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言與美言

●劉鴻儒

老子曰：“信言不美，美言不信。”信言，真話；美言，溢美之詞。真實的話不一定動聽，動聽的話不一定真實。老子2500 多年前的話，至今還閃耀著真理的光輝。

近日我參加了一個文學講座，主講人最后說：歡迎大家批評，真誠的人才指出你的缺點，虛偽的人用好話奉承你，讓你繼續錯下去。

我很贊賞這幾句話。但后來的微信平臺上，出現的還都是“大拇指”“鮮花”等，“講的深入淺出，獲益匪淺”，無不同意見。

平心而論，他講的多是常識，“形散而神不散”誰人不知？并無新意。但為啥都叫好？

忠言逆耳，美言順耳。

愛聽好話乃人之常情，美言者可從中獲利。

明人趙南星的《笑贊》中有《屁頌》一文，說一個陽壽已盡的秀才到閻王殿報到，正好閻王放屁。秀才靈感大發，抓住時機作《屁頌》曰：“高竦金臀，弘宣寶氣；依稀乎絲竹之音，仿佛麝蘭之味；臣立下風，不勝馨香之至。”肉麻的吹捧，拍得閻王心曠神怡，“閻顏”大悅，又給秀才10年陽壽，回陽間去吧。

這就是美言的好處，連“要你三更死，休想到五更”鐵面森嚴的閻王都開了綠燈，不服嗎？

清代大才子袁枚，聰穎過人，20 多歲就任縣令。赴任前向恩師名臣尹文端辭行，尹問：“你此去都準備了什么？”袁答：“準備了100 頂高帽子。”老師不悅：“年輕輕就搞這一套，要勤政務實呀。”學生忙說：“您有所不知，如今人們都喜歡高帽，像您這樣不喜歡奉承的人鳳毛麟角呀！”尹文端大喜。袁枚出來后對隨從說：“帽子送出一頂，還剩99 頂了。”

請看，給你戴了高帽，你還渾然不覺飄飄然，這就是美言之妙！

但，美言的弊端卻害人不淺，因為它掩蓋了你的錯誤，使你在錯誤的路上越走越遠。安徒生童話《皇帝的新裝》因信言者小孩子一句真話使真相大白，無情地嘲諷了皇帝及其美言者，讓皇帝在光天化日下裸體游行，大出其丑！而寓意何其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