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龍去脈：相地之術的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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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看山，看出了一套相地安宅、趨吉避兇的堪輿之術。其直觀山水，更兼以干支陰陽、五行八卦等符號術數推演，以期能在山水之間擇一處宜居的自然之地，堪輿師那些看似充滿神秘主義的行為，最終尋求的也不過是最世俗的愿望。

古時人以自然為家，在思考如何選擇一處適宜的地段建屋或安葬時，堪輿的概念也逐漸形成，涉及了對地形、氣候、水土等自然因素的考量。其中，古人認為風即山神的氣息，呼吸吐納間即是四季，依山而居可以尋得山神的庇佑，由此對山形地勢的勘察便顯得尤為重要。

對山的勘察首先有“形、勢”之分。“勢”所指連綿起伏的群山，“形”則為單獨的山頭，形勢俱佳也就意味著當地生態環境良好。“石為山之骨，土為山之肉，水為山之血脈，草木為山之皮毛。”堪輿師將山脈視若人體，各個“器官”的任何細微變化都影響整座山的“體質”好壞，因此他們會手持羅盤，翻山越嶺尋找“藏風聚氣”的風水寶地，有時甚至親嘗泥土，或是俯身推測地下水的流向。山體寬闊穩固必然伴隨草木豐茂、物種多樣，也有利于人類在此居住活動，反之那些險峻的孤山必然伴隨亂石林立，雜草叢生，自然也不適合人類居住。

以直觀的思維方式去辨識和解讀自然這個龐大的客體，山、河、草木的屬性皆是容易被辨認的，堪輿師通過直接接觸而逐步深刻化自然，有時也將其抽象化，譬如連綿起伏的山脈被稱作“龍脈”——象征著神秘莫測、法力無邊的龍，龍頭所在的位置即“來龍”，從龍頭到龍尾連貫的地勢則被稱為“來龍去脈”。中國“龍脈”始祖即昆侖山，由此延伸出北、中、南三條“龍脈”，福建省內的山脈皆屬于“南龍”支脈，被歷來堪輿師判定為“終不能作天子都”。福建的堪輿師將分野體系與地域自然和人文特征關聯起來，結合干支、歷法、生肖、五行八卦等進行搭配推演，形成了講究方位吉兇的“理氣派”，因為主要在福建地區傳播，又被稱為“福建派”。他們傾向將山水所在的小環境放入宇宙自然的大環境之中，期盼借助山的“形勢”而對人產生助益，很多堪輿師就熱衷前往閩地尋找能建觀修仙的“洞天福地”，諸如建于云山南坡的晉江玄妙觀，就是因其“山脊末端為龍首，前望廓遠，廣庇眾生”;相傳也有術士為汀州留下“汀州地脈艮來，常二龍過水，石含當是也”的論斷。

所謂堪輿，更像是預言，在當下的時空環境下，推導出未來的劇情，因此堪輿師和堪輿學也被披上了神秘的面紗。但縱使是同一種山形，也有吉兇兩面，自然也不可能完全左右人的吉兇禍福，甚至是子孫后代的福澤。自然的變遷、心念牽扯出的行動，都可能逆轉運勢，不過人們心中對俗世生活最基本的渴望并不曾動搖，即生死皆要得到自然的照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