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宏
我的繪畫方式從來都沒有過隨心所欲、下筆有神,我一直懷疑我在這方面的能力。但是,我的作品均是經過多日的游歷、獨處沉思后才產生的,這些畫反映了我的種種思索。我喜歡用思想去畫畫,就像幽深的山澗要有夜鷹的穿鳴,寒冷的大地要有陽光的親吻,思想如同寒冬里的暖陽,沖破黑暗照亮世界。《向右看齊》的產生亦是如此。
這10幅組畫源自我對“向右看齊”的思考。我們從幼兒園做小朋友就開始接觸“向右看齊”的口令,之后到做農民、商人、領導抑或當軍人、當學者、當其他都會有意或無意地受到“向右看齊”的影響。我們的小家會像鄰居的和睦、富足看齊,大家則以國家的利益、尊嚴為重。國家需要有“看齊”的秩序和法度來推動文明的進程,民族需要有看齊的英雄和楷模來引領文明。“向右看齊”是一種方向意識,也是一種美學取向,更是一種崇高追求。選擇側面佛像來表達這一觀念,是一種策略,因為佛也有“看齊”的哲學,那就是“真善美”,向“真善美”看齊,不僅是佛家的旨歸,也是人類的追求。
向右看齊,這個看似平常的口號,實際上蘊含著我們國家和人民在經濟建設和文化建設中所要求的標準。在文化藝術領域,向高標準看齊也是提高藝術水準的不二法門。正是基于這一理念,我在創作中將10幅佛的頭像以整齊向右的排列形式布置在畫面上,他們莊嚴、崇高、唯美思考的形象,表達的是我對信仰的思考。向右看齊不僅是一種藝術的排列方式,也是一種思想的看待方式。在色彩上,我運用冷暖柔和的差異對比,在色調的相互映襯和沖突中尋求平衡。線條的勾勒與有意識的平涂,造成了畫面古典風格的平靜感與氤氳效果,從中可以感受到中國古典式的意蘊精神。
中國古典繪畫追求“天人合一”的思想,我將之吸收在《向右看齊》的系列作品中,但是這種轉化并非簡單的照搬,而是融入到我的畫面中,并與這一系列畫的中心思想相融合。色彩的單純和造型的靜穆,契合了古典主義油畫的追求,同時也闡釋了我的“向右看齊”繪畫的中心主題。在這個系列中,佛僅僅是一種思想的符號,他是智慧的象征,也是光明的象征。佛的本義來字梵文 Buddha音譯。是“佛陀”的簡稱 ,意譯為“覺者”、“知者”、“覺”。覺有三義:自覺、覺他(使眾生覺悟)、覺行圓滿,是佛教修行的最高果位。在大智慧的佛面前,一切都是透徹與澄明無礙的,因此畫中佛慈祥的面容和低垂的眉目,帶給觀者以安寧平靜的感受,也正因為如此。
當代繪畫已經進入一個文化全球化的背景中,我們無法忽視這一事實:繪畫表現的空間越來也狹小,繪畫面臨的問題越來越多。如果我們還是延續以往的視覺經驗或者僅僅以寫實描繪對象就滿足的話,那么繪畫真的就要死亡了。在當代藝術手段日益多元的情形下,繪畫中的思想顯得尤為重要,只是蒼白地描繪對象,而缺乏思考,那樣的畫甚至不能與照片抗衡。這種思考已經縈繞我很久,如何在繪畫中尋找精神空間?《向右看齊》就是我思考后的一個嘗試。通過我的繪畫來表達我的思想,我對社會文化的看法,對歷史和世界的看法,讓我的畫面不僅僅是色彩和造型的組合,更希望似冬日里沐浴的第一抹陽光、春晨中吸入的第一口空氣——溫暖而舒潤。《向右看齊》所表現的秩序感也是我的一個目標,在同一面向的排列中,我完成了“看齊”這一表達方式,它是一種隱喻,體現出我對于標準和秩序感的偏愛。正如貢布里希在《秩序感》一書中所涉及的這些命題:“秩序感”與波普爾的科學方法論、心理學意義上的“秩序感”、信息論意義上的“秩序感”、生物學意義上的“秩序感”、語言學意義上的“秩序感”。秩序感在畫面上只是一種形態的呈現,而其背后,卻有著復雜的心理和生理因素。基于這一理論,才可以將秩序與真理聯系起來,而這符合《向右看齊》的本意。回到我這篇文章的最初,那就是,佛家所追求的“看齊”哲學與“真善美”追求,正是我們現在所需要的。
作品名稱:向右看齊;材料:布面油畫;尺寸:1.5m X 1.5m X 10;創作時間:2018年.
作者簡介:
王海燕:博士,上海應用技術大學藝術與設計學院教師、同濟大學上海國際設計創新研究所,研究方向:設計理論與藝術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