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7月從杭州機床廠五七中學(現杭州清河中學)初中畢業,同年11月分配到蕭山浙江生產建設兵團二師八團三營十二連,參加圍墾海涂和農業生產勞動。1979年考入杭州師范學院(現杭州師范大學),畢業后在杭州第十四中學任英語教師至退休。
記得1966年我小學畢業,停課了兩年,到了1968年在“復課鬧革命”的指示下,我讀了初中。那時候根據毛主席的“五七”指示,學生以學工、學農、學軍為主,真正坐在課堂里學習文化知識的時間只有一個學期,但新的課本還沒有編寫出來,我們學的知識也根據形勢臨時決定,少得可憐。記得語文課的“課本”是毛主席詩詞,上課時老師挑選其中一篇,給我們講解分析一下內容和格律,然后讓我們按所學詩詞的格律來寫一首歌頌“教學改革”的詩歌。1970年初中畢業,在毛主席“知識青年上山下鄉,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指示號召下,我被分配到蕭山的浙江生產建設兵團工作,接受再教育。
在那個年代,我想讀、想學一些東西也是無門的,只能自學。記得當時自學過素描、速寫,練過毛筆字,讀過中草藥書,學過針灸,還練過珠算和學做裁剪、縫紉衣褲。然而,在那段時間我更多的還是喜歡讀書,可以說,我的“語文課”是一堂堂的“閱讀自修課”。
字典、詞典本是工具書,我把它們當書來讀
記得有一次到蕭山新灣鎮上,我走進新華書店,看到柜臺里有《新華字典》,就想買一本看看,但手頭錢不夠,就想到用糧票去換錢。我記得當時糧票最值錢時曾達到3毛錢1斤,《新華字典》是1元錢,為了買字典我賣掉了手中為數不多的幾斤糧票。把字典買回來后,我每天有空時就看上幾頁,從頭到尾把這本字典讀了一遍。
還有一次,我借得一本厚厚的《新知識詞典》。這是一本對社會科學、哲學、邏輯、心理學、文學理論、倫理道德等的術語、詞條進行解釋的工具書,我也把它從頭讀到尾,還做了許多摘錄。
字典、詞典本是工具書,我竟然把它們當書來讀,以現在的眼光來看是有些不可思議,就好像你還沒有“米”的時候,卻在不時地去洗那煮米的鍋子,等著有“米”下鍋。慶幸的是我等到了那個日子,在后來有書讀的日子里,雖然在閱讀中會碰上讀不出音的字,但很少有我不知道意思的。
在那些歲月里,能逮著什么書就讀什么書
除了工具書,我的“閱讀課”還讀些什么呢?我讀過蘇聯小說《你到底要什么》,這本書給我的生活觀帶來了很大影響。我從家里帶去一本魯迅的《朝花夕拾》,一不小心就被人“借”走了。我也把我媽早年買的《少年維特之煩惱》偷偷帶去,看完偷偷帶回。1974年,特強臺風加錢塘江大潮沖垮了圍墾大堤,大家撤回老家。待在家里的那幾個月,我讀了從鄰居家借來的屠格涅夫的《春潮》、托爾斯泰的《復活》,看了我爸的藏書《西廂記》《儒林外史》和《東周列國志》。由于沒有古文功底,《東周列國志》里一些內容我似懂非懂。總之,在那些歲月里,能逮著什么書就讀什么書,包括那時流傳的手抄本小說《第二次握手》。
人是有思想的,只要多讀書,眼界就會開闊,思想就會豐滿起來。我在兵團(后改為農場)時常常考慮一個問題:我的一生就這樣在那里度過?讀了書以后,我知道生活應該是多彩的,人生應該是豐富的,思想應該是開闊的,人生的價值隨著知識的積累也會發生變化。

“閱讀自修”不但豐富了我的思想,更是直接改變了我的人生
有一次,我借到一本《中國文學》,其中有篇文章講毛澤東50多歲了,夜晚還在中南海的路燈下,大聲朗讀英語。讀到此番情景,我就想,他50多歲還要學英語,我這么年輕為什么不去學學看呢?自學英語就從那時候開始。當然,在自學的道路上也遇到不少困難,經歷許多曲折。當時,我絕不會想到將來會考上大學的外語系。
1978年5月,我結束八年下鄉生活回到老家,第二年我決定參加高考。記得那年的高考語文作文題是要求考生把一篇題為《第二次考試》的文章改寫為《陳伊玲的故事》。這個故事我在電臺廣播中偶然聽過,所以改寫起來很順手。而高考政治卷的第2題講的是上級指示某農村的生產大隊拔掉地里的黃豆改種早稻,做違背客觀規律的事,要求我們簡要說明這件事情包含的哲學道理。巧的是《人民日報》上刊登過這件事,也做了分析、評論,我認真讀過這篇文章,答題就又輕而易舉了。因為下鄉離開家鄉多年,不想再離開了,我就報了杭州師范學院,最終被外語系錄取。
一堂堂“閱讀自修課”形成了知識的積累,一旦遇上機會它們便改變了我的人生,當了教師,教書育人,人生的價值因讀書、學習而改變。所以在人的一生中,不管何時都該多讀點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