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從文小說中的烏托邦情結及其敘事策略研究

摘 ?要：沈從文出生于湖南鳳凰縣，受到當地山清水秀的自然環境和淳厚樸實的民風的影響，他的作品充滿了浪漫的詩意色彩，在語言上也顯得簡樸而生動，充滿了濃厚的鄉土氣息。淳樸的民風對沈從文的創作產生了巨大的影響，讓他的作品洋溢著對善良和正直的贊頌。在敘事策略上沈從文的行文也是富于變化，將平淡的生活通過多種敘事手法而變得引人入勝。閱讀沈從文的作品，我們仿佛能夠進入一個全新的世界，看到那不被世俗沾染的人性最原始、最純粹的美，這種人性之美形體現沈從文濃厚的烏托邦情結。《邊城》就是沈從文敘事藝術和烏托邦情結的重要體現。

關鍵詞：《邊城》;烏托邦情節;敘事策略

《邊城》是沈從文最富盛名的作品。乍看邊城，仿佛只覺得故事平淡、索然無味。但細細品讀，卻能從主人公翠翠的成長中看到邊城那山環水繞、清歌蕩漾的優美與閑適，也能看到艱苦的生活環境中人們相互扶助，真誠相待的淳樸與善良。這樣烏托邦式的生活令人充滿了向往，仿佛和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如出一轍。而《邊城》的敘事策略也富有藝術性，作者采用多種敘事視角將平淡無奇的鄉土生活娓娓道來，形成了引人入勝，打動人心藝術感染力。所以《邊城》是沈從文小說中的烏托邦情結及其敘事策略的代表之作。

一、烏托邦情節

烏托邦是人類思想意識中最美好的社會，如同西方早期“空想社會主義”。其主要特點是美好、人人平等、沒有壓迫、就像世外桃源。《邊城》中的鄉土生活正完美地體現了這一點。下面，筆者就對《邊城》中的烏托邦情節進行論述。

（一）崇尚道德的鄉民

邊城一開篇并沒有直接進入到情節的敘述，而是通過一系列樸素的鏡頭來營造當地淳樸善良的鄉土氣息。第一個鏡頭是渡船人過河后向船夫給錢而船夫不要。“我有了口量，三斗米，七百錢，夠了。誰要這個！”作者在這里將船夫的語言寫得很粗俗并且帶有強烈的憤慨。這與一般的經營者講究的和氣生財是背道而馳的。但正是這樣的粗魯之語反而襯托出船夫重義輕財、豪爽仗義的個性。第二處鏡頭充滿了悲劇氣息：老船夫的女兒和軍人相戀，在無法成婚時，軍人并沒有拋棄老船夫的女兒，而是選擇了自殺殉情。這種將愛情看得比生命還珍貴的人，是非常少有的。老船夫的女兒隨后也殉情而死，給這一故事增添了很強的悲壯色彩。

第一章后面又介紹了商人在擁有萬貫家財后并沒有仗勢欺人，而是仗義疏財，無私地幫助窮人。這些故事雖然內容不同，但表現出來的特點都是一致的，那就是在這片土地上，無論是窮是富，是貴是賤，人們都保持著淳樸、善良、正直、慷慨的美好品格。并且在作者的筆下，這些美好品格都是天生的，是不帶私利的。這就使作品在一開篇就具有了濃重的烏托邦式的美好感覺。

（二）翠翠有驚無險的成長經歷

作品第二章講述了有一年中秋翠翠進城去看劃船，而被祖父忘記來接的故事。在一般的構思中，翠翠可能進城會遇到壞人，遭遇一系列危險，最后艱難逃脫。但作者并沒有進行這樣熱鬧、驚險的情節安排，而是以緩慢的節奏描寫了翠翠如何被大老和二老友好相待，并帶回鄉村的過程。在這個情節開始前，作者并沒有過多介紹城市中的情況，而是讓讀者保留著對城市的神秘感和恐懼感，以為翠翠會遇到一些危險。在翠翠遇到大老和二老時作者也沒有立刻對兄弟兩人的性格進行突出，而是通過邀請翠翠進屋子先造成誤會，然后又以送翠翠回家打消疑慮的前后襯托來表現大老和二老的善良品格。

這個故事并沒有太多的情節變化，而主要是對周圍環境和人物動作進行的大量的細節描寫。這些細節描寫能夠拖緩故事的節奏，讓讀者始終對翠翠充滿擔心，另一方面又讓翠翠孤身在外顯得有驚無險。作者在翠翠未回到家中時對大老和二老的描寫給人的特點只有活潑，二在翠翠回家的一霎那，作者才完成對大老和二老善良本性的彰顯。在結局時讀者才確定了兄弟二人的真實性格，讀者的疑慮也隨之消散了，反而加深了對大老和二老的好感。這樣的卒章顯志的寫法讓讀者感受到大老和二老的一言一行都是那樣的淳樸與善良，毫無瑕疵。從而深化了作品的烏托邦氛圍，表現出作者濃重的烏托邦情節。

二、敘事策略

（一）總敘的奠基作用

《邊城》的故事可以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主人公翠翠出場前的對當地進行的人物群像式的掃描敘述。可以稱之為總體敘述。這一部分集中在第一章的一二部分。這一部分的故事和全文的主線翠翠的成長之路沒有邏輯上的直接聯系，但這一部分通過片段式的分部介紹，以船夫不要渡船人的錢，翠翠的父母殉情而死，富商仗義疏財和妓女與客人真情相待的故事共同為當地的風俗特點和人們的精神面貌進行定義，那就是淳樸的、善良的、無私的、正直的鄉土氣息。

在這一部分中翠翠還沒有正式出場，但通過一系列片段式的故事，作者已經將故事的整體背景奠基于這一片淳樸善良的土地上，用前文的鄉土風俗特點來提前定義與塑造后文中翠翠、大老、二老、順順的性格和品格。在后文中又以翠翠、大老、二老、順順之間的故事來印證前文表現出來的鄉土精神。可以說第一章中的總體敘述對全文起到了提綱挈領的奠基作用，是對人物命運的暗示和對作品主旨的提前表達。

（二）順敘為主的敘事方式

全文的的主體集中在第二章到第八章之間。在這一部分中，作者主要以時間順序敘述了翠翠成長過程中祖父為她尋找婚嫁的故事。作者在敘事的大時間上，主要將故事集中于端午、中秋這些重要節日中。在敘事的小時間上主要以一天內的早晨、下午、晚上進行鏡頭切換，使故事發生進展。在敘事的大地點上，主要交錯與鄉村與城市之間。在敘事的小地點上主要集中在渡口、吊腳樓、碾坊等充滿鄉土特色的地點。

這樣的時間安排和場景變換充分展現出了當地豐富多彩的自然環境和濃厚的生活氣息。讓讀者的目光不斷穿梭于各個時間點與地點，形成目不暇接的閱讀充實感。在敘事的節奏上作者主要以時光的流逝為參照，抓住翠翠每一年或每兩年所經歷的重要事件進行詳細敘述。作者主要講翠翠每一年中秋和端午的事進行詳細敘述，而對于其他時間的經歷則不做過多展現。在時間上具有很大的跳躍性，但在事件的類型上卻始終是一致的，都是圍繞祖父為翠翠尋找婚嫁展開的。這樣就使全文主線突出，結構清晰。

（三）插敘為輔的敘事方式

在敘事中作者適當采用了插敘的敘述方式。而這一處插敘可以說是全文的重要轉折。這一處插敘是第二章中回憶一年端午時祖父忘記接翠翠，翠翠孤身一人在城中無法回家而被大老和二老搭救的事。大老和二老的出現是祖父為翠翠尋找婚嫁的起點，也是故事中主要人物出場的引子。

作者有意以插敘的方式通過翠翠的回憶引出大老和二老救助翠翠的事，在行文上顯得有起伏而不單調。另外回憶中的事物都是具有重要意義的，翠翠對大老和二老進行回憶，突出了兄弟二人在他成長過程中的重要性。讓后文祖父一直示意翠翠選擇大老或者二老顯得順理成章。而且在以回憶為主的插敘時，作者就不必考慮情節各部分之間的邏輯關系，能夠空出筆墨對于大老和二老進行充分描寫。

總體來看，《邊城》最為顯著的兩大特點就是濃厚的烏托邦情節和多種敘事手法的結合。沈從文成長于鳳凰古城的村落之中，那里保留了千百年傳承的中華民族植根于土地的勤勞、善良、淳樸、正直的思想品格，對作者的創作產生了巨大的影響。所以說《邊城》中的烏托邦情節并不是沒有根基的虛構，而是作者在民族衰微、戰亂不斷的年代對曾經美好的生活進行回憶，以表達對民族重獲和平的渴望。作品中多種敘事方式的結合，是對作者烏托邦情結的全面展現。

參考文獻

[1] ?從《邊城》看沈從文對人性美及烏托邦的追求，游佳，福建論壇（人文社會科學版），2012-12-25.

[2] ?《邊城（節選）》敘事藝術探析，朱冬民，中學語文，2012-12-01.

[3] ?沈從文創作研究，吳正鋒，湖南師范大學，2010-04-01.

基金項目：2018年邵陽市社科聯課題“沈從文小說中的烏托邦情結及其敘事策略研究” （課題編號：18YBB36）

作者簡介：王輝（1981.01——），女，漢族，湖南邵陽人，本科，邵陽職業技術學院講師，研究方向：中國現當代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