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委參與公司治理、多元化戰略與公司績效

劉李福 蔡郁文 冉佳立

【摘 要】 以滬深上市國有企業2008—2016年數據為樣本，實證分析了黨委參與公司治理對多元化戰略的影響及其產生的經濟后果。研究證明：黨委參與公司治理會促進國有企業實施多元化戰略;但不同于宏觀政府干預，黨委參與公司治理這一微觀干預模式不會造成公司多元化戰略的折價效應，反而能保障公司合理科學地經營多元化戰略，推動國有企業做大做強。文章從黨委參與公司治理視角拓展了國有企業多元化戰略及其績效的研究，揭示了獨具中國特色的黨委參與公司治理這一治理模式的重要作用。

【關鍵詞】 黨委參與公司治理; 多元化戰略; 公司績效

【中圖分類號】 F276.1;D267?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4-5937（2019）22-0037-07

一、引言

改革開放四十年，中國經濟在激烈的競爭中保持穩定增長，既給中國企業的發展壯大創造了機會，也給企業提出了新的問題：如何在瞬息萬變的經濟形勢下保持自身長期穩定發展？多元化戰略能幫助企業做大做強嗎？

20世紀50年代，國外學者已經開始研究產業多元化經營問題，到了60年代，美國第三次并購浪潮來襲，更多的企業通過并購、重組等方式邁上了多元化經營之路。學術界也隨之開始探究企業的多元化經營戰略，尤其是針對多元化戰略經營經濟后果的研究，逐步成為學者們研究的重點。雖然學者們進行了很多研究，但經驗證據卻是矛盾的。現有研究呈現四個方向的結論：第一類研究者認為，多元化戰略對企業公司績效有正面影響[ 1-2 ];第二類研究者認為，多元化戰略與企業公司績效為負面關系[ 3-4 ];第三類研究者認為，兩者沒有顯著的關系[ 5 ];第四類研究結果呈多樣化。有的學者認為多元化戰略與企業公司績效的表現關系不是線性的，而是曲線的[ 6-7 ]，另一部分學者認為多元化與企業績效的關系受到企業特征以及所處環境的影響[ 8-9 ]。對于多元化戰略與公司績效的關系，目前還未達成一致結論。

當今，黨中央強調我國道路自信，堅持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國有企業也在探索中國特色公司治理模式，該模式最大的特色在于黨委的嵌入治理。我國一系列法律法規和政策文件都確保了黨委在公司治理中的核心地位，如《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第十九條規定：公司應當為黨組織的活動提供必要條件，設立黨組織并開展黨的活動。《共產黨章程》第三十二條也指出：黨組織對企業治理的參與，不僅僅只是政治參與，其在發揮“政治核心”作用的同時，需要圍繞企業生產經營參與企業的業務決策。十九大報告再次重申了國有企業黨委（黨組）在公司治理中把方向、管大局、保落實的重要核心作用。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黨委參與公司治理的現狀還需進一步調整和完善。究竟黨委應如何參與公司治理，是政治性參與還是經濟性參與、集中參與還是分散嵌入，都成為目前亟需解決的問題[ 10 ]。

筆者通過研究認為：黨委對公司治理的參與是全方位的，黨委既要對公司進行政治參與，發揮政治核心作用，又要參與公司的生產經營和業務決策。這樣，既可以制約公司內部人員行為，相抵代理成本，方便公司獲取政府補貼，又可以保證公司的科學化管理，促進公司多元化戰略的實施，提升公司績效，促進公司做大做強，推動公司經濟的可持續發展。本文分析了黨委參與公司治理對多元化戰略的影響，并在檢驗其經濟后果的基礎上進一步分析了不同情境下黨委對多元化戰略決策的影響。對現有文獻的貢獻主要包括以下幾點：（1）在響應國家政策的前提下，本文創新性地將黨委參與公司治理與多元化戰略融入同一研究框架，并檢驗了其經濟后果。多數學者只研究多元化戰略對財務績效的作用，忽視了黨委在國有企業政治參與及戰略決策中的核心地位和重要作用。本研究豐富了有關黨委參與公司治理的文獻，為明確黨委在公司治理中的定位提供理論支撐。（2）本文通過分析研究黨委參與公司治理對多元化戰略及其經濟后果的影響，超越了現有對多元化效應研究的文獻，有助于學術界和實務界正確評價國有企業多元化戰略。（3）本文檢驗了在不同情境下，黨委參與公司治理對多元化戰略的影響，試圖驗證其作用機理和影響路徑，為后續研究黨委參與對公司決策影響打下基礎。

二、理論分析與假設

（一）黨委參與公司治理與多元化戰略

多元化是一種既能擴大公司規模，又能降低風險提高利潤的重要經營戰略。企業開展多元化戰略的動因繁雜，戰略管理專家Staudt[ 11 ]提出企業出于謀求生存、抵御風險、穩健發展、優化資源配置效率、滿足消費者多元化需求、獲得成長等43種原因會促使企業實行多元化戰略。然而，這些觀點忽略了外部市場環境的影響，更適用于西方成熟市場。由于我國正處于市場經濟轉型的關鍵時刻，且國有企業必須接受中國共產黨的領導，這使我國國有企業多元化戰略可能存在更多特殊動因。

黨委參與公司治理作為一種微觀的政府干預行為，對多元化戰略產生了重要影響。首先，黨委作為國家的意志代表，在公司決策中會考慮更多利益相關者尤其是社會群體的利益，讓企業承擔更多的政治目標。例如，讓國有企業積極建設地方經濟、維系國民經濟和資本市場穩定、幫助貧困國企脫困、穩定地方就業等。因而黨委參與治理越好的公司，越注重政治目標的達成，進而導致公司經營業務增加且多元化。其次，多元化公司涉足較多業務，需要極其雄厚的資金資源支持。公司黨委與上級黨委、地方政府以及國資委都有密切的聯系，出于其政治背景，更易獲得政府性補貼和銀行貸款。這從根本上保證了公司多元化戰略的資金需求，以便更好地實行多元化戰略。再次，國有上市公司因為經營者提升公司價值的激勵不足，先天存在經濟和生產效率的損失，管理者更加注重政績的表現和職位的晉升。國有企業作為國家重點關注對象，必須堅定擁護并接受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并且遵守“黨管干部”原則。作為公司黨委成員，更有條件和平臺晉升，遂更加注重完善地方經濟建設，提交優秀的政治答卷。最后，政府在十九大報告和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中都提到了“組建大公司和企業集團”的目標，倡導國有企業做大做強，因而組建大公司和大企業集團就成了國有企業發展的方向，也是公司黨委極力推進的事項。多元化戰略可以讓企業涉足多個領域，迅速擴大規模。因此黨委參與公司治理會促進公司多元化經營，以達到擴大國有企業規模的目標。

綜上，提出假設1：

H1：國有企業黨委參與公司治理會促進企業多元化經營。

（二）黨委參與公司治理、多元化戰略與公司績效

目前，多元化戰略的經濟后果——對公司績效的影響尚未得出統一結論。支持多元化折價觀的學者認為：多元化戰略是一條管理者謀取私利的途徑[ 12 ]，管理者可以通過實施多元化戰略提升個人薪資、個人聲譽，穩固個人地位，甚至可以通過設置塹壕來侵占股東利益[ 13 ]。與之觀點對立的學者則認為：多元化經營可以建立有效的內部資本市場，從而緩解外部資本市場的約束，提高企業價值[ 14 ]。我國經濟制度和市場有效性與西方發達國家差距較大，現有研究證明我國政府干預程度較高的上市公司中更容易出現多元化折價問題，主要緣于代理問題加劇影響多元化經營的業績[ 15 ]。黨委參與公司治理作為一種微觀的政府干預形式，是否與宏觀政府干預結果一致呢？

首先，高管團隊積極參與了多元化戰略的部署和實施過程，直接影響了多元化戰略的績效。不同CEO的管理風格導致不同的制定和實施多元化戰略的方式，并且這種策略產生的效果取決于它如何制定和實施[ 16 ]。基于委托代理理論，傾向于以代理人身份行事的CEO可以通過多元化戰略擴大企業規模，提升個人聲譽，降低自身離職風險，即以犧牲企業財富為代價來獲取個人利益;而傾向于擔任管家的CEO將使用多元化來服務于企業，促進企業做大做強，提升績效[ 8 ]。黨委參與公司治理，主要在公司中發揮“管家”作用且可控制內部人行為[ 17 ]，則黨委參與公司治理的程度越高，高管團隊作為管家角色經營公司的比例就越高，進而促進多元化戰略服務于公司發展，提升公司績效。

其次，本文認為黨委參與公司治理可以保障決策的科學性和合理性，且監督管控管理層通過公司戰略決策獲取私人利益的行為。《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加強和改進國有企業黨的建設工作的通知》規定，黨委參與決策是一種組織行為，其參與重大問題決策不是代表個人決策，個人行為應與組織行為形成統一，所發表的意見要體現黨組織的意圖，且個人不能發表違背黨組織意圖的意見。黨的十五屆四中全會明確了黨組織參與企業重大問題決策的地位，并指出黨委參與公司治理側重于“政治性參與”，主要監督保證企業重大決策符合黨的方針政策和國家的法律法規，符合廣大職工群眾的利益，符合民主、科學的決策程序，符合企業科學發展的規律。多元化戰略作為公司發展的重要戰略，黨委在參與決策中，將審慎考慮該多元化戰略的科學性和合理性，以確保該決策在符合利益所有者利益最大化的同時符合企業科學發展的規律。另外，黨委參與公司治理的決策流程也是極為嚴謹和科學的。2015年《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深化國有企業改革的指導意見》明確指出了黨委參與公司治理的程序。首先，黨委在形成決策意見時，必須先經過黨委會議，集體討論并組織專家論證;其次，在公司決策會議中，黨委代表將發表組織意見，提供意見予董事會參考;最后，黨委會成員將在決策過程中加強監督，保證民主科學決策。這一系列嚴謹的決策過程，促進了科學決策，降低了決策偏誤，從決策流程上保證了多元化戰略的科學實施，促進企業績效提升。

但與此同時，黨委成員參與公司治理促使國有企業承擔更多的政治任務，實現一定的政府目標，尤其是維持地區就業穩定，進而產生了冗余雇員[ 17 ]，背離了企業的經濟效益原則。多元化戰略是公司擴大規模、增加就業、維系本地經濟穩定的重要方式。黨委在決策中會更多地考慮到地區經濟發展和就業穩定，進而削弱對公司戰略產生的經濟效益的考量。黨委治理會導致市場化的扭曲，且隨著規模擴張，企業組織成本也相應增加。因此產生的政治成本導致了其多元化戰略的折價，降低了公司績效。

綜上，提出競爭性假設2：

H2a：黨委參與公司治理能保證戰略的科學安排，產生多元化溢價效應。

H2b：黨委參與公司治理迫使公司承擔政治任務，產生了多元化折價效應。

三、研究設計

（一）樣本選擇與數據來源

本文選擇2008—2016年滬深上市國有企業作為研究樣本，樣本量6 569。根據研究設計，本文剔除了金融行業樣本以及ST公司，從高管簡歷中手工收集了黨委參與公司治理的數據，多元化數據來源于WIND數據庫并進行了手工整理和計算，其余數據來源于CSMAR。

（二）變量定義

1.多元化

現有研究對多元化的衡量主要采用赫芬達爾指數、業務單元數和熵指數。其中赫芬達爾指數（HHI）取值范圍為0到1之間，越接近1表示公司的專有化程度越高。本文效仿現有研究，根據《國民經濟行業分類與代碼》，以制造業中二位SIC碼為標準，采用經過調整后的赫芬達爾指數（AH）以及熵值（Dt）來衡量企業產品多元化的程度[ 18 ]。赫芬達爾指數計算公式為：AH=1-HHI=1-■p2i。其中pi是公司當年第i個行業營業收入占比，非百分比。熵值計算公式為：Dt=■pi*ln（■）。

2.黨委參與公司治理

至今，對黨委參與公司治理指標的衡量主要有三種方式：一是設置是否參與治理的虛擬變量[ 15 ];二是在第一種研究基礎上設置黨委成員是否兼任董事或副總經理、兼任監事會主席或監事長的虛擬變量[ 19 ];三是構建黨委成員在董事會、監事會和高管中的重合比例[ 17 ]。而黨委參與公司治理的途徑為“雙向進入、交叉任職”，本文在參考馬連福等[ 17 ]研究的基礎上，根據郝云宏和馬帥[ 20 ]的研究，用公司整個黨委會與所有高管層重合人數以衡量公司整體的黨委治理水平。在計算該指標時，首先刪除高管層當中在董事會、監事會、管理層重復任職的高管人數，確保無重復任職后，計算出黨委人員與公司高管層人數的比重。

3.公司績效

現有研究普遍使用ROA、ROE以及Tobin'Q來衡量企業的績效，本文使用資產收益率（ROA）來衡量公司的財務績效。出于中國證券市場不穩定和股票市場弱有效性的考慮，以及本文主要考慮黨委參與公司治理是否對多元化戰略產生的財務績效有所影響，遂不將Tobin'Q納為公司績效的衡量指標。

4.控制變量

參照現有研究，筆者在模型中加入了留存收益、股權性質、管理費用率、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公司規模、資產負債率等作為控制變量，具體說明見表1。

（三）模型設置

本文構建以下兩個模型以檢驗假設。其中模型（1）檢驗假設1，模型（2）檢驗假設2。

Diversification=？琢0 + ？琢1party + ？琢2share + ？琢3earned +

？琢4size+？琢5lev+？琢6MSH+■Year+■Industry+？著? （1）

ROA=？琢0+ ？琢1Diversification+？琢2party+ ？琢3Diversification*

party + ？琢4share + ？琢5earned + ？琢6size + ？琢7lev + ？琢8MSH +

■Year+■Industry+？著? （2）

兩個模型中的Diversification為多元化戰略的衡量指標，分別用AH和Dt進行回歸。本文采用最小二乘法（OLS）進行檢驗，控制了年度和行業效應。為規避異常值的影響，本文對連續變量進行了上下1%winsor縮尾處理，所有處理操作和回歸分析均在Stata14中完成。

四、實證結果

（一）描述性統計

表2報告了各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1）黨委參與公司治理的連續變量均值為0.14，即國有企業平均黨委成員與全部高管層的重合程度在14%左右，黨委建設最好的公司重合比例在50%。（2）經過winsor處理之后的多元化程度衡量指標AH的均值為0.25，最小值0，最大值為0.82。用Dt衡量的多元化程度均值為0.39，公司間的多元化程度差異較大。（3）公司績效衡量指標ROA的均值為0.04，最小值為0.16，最大值為0.19。其他變量特征與現有研究相似，在此不再贅述。表3匯報了各主要變量間的相關系數，除AH和Dt相關系數大于0.7外，其余變量不存在多重共線性問題。黨委參與公司治理（party）與多元化戰略（AH和Dt）相關系數均大于0且在1%水平上顯著，初步支持了假設1，進一步進行多元回歸分析。

（二）回歸分析

表4是模型（1）和模型（2）的回歸結果。列（1）和列（2）為假設1的檢驗結果。無論用AH還是Dt衡量企業多元化程度，黨委參與公司治理都會促進國有企業多元化發展。黨委參與公司治理與AH的相關系數為0.121，與Dt的相關系數為0.215，兩者皆在1%程度上顯著。實證結果支持了假設1。列（3）和列（4）為假設2的檢驗結果，匯報了黨委參與公司治理對多元化戰略影響的經濟后果。列（3）中的AH與party交乘項（AHpar）系數和列（4）中Dt與party交乘項（Dtpar）系數均為正，且AHpar與ROA的相關系數在10%水平上顯著，H2a在一定程度上得到肯定。一方面，黨委參與公司治理的確可以制約內部人行為，在高管團隊制定多元化戰略時，其監督控制作用可以促使高管團隊制定和實施服務于公司績效的多元化戰略;另一方面，黨委參與公司治理可以促進科學決策，糾正偏誤，促使公司穩健有效地發展。綜上說明黨委參與公司治理是一種不同于宏觀政治干預的微觀干預形式，它通過高管和黨委會的交叉任職，制約了內部人行為，產生了內部效應。但從根本上看，黨委參與公司治理這一政府干預行為仍會迫使公司多元化以擴大規模承擔就業目標，產生政治成本，造成多元化折價效應。正因為黨委參與公司治理對多元化戰略成本存在兩面性影響，究竟以何程度何方式參與治理，進而顯著地提高多元化績效是進一步研究的重要方向。

（三）進一步分析

本文檢驗證明了黨委參與公司治理可以促進國有企業做大做強，即促進多元化戰略的同時保證其科學決策，提升公司績效。進一步，本文將考慮不同情景和背景下黨委參與公司治理對多元化戰略的影響。首先，從公司內部大環境而言，公司所處生命周期將極大程度上影響公司的多元化戰略決策。本文初步考察公司不同生命周期對結論的影響。其次，黨委參與公司治理雖然會提升政治成本，但能降低代理成本，促使高管發揮管家作用，監督管理層內部人行為，保證其不通過多元化戰略謀取私利。本文探究不同程度代理成本下，黨委治理的作用效果。最后，本文結合管理層心理，從管理層是否存在過度自信來考察不同管理層心理特征對決策的影響。

公司所處生命周期對黨委參與公司治理和多元化戰略二者關系的影響如表5中列（1）、列（2）和列（3）所示，在此省略控制變量的匯報。黨委參與公司治理對多元化決策的影響僅僅在公司成熟期較為顯著。公司處于成熟期時，資源豐富，合理的多元化能促進國有企業健康發展，做大做強。而當公司處于成長期和衰退期時，其資源和能力有限，進行多元化擴張的可行性較低。尤其是成長期時，公司最容易盲目且過度擴張，影響績效。黨委參與公司治理能很好地解決公司成長期盲目擴張的問題，選擇公司成熟期進行科學的多元化，促進公司做大做強。列（4）和列（5）匯報了高低代理成本組的情況（分組標準按50%分位數）。代理成本較高時，管理層和股東沖突較大，管理層可通過隱藏內部信息，促進多元化戰略來謀取私利。其中黨委參與公司治理對多元化戰略的促進作用僅在低代理成本組顯著，即黨委選擇公司內部代理問題較少、公司治理較好時期的公司進行多元化戰略，以保證科學決策。列（6）和列（7）展示了管理層不同心理狀態對多元化戰略的影響。管理層的過度自信會導致其盲目相信自己的決策正確性，產生決策樂觀性偏差。黨委參與公司治理僅僅在低過度自信時對多元化戰略有促進作用，更進一步說明了黨委決策時對所處環境選擇的科學性。

五、結論及政策性建議

本文以2008—2016年在上海證券交易所和深圳證券交易所上市的國有企業為研究樣本，實證檢驗了樣本企業中黨委參與公司治理這種富有中國特色的治理機制對多元化戰略及其經濟后果的影響，證明黨委在公司治理中能夠發揮“管家作用”。雖然此前已經有很多研究深入探討過多元化戰略與企業績效的關系，但結論相互矛盾，且暫未有文獻從黨委這種特殊治理機構角度進行研究。而黨委參與公司治理恰恰是我國黨建工作反復強調的要點，是最具有中國特色的公司治理機制。基于此，本文按郝云宏和馬帥[ 20 ]的做法，采用“雙向進入、交叉任職”的領導體制來衡量黨委在公司治理中的作用。現有研究對多元化戰略褒貶不一，本文從多元化戰略這一視角出發，探求黨委參與公司治理是否對其有所影響，且績效如何。本文主要的研究結論有：（1）黨委參與公司治理會促進國有企業多元化經營;（2）黨委的“雙向進入、交叉任職”會促進公司合理科學地部署和實施多元化戰略，產生溢價效應。

從長期來看，黨委“交叉任職、雙向進入”的作用和地位將對公司治理越來越重要，制定有關黨委參與公司治理具體內容和方式的政策制度已迫在眉睫。本文研究表明黨委在公司治理中能夠發揮積極正向的作用，我國法律法規以及各種政策文件也多次強調要保證黨委在企業領導中發揮政治核心作用，但如何發揮核心作用，以及如何平衡政治核心與經濟決策的關系，一直以來都是企業黨建工作的一大難題。想要處理好黨委與高管團隊的關系，必須完善法人治理結構決策機制，必須明確黨委與高管團隊的職能定位與邊界，必須在確保黨委政治核心地位的同時保證其治理職能不受干擾。此外，企業在考慮黨組織參與公司治理的程度時，不能一概而論，必須結合企業的實際情況，如企業在國民經濟中的地位、公司的股權構成情況、企業的生命階段、是否為上市公司等，不同的公司特征會對黨委在公司治理中的作用產生不同影響。正如王元芳[ 21 ]的研究指出黨委參與公司治理程度與公司治理水平呈倒“U”型關系，即公司治理水平會隨著黨委“雙向進入”的程度先上升后下降。這一結論表明黨委參與公司治理必然存在一個最優程度，這個最優程度就是黨委參與公司治理的最大限度，也是最大程度發揮黨委監督管理作用，同時不過度干預企業決策的區間，因此，尋找黨組織“參與而不干預”的最優參與程度是實現公司治理水平提升，進一步提升績效的關鍵。

本文對研究公司多元化戰略提供了一個新的視角，同時也豐富了高階梯隊理論。不足之處在于未進一步分析黨委治理對不同多元化經營戰略的影響，例如將多元化戰略分為“相關多元化”與“非相關多元化”進行研究，這也是筆者的下一步研究方向。另外，現有研究對企業多元化擴張前后的績效變化關注較少。由于我國上市公司規范披露行業信息的時間較短，企業多元化擴張前后績效變化的數據無法有效收集。但隨著我國政策對公司行業信息和財務數據披露的要求逐漸規范和完善，企業多元化擴張前后績效變化問題將是一個有意義的研究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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