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振民間美術的意義

黃國鋒

鴉片戰爭以來中國大地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三千年來未有之大變局，完全改變了中國社會的原貌。隨著堅船利炮打開中國的國門，西方工業文明的入侵，以家庭為單位的小農經濟受到了嚴重沖擊，宗法社會的根基受到動搖，整個文化藝術在西風東漸的過程中逐漸改變著自身。二十世紀是戰爭與革命的時代，完全打破了舊有的社會與文化結構，中華文化花果飄零，五四運動以來中國傳統文化開始斷裂。隨著未來的動亂與改革以及近41年來的改革開放，現代化建設取得了輝煌的成績，物質文明極度發展，然而民間文化極度凋敗，并出現了一些列的社會問題。今日中華民族復興已經提上日程，要談重振民間美術，必須先了解民間美術的原有結構與體系，然后考察其原有的意義與演變，再回到當代的現實，來談民間美術對當代文化建設的意義。

在舊時的宗法社會里，民間美術是依附于其社會生態的，有自身的結構與意義系統。民間美術是平民大眾的藝術，不同于當代語境的專業化美術，它是生活化的。民間藝術是在世俗生活中，人民大眾的共同創造，伴隨著農耕和民俗活動，是鄉土與通俗的藝術，是老百姓精神生活的一部分。民間美術是民俗活動的有機部分，我們只有在民俗活動的動態結構中才能真正了解民間美術的意義。

民間美術滲透到百姓生活的各個部分，呈多樣化形態，它不同于文人畫或純粹藝術，是一種審美與功利相結合的形式。一方面老百姓在民間美術中能得到審美享受，豐富精神生活；另一方面通過民間美術老百姓能從精神上超越現實，獲得功利性、替代性滿足。在民俗活動中，民眾參與到民間美術的創作當中，通過手工藝或其他制作手段進行，將男女老幼匯聚在一起，形成一個交流互動的空間，營造和諧的人際。各形態的民間美術有著豐富的現實含義，我們不難發現，民間美術幾乎都是積極向上、正能量、陽關燦爛的。這些作品包含著民眾的活理想、祈求福壽、愿景與寄托，能給予勞動人民以生活的希望和人生的信仰。民間美術還起著社會價值的擔當的功能，引導人們積極向善，在維系社會的穩定與發展中有著重要的意義。

然而在全球化的當代，中國本土文化遭受西洋工業文明的沖擊，鄉村結構發生了巨變，民間美術賴以生存的土壤已經受到嚴重的破壞。百年以來整個中國社會被拉進入了現代化的浪潮，尤其是改革開放41年以來，重心轉移到經濟建設，大興土木、城市化，物質財富極大豐富，然而中華民間文化卻瀕臨枯萎、奄奄一息。在此同時鄉土社會開始變得浮躁、物欲橫流、道德敗壞，出現了一系列惡性的社會問題。信仰缺失、精神空虛、心理疾病、心靈危機，這些問題與民俗文化的斷層不無聯系。

農民日漸離開鄉村走向城市，田園荒蕪、民風惡化，鄉村文化極度衰敗，民間美術也隨之沒落。民間美術是傳統文化藝術的重要組成部分，重振民間美術，是文化建設的重要任務，也是民族復興的基礎環節。民間美術在傳統社會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但是現在已經時過境遷，生態已經遭受毀壞，若要恢復原有的形式，是惘然的，必須要適應新的時代精神，找到新舊的結合點。恢復民間美術的發生機制是關鍵，恢復民俗節日是前提條件，民間美術回到民眾，重構民間美術的生存土壤。

建立與民俗文化相和諧的鄉村產業是個方法，力求帶來鄉村經濟和文化的雙重繁榮。民間美術作為豐厚的本土文化資源，與西方的工業體系相融合是重振的必經之路，從而凝聚民眾的力量，充分發揮基層的創造力，讓鄉人重返故鄉，參與自己家鄉的建設，恢復文化自信。

急速的現代化建設使得鄉村與城市都失去了特征，走向趨同化。民間美術是民眾在世俗生活中的共同創造，是源于當地的水土環境與風俗習慣的，對于打造有地方特色的鄉鎮有著決斷性的意義。同時也能作為開發的資源來進行經濟建設，帶動一方的發展，創造更多的就業崗位，留住更多的地方人才，讓本地民眾參與家園的建設，達到和諧自治的狀態。人民除了物質需求外，還需要審美活動、精神生活。推動民眾參與民間美術是個連接的途徑，因手工藝包含著嚴格的技術要求，在從事手工藝的過程中，能使人變得更加精致，從而在創作中使獲得成就感。

作為傳統文化藝術重要組成部分的民間美術，是民俗與基層復興的關鍵。對民間美術的挖掘與振興并非簡單地繼承，而是建立與傳統社會相對應的和諧關系。作為本土文化資源的民間美術對于現代化建設是一筆豐厚的財富，它對于現代社會的各個方面都具有深遠的現實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