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馬國祺

1972年的春天,我和一些同學來到丁家橋大隊,成了知青隊伍中的一員。對于我們這些剛剛走出校門的學生來說,這真可謂是全方位的轉型,心中難免有些擔憂與惆悵。
別的不說,就說那些看似簡單的農活,真干起來還真的是有些“玩不轉”,流點汗、挨點累還算是能夠咬牙挺著,可由于“不入門”所帶來的尷尬與流言,著實有些“扛不住”。就說鏟地這活吧,真就把我給難住了,窘住了,而且還被個別社員奚落不止。鏟玉米地還算將就,因為玉米是按埯兒撒種,出來的苗兒有尺把的間距,只要是眼睛盯得緊點兒,鋤頭揮動起來還有點準兒,可鏟高粱地那可就慘了,高粱是按溝播種的,出來的高粱苗兒一個挨著一個,鏟起來就極為不易,心里一發緊,手就不聽使喚,鏟起來格外費勁,速度慢不說,還時常把一些旺盛的高粱苗兒連腰鏟斷。有時,手中拿著被鏟斷的高粱苗兒著實心疼得很,恨自己鏟地不得要領,害了這些無辜的好苗兒。為這事,我被李副隊長嚴聲厲色剋了不少回,背地里偷偷掉過不少的眼淚。盡管幾個好心又手腳麻利的老隊員經常為我接壟,可還是多次“打狼”、多次被剋和讓一些人奚落。
這樣下去怎么能行呢?經過幾個夜晚的輾轉反側,我想出了一個主意:哪天利用鏟地中間休息的機會,我“請客”一次,一來感謝那些經常為我接壟的隊員,二來以此來贏得大家的好感,拉近與社員間的距離,他們一定會善意地幫助我,這樣以后就可以渡過鏟地等農活的難關了。打定主意以后,準備擇日具體實施。
這時已是初夏時節,天氣變得越來越熱,社員們每鏟一條壟都要流出不少的汗水,體力消耗也大。那天,是個大晴天,我們二組到離本村較遠的榆樹臺村南面的北堿地去鏟高粱,鏟了兩個來回后,大家出了不少汗,都感到很累,組長見狀就讓大家到地北面的大樹下乘涼,休息一小會兒。我一看時機來了,就叫上我的點友劉慧凱,一同來到榆樹臺村的代銷店,一下子買了10包大塊餅干和一些汽水,又管人家借了兩個大兜子和一塊大塑料布,背了回來。
回來以后,我滿臉笑容興致勃勃地對社員們高喊:“大家都流了不少汗,肚子也一定餓了,都過來吃點兒餅干喝點兒汽水吧!”喊完,我從兜子里拿出一塊大塑料布鋪在一棵大柳樹樹蔭下,我和慧凱把餅干、汽水拿出來擺在上面,招呼大家來用。又累又餓的社員們立即圍攏過來,一個個興高采烈地吃喝起來,一邊吃著喝著還一個勁兒地叫好,趙炳輝組長笑著對社員們說:“大家伙以后對小馬小劉關照著點兒。他們以前是書生,對農活還有些生分,大伙都教教幫幫他們。”大伙都笑著連連點頭,有的還高聲說:“以后咱們都幫幫他們……”
那次請客過后,我和同組的社員們的距離一下子就拉近了。他們不再像以前那樣或看笑話或出言奚落了,而是熱情主動或親自手把手教我鏟地的要領,或幫著我來干一些具體的農活,使我不僅掌握了許多農活的要領技巧,更帶來了心中的溫暖、自信與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