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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真年代(三題)

2019-10-24 06:01:33葉端
文學港 2019年10期

葉端

純真年代

馮媛在他們班被認為是個很怪的人,沒什么同學愿意搭理她。但是當我轉到他們班后,不知怎么的,就首先認識了她。當然,那個時候我也被認為是個怪人。我原先所在的班級改為雙語班,所有人都拼命地往那里擠,我竟然自愿被放逐了。作為毫無攻擊力的入侵者,大家很快就喪失了對我的興趣。一天中午,馮媛對我說:“你和我走吧。”于是她帶我到她家,和她爺爺奶奶一起吃午飯。

馮媛的家很遠。在此之前,我從未坐過公交車,也是第一次在她手上看到月票為何物。我家在云集路和珍珠路的交界處,旁邊是兒童公園和商業街,離小學不過五分鐘的路程。但我們坐了很久的車才到她家,她爺爺奶奶是很好的人,拉著我的手說:“阿媛功課不好,你要多幫幫她。”馮媛乖巧地笑道:“我也很努力的好吧。我都開始背單詞了,不信你問她。”就這樣我去了她家好幾回,也好打發學校午休時光。直到一天上午課業結束,馮媛說:“我媽媽今天回家吃飯,我們先去她單位找她。”

馮媛的媽媽在一家百貨公司做銷售員,馮媛領著我熟門熟路地鉆進倉庫。倉庫很長,兩頭是門,中間一條通道,可以并行兩輛貨物搬運車。我們在箱子后面的空隙坐下,只要不出聲,完全不會被發現。沒過多久,就到工人們的休息時間,幾名女銷售員身穿制服,拿著飯盒從倉庫穿過。馮媛轉過頭,盯著我看了會兒,貼過來把我頭上新買的發夾摘掉。

“你干嗎?”我被她粗魯的手法拔下幾根頭發,不禁哀叫一聲。馮媛把發夾塞進我的口袋,拉著我站起來,拍拍我們身上的灰:“我前天和媽媽說想買個櫻桃發卡,她沒同意。讓她看見你戴著,她會以為我故意在氣她。”

我們跑出倉庫,在貨架之間連拐幾道彎,便看見馮媛的媽媽了。她清瘦得厲害,兩側肩胛處,骨頭像刀一樣刺出來。奇怪的是,似乎在我認識的長輩中,所有結婚過的女人都這么瘦。馮媛見我尷尬地站在一旁,介紹說:“這是阿末,到過我們家的。”她媽媽上下打量了我一會,淡淡地說:“哦,是你啊。”她把存放票據的柜子鎖上,牽起馮媛的手:“走吧。”

因為有長輩在的緣故,我們一路都沒有說話。爺爺奶奶已經做好午飯,吃完飯,馮媛帶我到她房間。她的房間很小,門邊放著一張單人床,對面是書桌和衣柜。一扇小門通往陽臺,但沒有開,屋里悶得很。

我向陽臺走去,余光卻瞧見書桌上放著我的電子詞典,這才記起來,幾個禮拜前因她喜歡玩里面的貪吃蛇,我便借給了她。之前她或許收在抽屜里,我才沒有注意到。我看了電子詞典一會兒,想要要回來,但不知該怎么說。其實這個電子詞典也不是我的。我這一整年都寄居在姨媽家,表哥很小的時候姨媽就離婚了,我晚上到她家吃飯,夜里就和她睡一起。后來表哥買了個新的電子詞典,姨媽就讓他把舊的借給我,黑白的小屏幕,每個字母都看得到凸起的小小方塊。

我看了看馮媛,她正對著衣柜上的裝飾鏡梳理劉海,很認真的樣子。我忽然想起來,她似乎從來沒說起過她的爸爸。

就在這時,房門突地打開了,馮媛的媽媽走進來:“阿媛,你不午睡嗎?”

我連忙退出房間。客廳里,爺爺奶奶正在看電視,我也跟著一起看。一集電視不過四五十分鐘,馮媛午睡出來,電視里正好在放片尾曲,她的眼神還有些迷糊,卻也扭頭往屏幕里看。字幕飛快地滾動,歌聲無謂地唱道:

“美麗的西雙版納

留不住我的爸爸

上海那么大

有沒有我的家

爸爸一個家

媽媽一個家

剩下我自己

好像是多余的

……”

馮媛的媽媽也跟著出來了,馮媛把戴在手腕上的發繩遞給她,她便站在馮媛背后給她扎頭發。

“到學校要好好聽課啊。”扎好頭發,她督促說,“不要在路上磨蹭。我先去上班了。”

馮媛的媽媽離開后,屋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電視的廣告聲響,殷勤地補給著。馮媛朝我使了個眼色,于是我起身告辭。

“明天來不?”奶奶問道。

“下次吧。”

“要大結局了。”奶奶補充道。

“是嗎?”馮媛繞過我去換鞋,我照例鞠了個躬,“我們走了。謝謝啊。”

我轉身關門時,馮媛已經噔噔噔走下去了。她沒有沿著來時的路返回,而是往相反的方向行去。沒過多久,視野忽然開闊,原來我們已來到江邊。雖然水流依舊闊大而平穩,但這里沒有雕欄,也沒有飾燈,看起來和鄉間的小河沒什么兩樣。我從來不知還有這種地方。馮媛拿紙巾擦了擦,在堤壩上坐下。

“好香。”她才一坐下,就站起來,圍著上邊的幾棵矮樹轉,興奮地說,“是梔子,梔子開花了。”

“是嗎?”我不明白這有什么可高興的。

她摘下兩朵,系在我倆的發繩上。

風靜靜地吹著,把花香更多地吹到我們臉頰。我想起從前爸爸帶我到江邊放風箏,也是這樣的夏天,從濱江公園出發,在堤壩上奔跑。對了,還有表哥,他也總喜歡纏著我爸爸帶他去玩。

“你不要再來了。”她一邊撥弄我的頭發,一邊說道。

“嗯。”我點點頭。

“爺爺奶奶喜歡的東西,她都不喜歡。”她補充道。

我笑了笑。

她輕輕哼了一聲:“真不想討好他們。我才不想扮演乖孩子。”

“一切喜歡都是有代價的。不是嗎?”我幫她把系上去的花瓣藏進發辮里,不讓它那么醒目,“他們說不定也很討厭我們,是看在那么辛苦才生下我們的份上,才原諒我們的吧。”

馮媛也笑了,問:“你爸媽常和你聯系嗎?”

“不常。爸爸不太打電話,媽媽偶爾會打。她都和姨媽聊天。”

“你知道他們在做什么嗎?”馮媛又問。

“讀書啊。就跟我們上課一樣。”

“他們在一個學校?”

“不是一個。媽媽說他們的學校之間有很遠,她的宿舍離校門口也很遠,學校里面還有座山。桂子山。”

“有多遠?”

“大概是學校到你家這么遠吧。”

馮媛嘆了口氣,說:“他們應該不常見面吧。”

“不知道。”

“你以后也要去武漢讀書?讀碩士、博士,一直讀上去?”

“也許吧。”

“不會無聊嗎?”

“別的事才無聊吧。”

“不是吧。你最近在看什么?”

“我在看凡爾納。”

“講的什么?”

“講的是一個英國人,他用八十天的時間周游了世界。”

馮媛朝后仰了仰身體,輕輕“哦”了一聲,露出不感興趣的樣子。過了會兒,她說:“我還沒離開過家。”

“我也沒有。”我回答道。

我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我因為沒睡午覺,不知不覺就靠在堤壩上,閉上了眼睛。正要入夢,突然被大力推醒:“幾點鐘了,會不會遲到。”

“我沒有表。”

馮媛撇撇嘴:“你是不需要。你家來回18次都不會遲到。”

我們慌忙跑到公交車站,車還沒來。“你有多少錢?”她問道。

媽媽臨走前留了生活費給我,都是清點好的零錢,夾在相片簿里,一格對應一天。這天我早飯用去兩塊五,一塊是來時路費,手上還剩下四塊錢——一張兩元的紙幣,兩個一元的硬幣。她抽走那張紙幣,想了一想,又拿走一個硬幣,說:“飯錢算你三塊,給你一塊坐車。”

她的計算很是公允。其實媽媽的梳妝臺里有一些分子錢,每當我嘴饞得厲害,就集齊兩三塊買零食吃。但她不能,她的每一分吃用都在她媽媽的掌控之中。

“我很想買那個發卡。”她說。

“很好啊。”我摸了摸口袋里的發卡,沒有說送給她的話。

公交車姍姍來遲。車內很空,雖然夏日的午休時間格外長,但人們不愿把大好的時光浪費在路上。車窗全都開著,風從四面八方吹進來,像是坐在敞篷的馬車上,每一個街道都停下來致禮。慶幸的是我們沒有遲到。到教室的時候,剛剛打鈴,掛鐘顯示兩點整。再過一個小時,就是三點。再過一個小時,就到了放學時間。沒有比童年更快樂的了。

洗 當

王超給人剪發。一開始在連鎖店做學徒,后來和師父一起出來單干,從市中心到了城郊,開了一家小店。

這里雖是城郊,居民不比別處稀少,多是白日往城里上班、夜里回來的住客,也有些城里來的拆遷戶,新房在不遠處的大公寓里。相鄰幾條商業街,中間斜穿幾排居民樓,因是老舊的房子,也沒人照管,一樓紛紛改作門面。師父只租了半邊房子,另一半還用水泥糊著,上面房東貼道:招租。當然不怎么美觀,于是理發店也只臨街打了個門窗,漆上幾道鐵欄桿似的黑線,依舊保持水泥本色。為了占房租的便宜,居民樓間竟開了六家理發店、十多家餐廳。剛開始互相還嚷嚷,后來就像是說好了似的,理發店一律20元一位,不論男女。理發師們相互也熟識了,有時自己家沒開門,去隔壁家借個地剪頭,也是常有的事。

王超剪了兩年頭發,手法純熟了,卻也談不上什么技術,無非長的剪短、厚的打薄,只要均勻整齊,一切聽顧客吩咐。因此他雖然木訥,也被認為可靠。新店也不玩虛的,不推薦染發,不賣卡。來了就剪,剪了收錢。理發店除了他和師父,再一個女的,都叫她妙妙姐,是他師父老鄉。他一早來開門,妙妙姐中午過來,師父往往下午才到。通常整個上午就他一人,客人也寥寥無幾。晚上他可以早些下班,為的是去旁邊的KTV找他女朋友。

KTV在街面上,占了兩層,裝修也洋氣很多。女朋友比她小一歲,名叫阮佳,也是剛來杭州一兩年。阮佳站前臺,給客人登記。他就縮在前臺下面的椅子上,像是和她一道上班。同事和朋友時常拿她倆開玩笑,說像小夫妻,他倆自覺也是感情甚篤。

他們住的地方,比居民樓又差一層,是農民的自建房。房間三米寬五米長,自帶廁所,就是隔音不好,路上老有摩托車來來去去。不過這一帶據說要拆,等租期一結束他們就打算搬到KTV附近。阮佳多少還是想找間帶廚房的房子,最好廁所帶窗,阮佳老嫌味道大說他沒沖水。

一天,王超給客人剪頭,剛哥來了。剛哥住這樓里,常來他們店洗頭。王超讓剛哥稍等,過一會兒,妙妙姐來了。妙妙姐給剛哥洗了頭,剛哥也不急出門,兩人就坐一旁聊天。也沒什么可聊,就說起剛哥女朋友。剛哥不搭話,問妙妙姐最近有沒有看到一個女的,二十來歲,喜歡穿吊帶短褲,夾著個大拖鞋。妙妙姐說看到過。王超插話說,早上還看到她經過。

是不是。剛哥說,我就說最近總看到她。我還有她微信呢。

你認識她?妙妙姐問。

我老早就認識她啦。她在KTV里干活。

KTV王超熟啊。妙妙姐問王超,你見到她沒?

不是這邊KTV。好久以前啦,在城北那塊,我還和她上過床。

你和她上過床?

有什么奇怪。只要是女人我都能得手,除非她不在那里做。

妙妙姐嘿嘿笑。

我一看她就認出她來了。她微信名叫斑鳩斑馬長耳兔,還是斑馬斑鳩,頭像是一只手扮兔耳朵。是不是她!是不是她!

剛哥把手機遞到妙妙姐面前,兩人湊在一起翻相冊。王超看不到,繼續給客人剪頭,剪完稍微一吹,頭發末也不打掃,盡管收錢。剛哥在那邊又說,厲害吧。妙妙姐咯咯亂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這之后剛哥時常和那女的一起,主要是吃飯,說要帶她過來洗頭,卻一次也沒來。女的個子高挑,多肉,吊帶把肩頭勒起來,顯得有些蠻。一次剛哥不在,那女的進來。“洗頭嗎?”女的看了看王超,他手里還抓著藍布巾。她說洗。

他把她的頭放進池子里,姿勢不太舒服,她兩條腿將腳蹬踢開,叉在那里。洗頭池旁邊是架子,架子上好幾個腦袋,都是瓜子臉,大眼睛,微笑。他多抹了些洗發膏掂著她的腦袋,搓出些泡沫。

泡沫流進池子里,他把噴頭從固定處拿起來。他一手托著她的頭,水軟軟的,一直沖著她的耳后根,在那兒發呆。泡沫早就沖沒了,他的手搔不到癢處,胡亂摩擦著頭皮。他覺得她有些神秘,但沒的可問,默默把頭洗完。吹頭發的時候妙妙姐來了,哎呀了幾聲,說常來聊天。女的也很冷淡。妙妙姐碰了個冰骷髏,有些不高興。最后王超遞了張紙給她擦臉,她擦完臉扔地上,用微信付錢。王超看見她的頭像果然是一只兔耳朵。

阮佳和王超吵架了,理由是他和別的女的上床。這件事查無實據,鬧了半天,除了分手沒別的說法。剛哥也不太高興,那女的不說一聲就回千島湖了。她家在千島湖,雖然不遠,但也不可能去千島湖找她。但剛哥也沒吃虧,將床事向妙妙姐吹噓一通。

阮佳和王超到底沒分成。居民樓要做封閉式小區,不許在里面開店。雖然許多店鬧著不肯關,但臨街的前后兩個入口加了鐵門鎖上,出入不便,漸漸客流稀少,理發店也只有搬家。師父奔忙數日,終于在城西找到家店面。王超收拾屋里東西,問阮佳還在不在城中村住,不然一并退房。

KTV因在街面不受社區規劃影響,但阮佳還是辭了職,決定跟王超去做洗頭妹。師父也高興多一個人,剪頭洗頭分開,顯得專業。KTV的小姐妹們勸阮佳不要離開,但阮佳卻出奇地堅定。只有剛哥十分感傷,一時間這么多家理發店,一時間洗個頭的地方都沒有了。

剛哥,你這點頭發,自己水一沖不就成了。妙妙姐笑他。

你不懂。剛哥嘆息一聲,拉妙妙姐出門。認識這么久了,還沒請你吃過飯,走。

王超隔著玻璃,看見剛哥和妙妙姐進了隔壁家的烤魚店。兩家店都是最后一天開門,那邊廚師干脆站門外抽煙。王超正望著,忽聽身后,師父感嘆說,幸好沒在裝修上多花錢,這地方難得,本來也不指望占一輩子的便宜。王超心道,一樣做生意,有什么便宜。王超問師父要不要幫忙收拾,兩個人一起把零碎的用具裝了箱。晚上有客人來問,一齊說,搬了,不做了。

相親記

和虞芳洲約定八點半見面,打電話給她,原來她又睡過了。兩個人磨磨蹭蹭,九點半出發。她穿著白色的襯衣,有些寬大,披一件黃色的短外套,袖口喇叭狀敞開,下面是黑色的長筒襪,深綠色的短褲,加上一雙越過膝蓋的長靴。虞芳洲的人和她的名字一樣,總讓我想起“芳草萋萋鸚鵡洲”這句詩。她的裝扮無疑是現代的,容貌和性情卻有些古典。她說她該買一面全身鏡,以免整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樣子。我說我臥室墻上有一面,可我覺得還是不知道比較好。這就是美與不美的差距。

但附庸風雅還是必要的。按照計劃,我們先去了多倫多現代美術館,但因為展覽結束,沒有開門。她在附近的便利店買了一打發繩,挑出一根,把長發系上,若再梳成一髻,便當真是位虞美人。手機信號不好,坐在便利店里,好半天才查到地圖,順便也吃完一個冰淇淋,冷得渾身涼颼颼的。接著乘車到南京西路的上海美術館,鐵門向兩邊敞開,一副寬厚待客的模樣。哪知剛走進去,便望見告示上毫無同情地寫著:展館已整體搬遷至浦東,咖啡館照常營業。“今天是什么日子?”兩人互相說道,百無聊賴地打算穿過人民廣場往回走,卻被擠擠攘攘的人群嚇了一跳。“這在做什么?”虞芳洲問,“我們是不是走錯了?”

不算寬敞的道路上,兩旁都斜躺著成列的雨傘。有的雨傘后面坐著老頭老太,有的只是空空地放著。雨傘上或多或少,貼著A4至A5大小的紙張。紙張上大都有統一的格式,寫著男或女、本地人或外地人,年齡25至65,月薪數千至數萬,一起貸款買房至家有房產數套,不一而足。我們總算看清楚了,這就是傳說中的父母替子女相親。

虞芳洲拿出相機,蹲下來,從人群入口往縱深處拍攝。等到拍夠了,把相機藏進包里,瀟灑地說:“我們逛逛吧。現在十一點一刻,我們逛到十二點。”我懷疑我們是否能呆這么久,因為許多老人說的都是上海話,嘰嘰喳喳,一句也聽不懂,但也只得沿著人群的走向,慢慢地往前挪。直到走到一把貼著許多名片的雨傘前,我和虞芳洲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

雨傘后頭是一個40多歲的中年女子,穿著深紫色的套頭衫,當中是亮黃色的英文字母,頭發亂糟糟地蓬著。她坐在自帶的板凳上,臀部把整個板凳都遮住,膝頭放一本厚大的筆記,上面是密密麻麻用鉛筆和圓珠筆記錄的信息。她一邊熟練地翻找,一邊和一個向她咨詢的女士對話。許多人圍在她們身后,一面考量,一面窺探,一面看熱鬧。

虞芳洲的出現引起了攤主的注意,像所有中介一樣,她善于發現獵物,主動和虞芳洲攀談道:“你找對象嗎?”虞芳洲愣住了,毫無誠意地“嗯”了一聲。攤主只當她害羞,眼睛望向她:“你要找什么樣的?89年,上海戶口,怎樣啊?”

虞芳洲囁嚅了幾下,終于發聲:“我要找年紀大點的。”攤主訝異地說:“89年還不大啊?小姑娘你幾幾年的?”“我91的。”“89配91可以撒。”虞芳洲堅持說:“我喜歡大一點的。”攤主了然:“大一點的也可以,我給你找,現場聯系。”“現場就聯系?”“對啊。我又不是騙你。”

虞芳洲朝我看來,一副該如何是好的樣子,我忍住笑,沒有理她。攤主一手勾拉鉛筆,眼睛在本子上搜羅起來。過了半分鐘,抬起頭來,問道:“85年,年薪45萬。可以吧?”

虞芳洲不置可否。攤主又說:“他是東華大學的,本碩連讀。你什么學歷?”虞芳洲答:“碩士。” “你也是碩士?哪個學校的?”虞芳洲答:“復旦。”“復旦的碩士?”攤主驚訝且懷疑地瞅了她一眼:“你哪里人?”“重慶人。”“重慶的。”攤主重復了一遍,似是在考量她的條件,末了又瞅她一眼,說:“85年,年薪45萬,上海戶口。人家只要90后,條件很好了啦。”虞芳洲靜默了好會兒,禮貌地推拒道:“我再看看。謝謝阿姨。”

“你都不救我。”擠出人群,虞芳洲指責道。“你們不是聊得很投合嗎?”我終于笑出聲來,“發現你真的很好賣耶。”“下次賣你。”“我是賣不出去的。一回生二回熟,再賣你一次。”虞芳洲呵呵一笑:“這次真沒準備好。”“我倒是奇怪你都說實話呢。”“對呀。一下子也想不起來怎么說。”走了一段,我提議道:“給你編個身份吧。上海大學。89年。你喜歡的話,比較容易找年紀大的。”“什么專業?”“金融?熱門的。”“上海大學有金融?”“不知道。”“不然上海交大?”“隨便啦。籍貫就不要亂編了,口音聽得出來。”

相親角的中段,靠墻牽一根長線,掛著一列列的“招領啟示”。沒有父母坐守的地方,要求就變得戲謔而私密得多:“臉小,腿長,1.7m以上,不穿高跟鞋。”“漂亮,有眼緣(第一眼能從眸子里看見善良)。”幾個和我們一樣誤闖進此的外國人大大咧咧地舉著單反相機四處拍照,其中一個指了指當中一張紅字介紹,其他人不由大笑起來。我們湊過去一看,不禁也會心一笑。上面寫道:“長寧女,83年,本科,外企,皮膚白身材好,氣質絕佳一掛成功,見了心動不見后悔,歡迎來電138XXXXXXXX。”

到達相親角另一頭時,一個拖著麻袋的年輕人湊到虞芳洲面前,笑瞇瞇地問:“你來相親?”虞芳洲輕巧地避開,拉著我繞了個圈,往來處走去。“還逛?”我問。虞芳洲看了看表:“還沒到十二點呢。”

仙蒂瑞拉的水晶鞋該送給誰?是王子禿頂的父親,還是褐黃的皮膚凹進骨頭里的母親?這擾擾攘攘的場域使我的精神麻木又活躍起來。我來回睨視那些高低不齊的雨傘,努力想找尋一個合適的目標,奈何名片上總是女多男少,條件適當的男性更是少之又少。走了兩三回,終于在拐角處的兩把雨傘之間,看到一張立著的木質小折疊椅,介紹就貼在椅面,上面寫道:“男(獨子),88年,175cm,上海人,家里有房,在世界五百強企業工作。要求對方160cm以上,文靜大方,收入穩定。”

我拍了拍虞芳洲,示意她看。道路另一邊,正和附近“同好”閑聊的家長瞧見了我們,走過來問:“你們來相親,還是來玩?”我毫不客氣地指指虞芳洲。

這位女士顯然是上海人,穿著合身的深綠色外套,戴一條絲巾,下面是緊身的黑色長褲,蹬一雙短靴。“你多大了?”她上下打量虞芳洲,好半會兒才問道。“我89年的。”虞芳洲面無表情地答道。“89年?”女士在頭腦里算了算,“在哪里工作?”“呃……在讀書。”“還在讀書?”“對。我是碩士。”“碩士在讀?也就是明年四月畢業?”虞芳洲沉吟了好會兒,說:“對。明年畢業。”女士似乎放松了些,隨意問道:“哪里的碩士?”“交大的。”“什么專業?”“金融。”“哦。”女士仰了仰頭,雙手環抱,擺出個舒服的姿勢:“交大金融是還可以。但你還沒定下來,你要畢業了才好打算啊。”

這樣一說,她顯然是等不及了。見我們沒走,出于禮儀,她又順口問了幾句:“你哪里人啊?”“重慶。”“重慶有點遠啊。在四川吧。”“重慶是重慶,四川是四川。”“哦。你父母做什么的?”虞芳洲一板一眼地答道:“爸爸在國企,媽媽在事業單位。”是個中規中矩的答案。女士抬頭又望了望天,一只腳下意識地踢了踢地磚:“是還可以。就是你太小了啦。你其實沒必要相親啦,是不是今天先來看看,以后再考慮?”虞芳洲說:“對。今天先來看看。”

道別以后,虞芳洲嘆了口氣。“你不該說你還在讀書啦。”我建議道,“89年的話,可以說今年碩士畢業剛工作。”“但是找什么工作呢?”我努力搜尋企業的名字:“富士康?上海有富士康嗎?”“不知道。”“那就國聯證券吧。”虞芳洲笑道:“學校門口那一家?”“對啊。就那一家。”繞過花壇,余光又看見那個拖著麻袋的男人,從雨傘后頭穿進來。虞芳洲低垂著頭,似在回憶剛才的畫面,不知想到什么,嘿嘿笑道:“還蠻有趣的。”我也移開目光,附和道:“對呀。能夠借此理直氣壯地了解到不同的人,觀察他們。”“就怕暴露了自己。”“可以化名相親嘛。”走了幾步,我掏出手機一看,“啊,十二點到了。”

厚重的鐘聲從美術館方向傳來,許多次地將行人的步伐打斷,好似有什么重大的事情發生了。而那些各占據一隅之地的人們,從包裹里變出他們的午餐,開始大口吞嚼起來。我聞到了青椒的味道。

“我們去吃飯吧。再買杯咖啡,好困。” 虞芳洲打了個哈欠。

我們背對鐘聲,走到相親角的另一頭。銀白色的弧形頂棚猶如教堂的穹頂,穿過一道鐵門,便見一塊淺棕色的石頭,像許多景區的銘牌一樣,從上往下,刻著“人民廣場”四個大字。這個從前跑馬的地方,先以外語角聞名,現在成了相親角,真不負人民生計。

“你好。我叫虞芳洲。89年生。畢業于交大,學的是金融。現在在國聯證券工作。”

“證券公司啊,有什么內幕嗎?”

“人生無常,就像股票一樣。若是我知道,還讓你知道,能叫內幕?”

“叫內褲吧。”

等公交車的時候,虞芳洲忽然笑道:“你說要化名相親,我想到有一次我在百度上搜自己的名字,出來一張‘虞芳洲拉屎照,打開一看,真的是一個男人在拉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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