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的友誼

文/李耐因

一年前，我們中國人民志愿軍部隊準備跨過鴨綠江大橋的時候，我聽到一位戰士說：“糧食盡量多帶呀！我們是去幫助朝鮮人民解放的，不要增加朝鮮人民的負擔。”到了前線，在硝煙彌漫的戰壕里，我看到戰士們的保證書與決心書雪片似的送到指揮員手里，上面寫著這樣的誓言：“我們要愛護朝鮮人民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像愛護我們祖國一樣。”我又千百次地聽到戰士們憤怒地發出“為朝鮮人民復仇”的吼聲。

有一次，我們的一支部隊奉命在一個村莊上堵擊向南逃竄的敵人。戰士們看見前面密密麻麻的一群人移動過來了，就按住機關槍的扳機，拔出了手榴彈的弦圈，伏在冰雪里準備著。但是，那群人漸漸移近的時候，戰士們都愣住了。原來走在前面的都是朝鮮人民，里面有老年人、小孩與背著嬰兒的婦女，跟在后面的是敵人的坦克，再往后才是一卡車一卡車的敵軍。

戰士們焦急地瞧著指揮員，指揮員皺著眉想：開槍吧，那些老年人、小孩子和婦女立刻就要犧牲；不開槍吧，任務怎么能完成？指揮員猛地站起來，揮動駁殼槍，大聲發出命令：“同志們，把那些老鄉搶救出來！上刺刀！沖啊！”戰士們勇猛地沖上去，鋒利的刺刀戳進敵人的胸膛。經過那一場短促的激烈的肉搏戰，敵人全被殲滅了，朝鮮人民一個也沒有受傷。

我常常聽到朝鮮人民提起那段事跡。他們總是含著淚說：“這樣的軍隊，朝鮮人民子孫萬代都永遠不會忘記的！”

戰士們像關心祖國人民一樣地關心朝鮮人民的生活。

某一次戰役里，戰地附近村莊的居民都避到山上去了，丟下快要吐絲的蠶和已經成熟的莊稼。戰士們看見了，說：“這些都是朝鮮人民的血汗啊！收不了蠶和莊稼，他們怎么過冬呢？”一打退敵人，他們立刻動手替朝鮮人民采桑喂蠶，收割莊稼。

戰士們關心每個被敵機焚毀的村莊和城鎮，關心勝利后朝鮮人民重建家園的事情。架設橋梁的時候，他們寧可到深山里去砍樹，決不肯動用村鎮上的一根木頭、一塊磚頭。他們說：“朝鮮人民蓋房子可不容易啊！勝利以后，那些東西都是很寶貴的。”他們還時常說：“戰爭結束以后，如果朝鮮人民需要的話，我們還要幫助他們恢復建設呢！”

□初級中學語文課本第一冊1955年版

朝鮮人民跟志愿軍的感情是與日俱增的。志愿軍剛出現在朝鮮戰場上的時候，朝鮮人民稱贊他們打仗英勇、紀律嚴明。經過一年的戰斗歲月，彼此間的情誼更加深厚，真是親如骨肉了。朝鮮的孩子叫他們“志愿軍叔叔”，青年人叫他們“好兄弟”，老年人叫他們“孩子們”。朝鮮人民對志愿軍一致的稱呼是“我們的軍隊”。“我們”這個詞兒用在兩個民族間，意義是不尋常的。

我曾訪問過許多戰斗英雄。他們胸前佩戴著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政府頒贈的軍功章。他們認為得到那樣的獎章是一生最光榮的事情。他們立志把自己的一切——包括寶貴的生命——貢獻給反抗美國侵略者的崇高事業，貢獻給幫助朝鮮人民爭取獨立自由的偉大斗爭。

中朝人民的友誼是永遠不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