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里的雪

作者：劉思宇

學校：湖北省十堰市柳林小學

我是伴著一場凌晨的大雪來到人間的。聽媽媽說，那日天地混沌一色，雪鋪天蓋地地下著，沒過了膝蓋也毫無停歇的意思，仿佛要永無止境落下去。

出院那天，我在媽媽的懷里甜甜地睡著。雪花從空中飄然落下，其中的一片躲過層層包裹的襁褓，落在我粉嫩的臉上，融化了。不知是因為涼，還是因為癢，我猛然睜開眼睛，對著漫天的雪花，露出一朵笑靨，發出“啊啊”的叫聲。這是我對雪的第一聲問候，從此我便與雪結下了不解之緣。

時間在我筆尖的水墨中匆匆流去，我的人生旅途一轉眼就度過了十二個春秋，轉眼又來到了冬天。和兒時一樣，我心心念念地盼望著雪的到來，沒想到，老天這么快就遂了我的愿。

凌晨六點半，我還在半夢半醒之間，就聽到媽媽的大嗓門：“起床啦！快點起床啦！你不是天天喊著要下雪嗎？看！今年的第一場雪來啦！”說著，她大步走到窗前，“嘩”地一下拉開窗簾。

我瞇著眼睛看向窗外，漫天大雪中，汽車尾燈發出的紅光、黃光隱約閃爍，在道路上畫出一道道彩線。我有點蒙，但立馬反應過來：下雪了！下雪了！我連忙穿好衣服，用風一樣的速度收拾停當，抓起書包飛出家門，完全不顧媽媽在身后喊著：“吃了飯再……”

室外，雪如同一位位小巧玲瓏的白衣舞者，從天而降，在空中飄飄悠悠，跳起了華爾茲。她們在風的助力下，時而跳躍，時而旋轉，有時一人獨舞，有時又聚作一團，仿佛受不了這冬日的嚴寒，要一同抱團取暖。

在我迷戀于雪飛舞的時候，一片雪花飄落于我的臉頰之上，涼涼的，還有一絲癢，和我兒時的雪花一模一樣，一下子開啟了我塵封的記憶。

接著，兩片、三片……更多的雪花飄落在我的臉上、鼻尖上，甚至眼睫毛上。我沉浸于雪花的“撫摸”中，無法自拔。再轉眼望向路人，他們也在感受著下雪的快樂。

雪花落在我的雙肩。我轉過頭，想觀察雪花的形狀，卻看不清楚。于是我伸出雙手，呼喚著它們能在跳舞的間歇停落在我掌心。一朵小雪花仿佛聽到了我的呼喚，輕盈地來到我的指尖。它是多么潔白，多么晶瑩透亮啊！只見雪花中間的一個圓點上分出六個枝杈，六個枝杈上又有分叉，像極了一朵盛開的雪蓮花。眨眼間，這朵雪蓮花就隱沒在了我的指間，而一朵朵“雪蓮花”又接踵而至。我不由得想起一首詩：

一片兩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

九片十片十一片，飛入蘆花都不見。

雪越下越大。到第一節課下課，室外的萬物都披上了銀裝，分外耀眼，我不禁瞇起了雙眼。墻邊的一棵桂花樹仿佛承受不住雪花的重壓，一團雪從樹枝上滑落，正好砸進樹下一位同學的脖子里。看到那位同學齜牙咧嘴的樣子，我笑了，她也笑了。突然發現，她的笑容像雪花一樣純凈美麗。

一陣刺骨的寒風吹來，我打了個寒噤，感覺到臉都被凍僵了。看操場上的同學們卻一點都不怕冷，還在盡情地打鬧、嬉戲。

左邊，六（2） 班的一個男生張著嘴對著天空，靜待雪花慢慢飄入嘴中，還咀嚼了幾下，一本正經道：“嗯！不錯，不錯！”

遠處，也有人正在打著雪仗。一個個雪球“嗖嗖”地從天空劃過，砸向對方的陣地，有的雪球飛錯了方向，錯砸了路人，于是，更多的人加入了戰斗。

“丁零零”，上課鈴響了。大家紛紛放下手中的雪，蜂擁著向教室奔去。

我也趕忙奔向教室。在進門的那一瞬間，我又向操場回望了一眼，在心中暗想：謝謝你，美麗的雪，你從我的世界里悄然經過，帶給我一份美好的回憶，我會將它永遠收藏在記憶的倉庫里。

點評：在冬季初生的嬰兒感受到了人生第一朵雪花，且每一年都懷著對雪的盼望，于雪中得到的樂趣與這些自由美麗的時光，作者情系之于雪，動之于雪，于是每一個場景都描寫得生動傳神，如與雪相融，至純至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