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語堂“傳神”視角下鐵凝短篇小說英譯本翻譯策略研究
——以《哦，香雪》和《蝴蝶發笑》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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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北大學秦皇島分校

一、前言

鐵凝，作為中國作家協會主席，在中國當代文學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她的作品有自己鮮明的文學特色，對現代社會與人性的描寫深入刻骨，體現出濃厚的文化底蘊和人文關懷。其部分作品已被譯成多國語言出版海外，其作品的英譯對于中國現當代文學走向世界有著重大的意義。

二、研究現狀

在CNKI“主題”中搜索“林語堂翻譯”，共計1740篇相關文獻。縱觀所有相關論文，研究內容主要是對林語堂翻譯思想研究和林語堂作品翻譯策略研究，尚未見在林語堂翻譯思想視角下鐵凝作品英譯策略研究成果。而在中國知網上，鐵凝作品研究文獻共7篇，其中有4篇分別從接受美學，韋努蒂翻譯理論，修辭手法和文化負載詞，詞語的選擇與句子的重構等角度研究鐵凝作品英譯策略，其余則對鐵凝作品英譯接受度調查進行研究。在國外中國文學漢譯英研究文獻中，偶見對中國現當代文學英譯的研究，卻未見對鐵凝作品英譯接受度調查研究。本文將基于林語堂的“傳神”翻譯原則，從翻譯的三個標準出發，分析其在鐵凝的兩個短篇小說英譯本中的應用與作用，以期達到為中國現當代經典文學作品英譯尋求新思路的研究目的。

三、理論基礎

在《論翻譯》一文中，林語堂倡導“傳神”的翻譯原則，譯成須忠實于原文之字神句氣與言外之意。為了達到“傳神”的境界，他提出了“忠實、通順和美”三條翻譯標準。他將忠實的程度分為四等：直譯、死譯、意譯、胡譯。對于直譯與意譯，他提出“句譯”才是正確的翻譯方法，即翻譯應該以句為本位，在將原文全句的意義詳細準確地體會出來之后，以句為單位再現原文內容。因此對于“忠實”的標準，他認為忠實非字字對譯，譯者要體會原文的“字神句氣和言外之意”；對于“通順”標準，他認為要采用“句譯”的方法，并且完全根據目的語讀者的心理來進行翻譯；關于“美”的標準，他指出：“理想的翻譯家應當將其工作做一種藝術?！贝送猓€提出譯者應負三條責任：要盡量到對原著者、讀者和藝術三方面負責。

四、研究方法

(一)研究對象

該文選取的研究對象是鐵凝的短篇小說《哦，香雪》和《蝴蝶發笑》英譯本。內容上，《哦，香雪》表現的是改革開放以后中國擺脫封閉落后，走向開放、文明與進步的痛苦和喜悅?！逗l笑》描述的則是與眾不同的主人公楊必然與世俗抗爭的故事。

(二)譯文文本選取

該文選取的譯本是2004年外文出版社出版的《Haystacks》中收錄的鐵凝短篇小說《哦，香雪》和《蝴蝶發笑》英譯本。外文出版社是對外介紹中國的國際化專業出版機構，出版內容有關中國社會、政治、經濟、文化等，發行到世界各個國家和地區。外文出版社以長期的積淀和大量傳世產品，成為西方了解中國的首選讀物。以上因素都保證了該文選取的譯本具有研究價值。

(三)研究方法

本文采用的研究方法時定性研究。定性研究是一種社會科學研究方法，運用訪問、觀察和文獻法收集資料，應用歸納、演繹、分析、概括等方法，在微觀層面上通過比較對照來分析和說明問題，由表及里地對研究對象進行本質分析。本文將采用定性分析法，通過比較原文和譯文，分析譯本所采用的翻譯策略和技巧，為之后鐵凝作品的英譯提供參考。

五、林語堂“傳神”原則在英譯本中的運用

(一)翻譯標準之“忠實”

林語堂提出“忠實”之四義：(1)忠實非字字對譯之謂，譯者對原文有字字了解，而無字字譯出之責任。(2)譯者不但須求達意，并且須以傳神為目的，譯成須忠實于原文之字神句氣與言外之意。(3)絕對忠實之不可能。(4)忠實非說不通中國話之謂。由此可見，翻譯里的忠實并不是指字對字的翻譯，字字忠實，而是指忠實于原文的意義。以字譯字的方法僅靠把零碎獨立的字義堆積來獲得全句意義，而以句為主體的“句譯”法是先體會原文整句的意義，然后再以目的語的語法習慣重新表示出來。

在這兩篇英譯本中，譯者運用了對等譯法、抽象譯法、增詞譯法等翻譯技巧，很好地體現了對原文的忠實，以及對原著者的責任心。

1、對等譯法

原文：“真沒治！”“北京話”陷在姑娘們的包圍圈里，不知所措地嘟囔著。

譯文：“Bah,I’mat the end of my rope,”grumbled“The Beijingese”.

“真沒治”是口頭上常用的慣用語，譯者采用意譯的方法，生動形象地表現“北京話”對于香雪問出“你們城市里一天吃幾次飯”這樣問題的無奈，也表現天真的山里女孩們對大城市的好奇與憧憬。

2、抽象譯法

原文：這一來更壯了鳳嬌的膽。

譯文：Instead of embarrassing her,this boosted hercourage.

譯文將原文表示具體事物的“膽”進行抽象化處理，譯成“courage”，表達出原文沒有畏懼的意思，符合譯入語讀者的語言習慣，使讀者理解起來沒有障礙。

3、增詞譯法

原文：楊必然得理不讓人似的說，可是我已經修理過了——對你那番話，你也聽見了。

譯文：Yang Biran would then retort justly and forcefully,“But I’ve repaired it,foryou’ve heard what I said.”

為了更好的再現原文，譯者中增加了“for”這一連詞。從而將原文省略的因果關系呈現出來，使譯文邏輯清晰，便于讀者理解深層含義：“修理”在此處指的是楊必然對于借車者“壞了一扔”“沒有進化到人家那一步”結論的反駁，而非對什么物品的維修。

(二)翻譯標準之“通順”

在闡述“通順”時，林語堂提到了譯者的心理。他說：“譯者欲以同一思想用本國文表示出來時，其心理應與行文相同，換言之，必以句為本位，而非可一字一字疊成的。”在此基礎上，他提出兩條具體做法。第一，采用“句譯”的方法，即譯者必須將原文全句意義詳細正確的體會出來，吸收心中，然后將此全句意義依目的語語法譯出。第二，行文的語法句法要跟從一定的習慣。

在這兩篇英譯本中，譯者運用了正反譯法、換形譯法、轉態譯法等翻譯技巧，使譯文明白曉暢，通順自然，體現了對讀者的責任心。

1、正反譯法

原文：楊必然說還有比卡拉OK更不忘我的東西么。

譯文：“Karaoke isthe last thingthat can free one up,” he retorted.

譯者將原文的否定含義譯成肯定，自然地強調楊必然與妻子想法的不同，更符合西方讀者的閱讀習慣。

2、換形譯法

原文：楊必然說我在路上看見了路。是的，我在路上看見了路。

譯文：“I see road I walk on,” replied Yang Biran.“Yes,I see road when I walk onitat night.”

譯者用原文中第二次提到的“路”譯成“it”，使文章讀起來更通順，表達也更地道，符合英語國家的語言習慣。

3、轉態譯法

原文：那秋風吹干的一樹樹核桃葉，卷起來像一樹樹金鈴鐺。

譯文：The leaves of walnut treeshad been blownby the autumn wind,and curled up into golden bells.

譯者將原文的主動語態譯成被動語態，形象生動地展現出風卷起樹葉時的美妙聲音和景象，從視覺和聽覺上給讀者帶來愉悅。同時也符合英文讀者的閱讀習慣。

(三)翻譯標準之“美”

林語堂提出，翻譯詩文小說等藝術文時，除必信必達之外，還要注意文字之美的問題。他認為最重要的是“以原文之風格與其內容并重”，也就是不但要關注說什么，還要注意怎么說。譯者應了解“外的體裁問題，就是如句之長短繁簡”和“內的體裁，就是作者之風度文體”。凡譯藝術文的人，必先把其所譯作者之風度神韻預先認出，于譯是復極力發揮，才是盡譯藝術文之義務。

在這兩篇英譯本中，譯者運用了斷句譯法與合句譯法等翻譯技巧，使譯文流暢優美，體現了對藝術的責任心。如下例：

原文：鏡架是六十年代那種普通塑料的，架在楊必然的鼻梁上不顯落伍，反倒平添一股子天真的學生氣，也和他那個綽號合了拍。楊必然在編輯部有個綽號，人稱“大胖孩子”。

譯文：The frame of his glasses is made of translucent plastic,which was quite popular in the 1960s.But these glasses don’t make him look old-fashioned.On the contrary,he looks more like an innocent student with this pair of glasses on his nose.His looks tally with the nickname given him by the editorial department—Big Fatty Boy.

中文注重意合，注重隱性連貫(covert coherence)，重視邏輯事理順序，注重功能、意義，以神統形。而英文注重形合，注重顯性連接(overt cohesion)，重視結構完整，以形顯義。譯者在恰當之處采用斷句與合句的方法，不僅使譯文顯得優美流暢，與譯文讀者的思維習慣和心理習慣相一致，也做到了對讀者負責，對藝術負責的要求。

六、結語

在林語堂的三個翻譯標準下對《哦，香雪》和《蝴蝶發笑》的英譯本研究，可以發現譯者在大多數情況下選擇了恰當的詞法與句法方面的翻譯策略，充分發揮了譯者的主體性，給讀者帶來與原文讀者一樣的閱讀感受。正如英國翻譯理論家泰特勒所言：“好的翻譯是把原作的優點完全移注到另一種語言中去,使得譯文語言所屬國家的人們能夠清晰地領悟,強烈地感受,正像使用原作語言的人們所領悟,感受到的一樣?！狈g是一門藝術。譯者必須對原文與內容有透徹的了解，然后靈活運用各種恰當的譯法，對原著者，讀者和藝術三方面負責，給英語讀者帶來好的閱讀體驗。如此一來，異質文化讀者會有興趣了解更多中國經典文學作品，中國文學才能走向世界的舞臺，融入世界文學，獲得肯定和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