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地
有人午夜歸來。被打破的
靜謐再次向四周擴散。
我們結束了。
但不是以死亡為標識。
我坐在燈下。
手里拿著一本書。
它是確定的。
但我想抓住某個片段。
也想就此給你寫封信。
描述此刻。
想到什么就描述什么。
中間穿插一個請求。
把自己簡化成另一個我。
或一張白色的信紙。
十年前你喜歡的東西。
仍然喜歡的不多了。
但這樣的事實。
誰在乎呢。
時間是刮雨器。
我們仿佛是雨滴。
飛岀去。
近乎一句諺語。
我們始終在結構里徘徊。
以為愛必須如此。
在雪上。
寧靜是言語。
為此要建造一座房子。
為一首詩。
然后談論美。
談論它的豐腴和清澈。
他們說愛是枝條的彈性。
像一幅畫的抽象。
還不如在她耳邊
說岀的毛茸茸的細語。
是的。曾經有過
那么一次。
我們忘記了一切。
包括雪的凝視。
群山仍在起伏。
像工作日的例行公事。
我和朋友們
在山谷中徒步行進。
狹小的溪流。
不時流露出湍急的歡愉。
我還沒有從它們之中。
醒悟過來。
還有些零星的場景。
需要反復記憶。
我們在松樹下。
接受一個松果落下的安慰。
它是真的。
沒有任何附加的意蘊。
大街上陽光正盛。
房間里,
我感到有些陰涼。
我不能把這些陰涼
趕到大街上,
也不能把陽光放進
屋子里。
我眼睜睜地看著它們。
眼睜睜地。
看它們在各自的
世界里老去。
像永不相見但又彼此思念
的一對戀人,
輪流把我當成愛的載體。
幻覺被用壞了。
它蜷縮在我的懷里,
像只可折疊的貓。
正在老去。
我還沒想好接下來該如何
對待沒有它
的時空。
我愿意更細致地回應
它的心理動機,
然后替它寫一封信給那個
好心的你:
這世界的確存在。我來過。
我還曾在那里
親吻過有著雙重性格的現實主義。
非寫不可。
像細菌在滲透。
如果必須從曲折的敘述開始,
那最好弄不清情節,
沒有人物。
只有他她它。
讓那些彼此分離的元素
自動聚合,只是
偶爾在其中放一塊小石頭,
上面刻上
鳥兒飛離時所說的箴言:
非我,非我。
別介意,我是想到哪就寫哪,
像透明的呼吸。
天氣驟變。
一會兒冷一會兒熱。
吃下去的是偏見。
吐出來的也是。
把鳥兒。
當成移動的花園。
讓它盡情地叫。
你盡可能地聽。
總有停下來的時候。
一旦它停下來,我就打鼓。
給它聽。
讓它感受我。
我們是外界,它是內心。
像純真的對應之物。
靜物遍布。
它們既是相對的,
又是絕對的。
你這么迷惘,怎么說都對。
你也可以
擇其一或其二,
試著和它及它們說說
心里話。
結果很顯然,你說岀來了,
它們沒有聽進去。
但世界知道了你怎么想。
有時候你就是靜物,
有時候不是。
天那么藍喲又那么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