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午戰爭慘敗后,民族救亡運動空前高漲,鴉片問題作為國家恥辱與衰敗的象征,越來越受到有識之士的抨擊。在社會輿論的推動下,1906年9月20日,光緒帝明降諭令,宣布嚴厲禁煙。清政府與英國政府多次交涉,終于在1908年3月簽訂了《中英禁煙條約》。
1909年2月1日,中、美、法、德、日、荷、葡、巴、俄等13個國家共41名代表在上海舉行了萬國禁煙會議,開創了世界近代史上國際禁毒合作的先河。有利的國際環境,使得清末持續5年多的禁煙運動取得了不錯的成效。
據統計,運動期間關閉了數以萬計的煙館,僅京師就有2.1萬煙民戒了煙毒,直隸、山東還實現了罌粟的完全禁種。
民國初建,1912年3月2日,上任不久的臨時大總統孫中山頒布了《大總統禁煙文》,斥責鴉片“小足以破業殞身,大足以亡國滅種”,明令全國禁止鴉片,實際上延續了晚清興起的禁煙運動。
然而,到了袁世凱當政后期,煙禁開始松弛。1915年,為了籌措洪憲帝制的經費,袁世凱親自批準在江西、江蘇、廣東三省試行鴉片新稅,相當于變相承認了鴉片生意的合法存在。
不久,他又起用親信蔡乃煌為皖贛蘇三省禁煙督辦,名為“禁煙”,實則與英商勾結,禁止土煙,售賣洋煙,并從中收取巨額好處。據說,僅此一項就獲利2000余萬元,為袁世凱稱帝提供了1/3的經費。
袁世凱死后,中國社會陷入了軍閥割據、混戰的動蕩之中。大大小小的軍閥,為了搶占地盤,搜刮軍費,民國初年的禁煙法規、條例,在執政的各路軍閥眼中,日益形同廢紙。
1919年1月,時任北洋政府大總統的徐世昌親自下令,在上海浦東陸家嘴當眾焚毀價值1000余萬元的鴉片存土1207箱。此舉乍一看是銷煙,背后卻大有文章,原來,這批鴉片存土是副總統馮國璋以政府名義從洋行低價購入,擬以高價賣給北京的鴉片煙土商集團,然后運往蘇、贛兩省銷售。孰料,消息傳出后,輿論嘩然,反對之聲不絕于耳,迫于公眾的強大壓力,徐世昌才有了焚煙之舉。并且,事后經人揭發,禁煙的主持者還采用小箱換大箱、以假充真、偷天換日等手法,貪污受賄,勾結分肥。
實際上,當浦東的銷煙之火熊熊燃燒之時,各地的煙毒已經再次泛濫了。
面對“鴉片復活”,一些民間組織和社會各界人士自發行動起來,督促北洋政府和地方政府禁煙。比如,1918年,北京的一些中外人士籌備組織禁煙委員會,后改名為中華萬國禁煙會(又稱萬國拒土會)。總會設在北京,總干事為英國人韓濟京,全國各地也相繼成立了分會。
美國人西德尼·D·甘博于1919年拍攝的河北通縣(今北京通州)查禁煙毒的照片中,就有不少外國人和民間人士的身影。
據甘博在《北京的社會調查》一書中記載,當時北京的步軍統領衙門行使部分警察職能,北京的每一座城門及城外防區都有步軍仔細盤查鴉片、嗎啡、可卡因等毒品。有趣的是,他提到:“如果查獲到毒品,只要不屬于某位達官顯貴,都要被罰沒并在其后公開銷毀。”
甘博拍攝的通縣,在1919年10月公開焚燒了超過198千克的鴉片、嗎啡和其他毒品以及煙槍、針頭等吸毒工具,總價值5萬銀圓。
然而,給予達官顯貴特權的“禁毒”,注定無法有效執行。整個民國期間,禁煙從未完全收效,鴉片甚至成為軍閥官員們半公開的攬財工具,張學良等民國名人都有過長期吸食鴉片的經歷。
(責任編輯:王文彩;參考資料:《溫故:民國銷煙往事》《北京日報》2018年7月3日;作者:楊麗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