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 外（組詩）

流泉

廢 墟

眼角的淚水

并非來自孤絕，它來自

照耀之后一縷渾然不覺的蒼茫

對人間的承諾

有不被接納的沉實與輜重

偏執，源于全部的熱愛，而我，為此精心供奉的

日月，就像——

“火，在冰面上舞蹈”

在遺留的眾多的腳印中，向陽一面

始終籠罩尖銳的

陰影。白發回頭，曠世

消隱，一個世界正被另一個諾大的世界

所包容，那剩下來的，全不是

我想要的

請將軀體里緩慢的生成

都置于廢墟中

百花深處

席卷需要等待

風過處，我認同一切新生

低下去時

頭顱高過蒼穹，云朵上，一排新鮮的鴿哨

收回全部邀約

我請求時光的寬恕

肉體被秋風借走，我的靈魂仍在梅子樹下

打坐——

開在鬢角的那些薔薇，有幾朵

是春天許下的

傾 斜

肉體在起銹

昨夜那一排新鮮的露水，并未制造更多的

鐵的閃電……

大地啊，彷徨

傾斜的我們，在翻閱卷毛邊的

辭典

當我們背過身，顫栗中的哭泣，正好落在了

黃昏的縫紉機上——

例 外

那些叫我小婁的人

都不見了

作為小，我每活一天，似乎都是

多余的

一塊鐵的老去

除了木訥，或許還有散了架的

骨頭，越來

越輕

也有一種情形當例外

每當暮色四合

遙望故鄉，一聲聲召喚穿越時空

那么遠，那么近

仿佛，伴隨了我大半生的

乳名

那么繾綣，仿佛

一座大山，正支撐著我嶙峋的

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