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月（組詩）

宗玉柱

江湖兒女

船不是我造的

路不是我開的

我在船上

兩岸陡峭

一場雨劈頭蓋臉

沒有刀槍，腰間空蕩

太平傘下懸掛我的專利

我在路上

總有幾個故事是我的

看不透的天空

渾濁，而有彈性

你不懂

那腿腳告訴你的

也不是什么真相

隱沒在繁華中的舊街區

比過去好多了

他還有個兄弟

還有個女人

門前，至少有部紅色的車子

曾經停

十月

那個午后

常青藤又爬了一厘米

蟈蟈在提醒秋收

苦澀的柿子

還沒曬好

云和云不睦

它們不抱團兒，不牽手

白白凈凈相對獨立

看太陽轟趕著候鳥

大地一團和氣

落葉枯枝灌溉著山坡

遠處公路上車水馬龍

山風雅儒端莊

推送別致的心意

川谷河流并不見得歡喜

也不見得無聊悲憫

它們各行其是

從不等待

信任

因為不超標

我的辦公室一個人享用

于是等于電話亭

不方便公共場合的電話

弟兄們，甚至美女們

都來這里打

我可以選擇回避

也可以不回避

他們視我無物

受戒

給過靈魂自由的人

擁有嘲笑的資本

他笑我簡單

我就是一個簡單的人

一直都試圖改變

他們，也覺得

有改變我的責任

有時候我就是一枚

不斷反復加工著的產品

只有廢棄的思想復蘇

流氓才會變成英雄

那時我是一堆土

也可能是一棵樹

遠途

一簾一簾篩過煙雨

泥土奄奄

時光有毒的空間

曖昧，在丘陵濃妝時節之前

涂抹理性的紅

久醒的彩旗

失聯的故人，遠赴黃沙

寧靜的石頭城

疲憊的騾馬，禪臥

道路筆直敞開

晚香

月如玉

無味而暖

告訴過我時間如雨

它忽而來，淋濕一只蟋蟀

細碎的聲音關掉喧鬧

細碎的整齊的靜園

剪草機躲在腳下

它消化不良

此刻正好可以整修

當最后一滴

拉著悠長的曲調

拉著高潮逝去的弧線

慢慢跌碎的時候

匍匐的桂枝啊

請抬頭看一眼那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