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蒙獲評『人民藝術家』隨想

●張桂輝

在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0 周年前夕，習近平簽署國家主席令，授予42 人國家勛章和國家榮譽稱號。王蒙等人獲得“人民藝術家”國家榮譽稱號。王蒙獲此殊榮，實至名歸，受之無愧。其作品《青春萬歲》《組織部新來的青年人》《活動變人形》《這邊風景》等具有代表性和開拓性意義，被譯成二十多種文字在世界各地出版。今年9月，他的《青春萬歲》入選“新中國70 年70 部長篇小說典藏”。

王蒙之所以能夠創作出許多優秀作品，除了高超的創作藝術，還與他嚴謹的創作態度密不可分。他曾耗時四年，創作出《王蒙自述：我的人生哲學》一書。其態度之嚴謹，由此可見一斑。全國政協委員、《上海文學》雜志社社長趙麗宏不無感慨地說：“作為《上海文學》的老朋友，王蒙這幾年陸續發表了多篇中篇、短篇、對談錄等作品，他以嚴謹的創作態度，用獨具性格的生動文字，為后輩作家樹立了典范。”（《上海文學》2019 年第 1 期）

“人民藝術家”國家榮譽稱號，不說千載難逢，也是來之不易的。我想，很多文學家、藝術家，嘔心瀝血，著作等身，也未必能夠獲得這樣的殊榮。但是，王蒙先生那種自覺的、嚴謹的創作態度，是應當學習、可以學到的。“十年磨一劍”。大量事實表明，古往今來但凡優秀文學作品，都離不開嚴謹的創作態度。

西晉著名文學家左思的《三都賦》——《吳都賦》《魏都賦》《蜀都賦》，全文12200多字，若按十年時間推算，平均每月不過120 字。《三都賦》問世后，先前不被看好。著名文學家皇甫謐慧眼識珠，高度評價，感慨萬千，欣然命筆，為之作序。司空（古代官名）張華讀了此賦，感嘆道：“左思是班固、張衡之流的人物，（此賦）能使誦讀的人感覺文已盡而意有余，歷時越久，越有新意。”隨后，《三都賦》不脛而走、聲名鵲起。于是，豪門貴族爭相傳閱抄寫，以致京城洛陽的紙張供不應求，價格一漲再漲。由此演繹出“洛陽紙貴”“陸機輟筆”的歷史典故。

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歐陽修，作品內容充實，極具平易自然、流暢婉轉的藝術風格。他的《朋黨論》《秋聲賦》《醉翁亭記》等多篇散文，之所以成為傳世佳作，離不開他嚴謹認真的創作態度。比如，他在創作《醉翁亭記》時，一開頭，用了幾十個字的篇幅，描寫滁州四面青山的情景。初稿寫好了，自覺不滿意，遂反復修改。連改多次后，只留下“環滁皆山也”五個字。妻子見他改得如此辛苦，便勸他不必自討苦吃。歐陽修卻說：“文章不寫好，我怕后生譏笑，更怕給后人留下話柄啊！”正是這種精益求精的創作態度、敬畏讀者的創作自覺，成就了一代文學巨匠。

集詩人、文學家、書畫家于一身的蘇軾，是一位文筆夸張、文風嚴謹，人到心到、要約寫真的文學家。蘇軾一生為后人留下二千七百多首詩，近三百首詞和卷帙浩繁的散文作品。其數量之巨，為北宋著名作家之冠；其質量之優，堪稱北宋文學最高成就的代表。他那首極具哲理、家喻戶曉、婦孺皆知的《題西林壁》，是游遍廬山之后的“總結”。據南宋施宿《東坡先生年譜》記載，此詩約作于元豐七年五月間，亦即蘇軾第二次游覽廬山留下的作品。全詩雖然只有短短4 句，卻是他耗費十多天工夫，身臨其境、深入其山，仔細觀察和思考，用心提煉與升華的結晶。

“板凳要坐十年冷，文章不寫半句空”。文藝創作，擁有無比廣闊的空間。人民需要文藝，文藝也需要人民。有志于成為謳歌時代、服務人民的文藝工作者，可以沒有王蒙先生的創作水平，不能沒有王蒙先生的創作態度。反之，作品再多，也難以觸及人的靈魂、引起人們共鳴，更不可能成為“高原”或者“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