得舔某某”,他說,聽上去有如從前要去發現北極的味道。
他很善于突然到達,不論他是否引他人為據,聽上去都像他快渴死一般。可能有人出于對名字的欲望竟至渴死,這使名字感到光榮:整個大千世界,一個沙漠;它,唯一的井,因此它表示同意接待舔名人,不過總要首先既詳又細地訴說它缺乏時間。說得重一點,它在相當不耐煩地等待他,它把自己最好的部位給他布置好,它徹底清洗但只是清洗這一部位,然后擦得锃亮,舔名人一來就眼花了,在這期間,他的欲望已經上漲,他毫不掩飾。他厚顏無恥地走近并抓住名字。等他長久而徹底地舔了它之后,他就給它拍照。他沒什么話要說,他可能結巴著說些聽起來類似敬仰的話。但沒人上他的當,大家全知道,他只追求一點:他的舌頭的接觸。“用本人的這個舌頭”,過后他宣告道,他伸出舌頭來,領受著任何名字都不曾得到的特大的崇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