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樂器四胡傳統制作工藝調查研究
——以科左中旗為例（一）

文/榮麗軍

民族樂器四胡于2006年5月20日被國務院批準列入第一批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主要流行于內蒙古地區，足跡遍布晉、陜、冀、豫、川及新疆諸省市。作為四胡發源地之一的內蒙古科爾沁左翼中旗（科左中旗），四胡的傳播更為興盛。作者追尋著歷史的足跡，有幸了解到科左中旗四胡的幾家傳統制作工藝作坊，探尋民族文化的魅力所在。為了保護和傳承民族藝術瑰寶，擴充相關史料，作者于2015年7～8月間對四胡傳統制作工藝進行了調查。在征得當事人同意后，我們得以在整個制作過程中采用拍照、錄像的方式進行記錄，全程調查的影像拍攝工作由劉海波完成。此次調查幫助我們找尋了四胡的傳統制作技藝，對這一古老而又實用的技藝是一種展現。

四胡是蒙古族弓拉弦鳴樂器。蒙古語稱為：“胡兀爾”“胡琴”“侯勒”，漢語稱之為：“四弦”“二夾弦”“四股弦”“四胡”等。四胡起源于我國北方少數民族的奚琴，在宋代陳旸《樂書》卷一百二十八載：“奚琴本胡樂也，出于弦鼗而形亦類焉，奚部所好之樂也。蓋其制，兩弦間以竹片軋之，至今民間用焉。”清代《律呂正義后編》卷七十五載：“提琴，四弦，與阮咸相似，其實亦奚琴之類也。”在《清會典》四十二卷中“蒙古樂”有相關史料記載：“天聰六年（1632）五月太宗文皇帝平定察哈爾，獲其樂，列為燕樂，是曰《蒙古樂曲》。”其中細桿四弦用于宮廷音樂的“番部合奏樂”，其形制與今四胡形制基本相似。

圖1 陳旸《樂書》中的奚琴

一、科左中旗四胡的歷史淵源

科左中旗冠以“四胡之鄉”的美譽，隨著1949年新中國的成立，四胡更是走向了繁榮發展的道路，在20世紀50、60年代時，科左中旗每家每戶的墻上都懸掛著四胡，并將之視為屋主人的珍貴之物，由此可見民眾對四胡的喜愛程度。在良好生活習性的傳承和豐厚文化土壤的積淀下，造就了一批蒙古四胡的民間演奏和工藝制作藝人：孫良、吳云龍、伊丹扎布、姚文山、尹財。他們雖然目不識譜，但卻精于口傳心授，無論是演奏，還是制作上都各領風騷。科左中旗四胡發展至今已逾百個民間藝術團隊，總人數多達3000余位，可謂云龍際會、人才如云。2010年9月，在科左中旗旗所在地保康鎮的9600平方米孝莊文廣場舉辦了《科爾沁左翼中旗首屆達爾罕藝術節暨紀念孫良誕辰100周年》大會，其中有1151人參加了千人四胡的現場演奏，陣容宏達、氣魄非凡，會場演奏了《嘎達梅林》等名曲，創造了吉尼斯世界紀錄，更是推動了科左中旗四胡的蓬勃發展。2013年8月，科左中旗被中國民間文藝家協會命名為“中國四胡文化之鄉”，并建立了“中國四胡文化保護傳承基地”，這一舉措為700余年的蒙古族四胡發源地名正言順地樹立了一座宏偉的草原文化豐碑。

（一）科左中旗四胡的基本特征

科左中旗四胡即蒙古四胡，蒙古族弓拉弦鳴樂器。是北方少數民族共同使用的一種古老的弓弦樂器，分為高音四胡、中音四胡和低音四胡三種。

1.低音四胡

低音四胡是蒙古族弓拉弦鳴樂器。被稱為好來寶的四胡或大四胡，主要流行在內蒙古的農牧區及半農半牧區一帶。

以牧區低音四胡為例，有其自身的特點。從外觀看琴筒體積較大，琴桿較粗，看似較重等。方便于馬上攜帶，琴筒、琴桿、弦軸和琴弓等各部位可以拆裝，琴桿分為兩節裝。琴筒的長度為30厘米，直徑是15厘米至20厘米之間不等，琴筒上蒙皮一般為馬皮、羊皮、牛犢皮。琴筒早期用一整塊木料把中間掏空制成圓形筒，琴筒的后端為敞開口；后經過改制琴筒有圓形、六邊形、八邊形等形狀。琴桿多為木制兩節，總長為110厘米，它的四條弦分別為絲弦、腸衣弦、銅弦。琴弓一般是用柳枝或有彎度的木料制成，弓長度為85厘米，弓上弦用馬尾制成。

低音四胡主要用于蒙古族的烏力格爾和說唱好來寶，漢族稱為蒙古語的說書和說唱胡琴書。它的演奏方法一般是坐姿，將琴筒放置于左腿根部，琴頭稍斜向左方，左手持琴按弦，右手執弓拉奏。定弦用五度關系G、G、d、d，音域是兩個八度G～g1。用于器樂合奏或獨奏時，定弦關系要提高五度，常定弦為d、a、d、a，音域也是兩個八度d～d2。

圖2 低音四胡

2.中音四胡

中音四胡是蒙古族弓拉弦鳴樂器，主要流行在遼寧、內蒙古、黑龍江、吉林等省區的農牧區和半農半牧區。

中音四胡的特點，從形制上看比低音四胡稍小。琴筒長度為16厘米，直徑為10厘米，形狀是圓形，邊框用黃銅板緊固在外，蒙皮是蟒皮或牛皮為主，后端設為敞口。琴桿長度為90厘米，琴頭一般為平頂，材質多用紅木或者是紫檀木，四條弦用銅弦或絲弦。細竹制作的琴弓長度為68厘米，有馬尾作為弦。

中音四胡用于獨奏、伴奏、合奏，常與高音四胡、三弦、馬頭琴、火不思等樂器合奏。中音四胡的演奏方法、坐姿、技術技巧完全同于低音四胡。中音四胡的定弦也是按五度關系d1、a1、a1、a1。音域也是兩個八度d1～d3。

圖3 中音四胡

3.高音四胡

高音四胡是蒙古族弓拉弦鳴樂器，民間又稱為蒙古族小四胡，主要流行在內蒙古和東北三省等區域。

高音四胡的特點，從形制上看它比中音四胡要小，音域也高一些。琴桿長度為82厘米。琴筒長度為14厘米，八個面的寬度3.2厘米，直徑7.7厘米。琴軸長度為17厘米，軸粗頭長度為11厘米，軸細頭長度為6厘米。琴弦長82厘米。弓長度為82厘米。琴碼長度2厘米，琴托長度13.5厘米，寬度為6厘米。

高音四胡用于獨奏、合奏、重奏，常與三弦、中音四胡、馬頭琴、雅托噶和火不思等樂器合奏及重奏。高音四胡演奏時可站立或坐姿，用左手扶持琴桿，用食指、中指、無名指、小指第二關節指肚來按弦，用拇指內側來觸弦，右手執弓沾松香置于四弦間拉奏，多采用一弓一音的拉法。它的定弦關系也是五度定弦，音域是三個八度d1～d4。

圖4 高音四胡

（二）科左中旗四胡的發展、保護和傳承現狀

四胡在科左中旗得到了歷史性的發展和變革，杰出代表人物是四胡一代宗師孫良老師。他的演奏技術高超，運弓技法扎實，可謂達到四胡演奏的頂級。20世紀50年代在孫良及其弟子們的帶動下，科左中旗四胡得到了迅速的發展壯大。近年來，在旗政府相關部門的積極努力推廣之下，四胡演奏在科左中旗遍及各個村莊嘎查，人數多達3000余人。從年齡上看，學齡孩童至八九十歲民眾；從地域上看，遍布全旗各個角落。2010年千人四胡演奏創造了吉尼斯世界紀錄把四胡推向了世界，并震撼了全球，將四胡文化活動推向了高潮。孫良老師不僅是杰出的四胡演奏家，也是一位傳統四胡樂器制作工藝的改革家。在20世紀50、60年代，孫老師與朝魯及制琴師張純華等人合作，在民間小四胡的基礎上，參照低音四胡和中音四胡的制作規格，將高音四胡的形制統一為一種規格：琴筒制成八方筒形，用八塊硬木薄板拼接粘合而成，長度為14厘米；前口蒙上蟒皮或薄牛皮作為面，對角直徑為9厘米；琴桿用硬木制作而成，全長80厘米；琴頭是平頂，上邊安置有琴軸，琴軸長度為17厘米；弓長為78厘米，用細竹制成，弓為馬尾制成；琴碼上置在皮面上，張有四條鋼絲弦。

科左中旗四胡歷史積淀、資源豐富，有利于四胡的保護、傳承及發展。科左中旗四胡現有62個民間藝術團體，其中16個已正式注冊，這些民間藝術團體多以四胡為主要樂器進行演奏。在各類重大節日活動和民俗民風活動中，四胡起到了主要的演奏作用，既豐富了農牧民的業余生活，又擴展了農牧區的文化陣營，為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做出了積極的貢獻。四胡在科左中旗得到了有利的保護、繼承和發展。繼千人四胡在科左中旗創吉尼斯世界紀錄之后，全旗選派20名四胡演奏精英參加“遠東杯”全國八省區四胡電視比賽，榮獲二等獎，為全旗和內蒙古自治區贏得了榮譽，可見四胡在科左中旗的發展前景廣闊。

四胡民間手工藝制作坊遍布科左中旗的大街小巷，雖然規模較小，但銷量可觀，成品充分體現了其傳統制作的工藝特色，這些純手工工藝者在保留四胡的原始制作方法的同時，也對制作工藝進行了部分改進，對四胡制作工藝的保護和傳承起到了不可磨滅的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