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手柑的味道

周松生

假期的一天，我在鳥市外的地攤上又看到了它——佛手柑。它們百無聊賴地躺在一個塑料袋里，長短不齊的“手指”吸引著人們的目光。我蹲在地攤旁挑選了一個最飽滿的買回了家。

好長時間沒有見到它了。記得上次見是在我小學四五年級的時候，姥姥買過它，個頭、顏色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它的表皮粗糙，有些硌手，香氣醇厚，沁人心脾。姥姥將它恭敬地供奉在桌上，小小的佛龕中瞬間充滿了香氣。

佛手柑是可以稱之為果的。記得那時我偷偷從姥姥的佛龕中取下它的一個“手指”，厚厚的皮香氣有些像橘子，清新中帶著酸酸的味道。可果肉就遠沒有橘子好吃了，酸澀，很苦，但到最后留下的卻是無盡的回甘，嘴里的香氣久久不會消散。

在我品嘗佛手柑后的第二天，姥姥發現了缺了一根“手指”的佛手柑，就來到我的房間，臉上有一絲絲不悅：“你是不是偷吃佛手柑了？味道如何？”

姥姥的嚴肅讓我心虛到結巴。我說：“澀！苦！”

“很難吃對吧？”姥姥說，“吃過后是不是嘴里會很香還有回甘，這美妙的感覺是不是在苦澀之后得來的呢？”

“嗯。”我趕緊應著。

“你要知道，不是姥姥不給你吃，而是姥姥早就嘗過它的苦澀，才特意不把它給你嘗的。它的味道就像人的一輩子，只有經過了苦澀的痛不欲生，才能得到幸福安樂的怡然生活！”這時姥姥已經一點也不生氣了，她親了親我的小臉。

現在，慈愛的姥姥已經不在了，她帶著微笑去了天國，我是多么想念我親愛的姥姥啊！

當我再次看到佛手柑，我就想起了我的姥姥。我將它買回放到客廳，讓它由淡綠轉至橙黃，香氣撲滿了整個房間。這香氣讓我感到那深深的思念和被治愈的快樂。

我相信世上沒有一種水果會擁有它的奇香。菠蘿清新，卻少一分它的凝重;榴蓮濃郁，也少了一絲它的淡雅;芒果溫和，但不及它香氣的悠遠綿長。它的味道，真是少一分欠缺，多一分過界，拿捏得恰到好處，真是此果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一個月過去了，佛手柑從淡綠變成淡黃轉至鵝黃再到芥末黃，到如今黃中帶了黑色的斑點，表皮已經發干發皺，只剩下皮骨了。想到剛買時它豐滿的樣子，讓我感到的不是美人遲暮的怨，而是和時光一起慢慢變老的滄桑沉淀。它已然老了，卻依舊清新沁人，那一刻，我覺得它老得如此優雅，就像我的姥姥。我將它鄭重地埋入花壇中，就像與我的姥姥道別……

（指導老師：張彩萍）

小編點評

文章題目為“佛手柑的味道”，卻是借佛手柑回憶了逝去的親人，表達了對親人的懷念。從清新淡雅的佛手柑身上，作者深情追憶慈愛的姥姥，也體會到了人生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