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清未來時，就比別人堅持久一點

作者/王俊凱

18歲時，我對夢想的理解是，不知從何時開始，但確定永遠不會結束。

偶爾問自己，什么時候對唱歌產生了興趣？發現并不確定。可能是因為小時候爸爸總用錄音機播放舊磁帶，聽多了就喜歡上了。

那種喜歡的感覺，在聽到周杰倫的歌時，異常清晰。從喜歡歌到喜歡人，再到想要成為那樣的歌手，這些也是慢慢出現的想法。我詫異于旁人電光石火般的決定，因為自己從來都是慢熱和順其自然。

我想了想，小時候的自己很普通。如果想像他那樣出色的話，必須要學會很多東西。回想做練習生的日子，好像并沒有別人描述的那么枯燥、痛苦。現在去想，其實我不是刻意忽略訓練時流下的汗水，而是知道，既然自己已經做出了選擇，那就要有承擔的覺悟。

在此之前，我從沒覺得重慶這個城市有多大，頂多是覺得“立體”——出門需要上坡、下坡，極少有平整的路。它在我心里的大小就是以我家為中心點到學校附近，半徑不超過五公里，步行最多一個小時。

后來，這個范圍變成從九龍坡到南岸區。每個周六，媽媽會在6點叫我起床，除了有一個冬天的早晨，實在起不來遲到外，平時都是在6點半之前迅速穿好衣服，然后吃幾口早點，就背著雙肩包出門了。

一個人走一段小路到公交站，一個小時，穿過長江到達公司附近的公交站牌，再步行到練習室。冬天天亮得遲，路上沒什么人，公交車內也因人少而顯得空蕩蕩的。

我喜歡坐在公交車內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戴著耳機，默默地看人上車、下車。有時候會想，他們來自哪兒？又要去哪兒？等車穿過長江，我會收好耳機，仔細聽熟悉的報站聲，然后下車，開始嶄新的一天。

十幾個練習生里，只有我沒有才藝基礎。在那種環境里，小孩子之間也會有比較。我不想拖累大家的進度，更是拼了命地練習。我很怕自己犯低血糖，可跳得多了，還是會一陣眩暈。有時候會坐在窗臺邊上等自己好一點再繼續跳。爸爸媽媽不知道這些，我回家后也累得說不出委屈的話，只是在心里憋著一口氣，想要超越昨天的自己。

但最讓我難過的是，慢慢地其他人都走了。原本略顯擁擠的教室變得空曠。只有我一個人站在中央，有時候不管老師講什么，我都聽不進去。心里很難受，可又不知道跟誰說。這時候，我就會打開隨身聽放周杰倫的歌。

從12歲開始，我慢慢參加了一些比賽，很遺憾，每次都沒能走到最后。有時候覺得難過、無奈，好像在被評委否定的那一刻，自己付出的努力都白費了。

但舞臺又很公平，它給每個人幾分鐘甚至更短的時間展示，只留下最好的，剩下的人都需要重新開始。我跌倒，再爬起，反而更激起了我對舞臺的渴望。

“但是我有一個夢想，無論如何都要去實現。雖然很困難，不過既然是我自己下定決心去做的，就算因此而戰死，我也甘心。”

那種不服輸的勁兒，讓人異常熱血，我喜歡路飛，喜歡到把近800集的動畫看了四遍，原版漫畫看了一遍。記得《VOGUE》雜志的記者，在一次采訪中問我，如果必須要在周杰倫和路飛之間做出選擇，我選誰。我選了戴草帽的路飛，因為他是我看得最多，也陪我最久的。

在我的成長經歷中，路飛和周杰倫對我的影響不太一樣。杰倫哥是我的偶像，像遙遠的啟明星，指明方向；而路飛則是我的“伙伴”，是如同雙肩包和運動鞋一般的存在，讓人安心、踏實。

但我之所以喜歡路飛，又不僅僅是因為熱血，更多的是他對自由的追求和對夢想的堅持。他一路都在尋找傳說中的寶藏One Piece，想要成為海賊王。他還是一個很真誠的人，愛憎分明，珍惜朋友，更多的時候他是享受在海上冒險的生活狀態。我希望能像他一樣，保持本真逐夢。

這種無形的互動和精神共鳴，也讓我燃起對夢想不放棄的火焰，就像路飛一樣，哪怕遭遇拋錨也不會輕易放棄，而是會在暴風雨停止后重新起航。

18歲成年禮那天，我跳了一段很長的開場舞。其中一個情節是我摔倒在地，然后在伴舞的幫扶下起身。燈光落在頭頂，臺下有人輕呼，旁邊的伴舞按照設計好的動作退到一邊。這是我在舞臺上想表達的跌倒和孤獨。

這段開場舞如同另一種形式的記錄，記錄著我們努力過、哭過、被人拒絕過，也結結實實地摔倒過。不是渲染和放大，只是想告訴那些還在追夢的人，別怕，我們都曾如此，誰也不曾被過分善待。我希望自己能做得更好，給更多人帶去力量，像周杰倫和路飛帶給我的一樣。

有時候，腦海中會突然閃過剛做練習生時的日子。一個人孤獨而沉默地坐公交車，陌生人在不同的站點下車離去。時間仿佛在指縫間滑過，我在人群外，模糊地感受到它的存在和離去。

然后，畫面不經過渡地切換到練習室，我穿著一件記不清顏色的T恤，站在空曠的教室里，旁邊有人在練聲。似乎能感受到重慶夏天的暑熱，悶悶的，像個蒸籠。

我并不是覺得辛苦才想起這些，反而是很慶幸能早早地嘗試登上舞臺，并在這個過程中認識王源和千璽。我們各自像一段弧，三個人在一起時就組成了一個圓，堅固而穩定，能夠更快地滾動向前。

沒有人是完美的，每個人都有不足，但這并不妨礙我們朝著更好的方向去努力。就像那支跌倒的舞蹈，同樣記錄著我所有不曾放棄的時刻。

那時的我心里憋著一口氣，想要努力進步，唱、跳給更多否定過我的人看。告訴他們，我沒有被過去打敗，反而可以做得更好。

15歲的我，怎么也想不到，周杰倫會答應TFBOYS的邀歌。在那個燦爛的夏天，我收到了一份珍貴而獨特的禮物。

不止一次地想過，或許某一天，我會和他在某個場合見面，親口告訴他“我特別喜歡你的歌”。忽然很感謝那個勇敢追夢的自己，才有了今天跟偶像見面、擁抱的機會。

奶茶的香氣，鄰家哥哥般的鼓勵，一切都像一場美夢。我突然有些好奇將來又會有哪些奇遇，是否有更多未知的驚喜。這是獨屬于追夢人的快樂，繼續出發，繼續向前，下次再見應該會是更好的我遇見更好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