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監會“最牛”女處長的斂財術

文/溪石

原國家證監會發行監管部處長李志玲，單獨或伙同其前夫喬東方，利用職務便利，為有關公司取得證監會的融資核準批復提供幫助，收受或索取上市公司、保薦機構負責人給予的人民幣4205.07萬元，及汽車、手表等財物。一審法院以李志玲犯受賄罪判處其無期徒刑，并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喬東方獲刑十五年。李志玲不服上訴到北京高院。2018年9月30日，北京市高院經過二審，裁定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原國家證監會發行監管部處長李志玲。

收受并索取上市公司錢財

1973年出生的李志玲，畢業于中國人民大學，獲得金融學博士學位。李志玲曾任證監會發行監管部審核二處主任科員、審核四處主任科員、助理調研員、副處長、處長、監管六處處長。李級別不大卻重權在握，主要負責公司首次公開發行股票、再融資申請財務審核。

同案人喬東方是李志玲的前夫，是北京一家國際拍賣公司的經理，比李志玲小1歲。兩人于2007年9月28日登記結婚，2014年3月15日離婚。

2007年8月的一天，李志玲打電話給浙江某公司老總過某，說她在杭州，想去臨安玲瓏山寺廟。過某立即趕到杭州接上李志玲去了玲瓏山。當時過某朋友姜某的公司準備上市，他就帶李志玲到姜某公司“考察”，介紹李志玲認識了姜某。從公司出來后，過某對李志玲笑嘻嘻地說，該公司上市后，給她錢款作為報答。李志玲聽聞笑了笑。事后，在李志玲的幫助下，姜某的公司成功上市。其實，過某也是姜某公司的股東之一。

李志玲又先后兩次幫忙促成了過某公司的上市及再融資。其中2008年底過某公司在申報再融資時，被山東一家企業舉報，李志玲當時負責再融資財務審核，及時將該消息“反饋”并提出意見讓過某公司整改。最終，由于李志玲的鼎力相助，使得此次再融資成功通過。“李志玲這關通不過就沒法上發審會。”李多次相幫，過某心存感激，說一定要回報“李處長”。2009年10月的一天，過某給李志玲打電話，說把答應給她的錢匯過去，數字是800萬。李志玲聽后沒有多說，只是讓他把錢打到她朋友的賬戶。李志玲對丈夫喬東方說：“這件事你去辦吧。”過了兩天，喬東方打電話給過某，讓其把錢打給他，過某說可以，隨即讓司機林某將800萬元匯入喬東方提供的賬號。就這樣李志玲夫婦神不知鬼不覺地收下了過某所送的800萬元賄款。

2013年12月，李志玲打電話給“關系戶”李某，心神不安地說，她老公喬東方被上海徐匯區公安抓了，到時可能要他幫忙。2014年1月，李某在東莞參加年會，李志玲發短信說她有急事，讓馬上給她回電話。李某回短信問她有什么事。李志玲說：“上海公安同意拿500萬元就可以放喬東方，你能否借500萬元給我。”考慮到李志玲對公司的幫助和臉面，李某答應了。李志玲把上海一個律師事務所的收款賬號、戶名發給了李某。第二天，李某通過微信將李志玲提供的賬號、戶名轉給了集團下屬公司總經理郝某，讓郝某匯500萬元到李志玲指定賬戶。他跟郝某交待這500萬元算個人出的錢，從其在公司的債權里折抵。郝某當天就把事情辦妥。后來，李志玲又向李某要了40萬元。

2014年春節后，李某詢問李志玲她老公的事怎么樣了，讓她簽借款合同。李志玲說她老公放出來了，但沒同意簽。當年9月，李某約李志玲見面，告訴她這筆錢是從公司賬上出的，讓她簽份協議，這樣會妥當些。李志玲聽后搖搖頭，說她是證監會工作人員，簽字不合適，要找她老公簽，于是就把合同帶走了。過后李某幾次找李志玲讓她還錢或簽借款合同，李志玲遲遲沒有行動。“上市公司再融資基本上都得經過李志玲，我下屬幾家上市公司要再融資，不能得罪她，她不還錢，我也就不要了。”李某顯得有點無奈。其間，李志玲還向李某借用公司一輛奔馳汽車，但從沒提過還車的事，一直到案發。

靠前夫“藝術品交易”受賄3000萬

在李志玲被檢察機關查實的4430萬元受賄中，有3000萬元左右是通過藝術品交易形式、以獲取顯著差價的方式收受的。通常李志玲談妥一樁生意之后，丈夫喬東方就會出面與相關企業接觸，成批量向其出售國畫、油畫等，經鑒定，涉案藝術品正常市場價格與企業實際支付給喬東方的錢款相差6倍以上。“藝術品交易受賄，隱蔽性強。”辦案檢察官說，喬東方收受賄賂財物與李志玲利用職務便利為行賄人謀取利益之間存在多方聯系。

案情表明，北京某企業控制著多家公司，其中兩家公司的再融資正是由李志玲負責審核。一來二去，該企業的總裁葉某便結識了李志玲夫婦。葉某供稱，喬東方安排在畫廊見面，談完事后，直接讓自己買畫。李志玲也多次讓他買喬東方的畫。令人啼笑皆非的一次發生在2011年初，李志玲邀請葉某到她家里，喬東方拿了幾張國畫，說是送的。此外，還推薦了一幅瓷板畫，開價180萬。誰知，過了幾天，喬東方打電話，讓匯190萬。很明顯，當初那幾張“送的畫”也是要收錢的。

仿佛找到了賺錢捷徑，李志玲夫婦推銷字畫的“熱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幾年間，他們一共向葉某的公司送了5車畫，然后便催著給錢。這些物品不通過提供清單、出具收貨憑證等手續進行交付確認，與正常市場交易程序嚴重不符。

葉某自稱患失眠癥，這對夫婦又喜歡晚上打電話要錢，且一打就是很長時間。忍受不了睡不著覺的折磨，他干脆不再用手機。李志玲夫婦得知后，就給公司其他人打電話，讓葉某回話。葉某實在扛不住，他多次向董事長提出辭職，不過都被挽留下來。電話可以不接，錢還是要給。前前后后，該公司共給李志玲夫婦匯款3434萬元。面對如此巨款，難道他們賣的字畫真是價值不菲？判決書顯示，這些字畫的作者賣給喬東方的時候，價格從5000元到三五萬不等。經鑒定，這100多件物品共價值568.93萬元。也就是說，他們以明顯高于市場價的價格出售國畫、油畫、瓷器等，收受該公司賄賂達2865.07萬元。

喬東方不久被人舉報違規炒股，隨后又被查出老婆通過拍賣行受賄一事。2015年6月20日，43歲的李志玲落馬。證監會當天在官網上宣布，“李志玲配偶違規買賣股票”，根據相關規定，決定對李志玲做出行政開除處分，同時，因涉嫌職務犯罪，李志玲已被移送司法機關……庭審中，檢察機關指控，李志玲伙同丈夫喬東方（兩人在案發前已經離婚），在2003年至2015年期間，先后向6家上市公司多次索取或收受財物，折合人民幣4430余萬元。

“最牛”女處長終審獲無期

愛穿名牌和火爆的脾氣是外界貼在李志玲身上的兩個最顯著的標簽。曾被媒體稱為證監會“最牛女處長”。辦案人員說，李志玲在調查期間，態度惡劣，零口供，由此導致從嚴處罰。2017年10月，北京市二中院經審理，一審以受賄罪判處李志玲無期徒刑，并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繼續追繳其違法所得人民幣4205.7萬元。同年11月，喬東方以受賄罪被判處有期徒刑15年，罰金人民幣200萬元，追繳違法所得。李志玲不服一審判決，提起上訴。

李志玲上訴的理由包括：她認為無證據證明和喬東方有共同受賄的故意。還有，部分證人證言不可信；其與時任某集團首席執行官李某是情人關系，雙方之間的經濟往來系民間借貸并非索賄，涉案奔馳車并非某集團所有，不應認定為賄賂；不能證明涉案藝術品售價明顯高于市場價；收受的部分手表、購物卡沒有受賄故意，收卡是情人往來等。

經二審審理，對于這些上訴理由和辯護意見，法院認為足夠證據證明李志玲利用職務便利為他人謀取利益而受賄。其中，李某確實和李志玲存在情人關系，二人并無矛盾，李某不可能存在栽贓陷害李志玲的動機。李某證實李志玲主動提出向其借款，他考慮到集團下屬公司正準備向證監會申請再融資，故答應借款要求。法院認為，李志玲長期控制、支配涉案車輛，足以證明其具有收受該車的主觀故意和客觀行為。此外，她明知自己的職權能夠制約李某任職的某集團下屬公司再融資，向李某借款后拒不歸還，應認定系以借為名索賄。此外，法院發現李志玲和喬東方的離婚時機可疑，兩人在證監會對李志玲的舉報進行約談后，選擇離婚，后兩人還一起度假。2015年6月19日，李志玲、喬東方在珠海度假時一同被偵查機關抓獲歸案。法院認定喬東方為李志玲的特定關系人。二審法院經審理，駁回李志玲上訴，維持原判決。

評語：

如果不是東窗事發，李志玲仍會是國家證監會聰明強干的“業務明星”，其前夫喬東方的“收藏家”“慈善家”形象也將一直保持下去。可李志玲貪欲作祟，伙同丈夫大肆收受索取業務單位賄賂，并變換方法以丈夫“賣畫”受賄，風聲緊時兩人離婚，企圖逃避懲罰。然而，李志玲與喬東方無論手段有多高明，只要敢以身試法，就難逃法律的嚴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