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詩歌里搬運春天（組詩）

□ 秦 歌

落葉說

每一次你從樹旁經過

我激動地歡呼雀躍

兩只手掌使勁拍著

太想引起你的注視

宛如一位癡情女子

撐一把傘

站在你必經的路旁

期待你走進這片濃蔭里

聽知了低吟淺唱

落葉不是風的過錯

直到心已枯萎

秋已泛黃

可我還是決定

跟緣分做一次賭注

趁你遠遠地走來

縱身一躍

落在你的肩上

或者

到你的日記里

作一枚安靜的書簽

這樣

離你的目光更近一些

換一種相思的姿勢

等你

慢慢讀我

釘子說

我不能確定

敲擊我的那把榔頭

是不是也很疼

但我清晰地聽見

對面那根木頭

吱吱叫喚的聲音

手和榔頭 是一對矛盾

釘子和木頭 是一對矛盾

硬碰硬的撞擊

尋找最柔軟的

那一部分

一些容易忘記的事情

釘在墻上

毫不相干的兩個部件

緊密 連接

讓松動 搖擺

趨于穩定

陷進去 那半寸

緊咬孤獨

留在外面 那半寸

一聲不吭

搬運

我在黑夜里搬運光明

送給迷茫的眼睛

我在詩歌里搬運春天

送給痛苦的靈魂

把花朵 微笑 和陽光 搬運回家

讓人間鳥語花香 充滿暖暖的愛

把苦難 憂郁 和霧霾 搬運出去

讓藍天碧空如洗 結出祥瑞的云彩

把世界的引力 搬運到中國來

把宇宙的軸心 搬運到地球上來

把你 搬運到我心里來

當然

我也把夢

搬運到

美好的日子里來

姐姐

山尖尖上

一捆緩慢蠕動的柴垛

看不見埋在柴垛下 姐姐的臉

只聽見粗重的喘息

骨頭和生活咬磨的聲音

在肩胛嘎吱嘎吱作響

汗水和淚水

灌滿腳窩窩

一雙浸透鹽花花的老布鞋

硬是把遍布荊棘的溝溝壑壑

踏出一條條锃亮的路

一斤柴換兩毛錢

姐姐 姐姐

我大學四年的學費

沉甸甸壓彎你堅韌的脊梁

才放下挑子 你又拿起鐮刀

轉身朝我笑笑 輕描淡寫地說

姐姐就是一個苦命人

一會兒不活動活動

渾身上下哪兒都疼

我也想像鳥兒一樣

從高高的樹枝上

起飛

從透風漏雨的小窩里

起飛

翅膀 擾動風

撲啦啦

一道閃電 劃過

輕盈 自由

就走了南 闖了北

如果 我也是一只鳥兒

我也想像她們一樣

穿云 破霧

把身體舒展開

以流線的姿勢

撫摸藍天

當然

我說的是 如果

更多的時候

我把鳥兒畫在紙上

折疊

向空中

擲去

有太多的想法

轉個彎

又落回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