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姍姍(鄭州科技學院,河南 鄭州 450064)
在過去的《復聯3》電影中“滅霸”能夠通過武力力壓群雄,逐漸走上了復仇之路,在整個電影中“滅霸”在人設上占據了將近一半賽點,儼然成為一種“滅霸傳”的書寫史。而在最近《復聯4》的形象中,“滅霸”到底是扮演一個什么角色呢?從整個電影導演敘事來看,以“復聯”為組系的影片可以分為歷時性與共時性兩個角度:一是以“銀河護衛隊”為主的復仇者為主導,整部影片是為了消滅“滅霸”,還人們一個共同生活的美好家園;二是以“滅霸”的成長與復仇為主導,為了能夠維持自以為是的星球平穩,他屠殺了整個宇宙的一半子民。但這從公民的角度上看,“滅霸”的成長史與“復仇者”在最初的目的上并沒有實質的分歧,都是為了維護自己子民的生存,以致“滅霸”并沒有因為自己丑陋的外表而自卑;相反,他自信努力成長,肩負起了整個種族的生存責任,但是他錯了,難道每一次生存都要用“割韭菜式”的方式進行解決嗎?《復聯4》在影片敘事中最終以“滅霸”的死亡告終,但隱藏在其中的時光寶石能夠讓宿主獲得無盡的力量,雖然無限手套被毀滅了,但正義的復仇者真的能夠對時光寶石無動于衷嗎?搶到寶石的正義力量是不是會出現比“滅霸”更加恐怖的存在呢?其實在電影角色“滅霸”的敘事安排中已經做出解答。
在大數據時代中,我們人與人之間的交往已經超越了地域與時間,網絡的使用讓我們交往超越了面對面的直觀交流,人們利用互聯網的虛擬性在網絡上意象出一個完美全新的自我,通過網絡的交互關系進行社交,并且可以同時間建立多種交互關系,節省了時間和交流的成本。因此這種快節奏下的審美讓大眾已經對具有蘊含圖像的美學拋之腦后,沒有任何的欲望去分析它包括的內涵本質,而是通過簡單直觀的方式進行審美。新媒體理論家麥克盧漢認為“圖像即信息”,大眾通過簡單的圖像來判斷自己的審美。在他們看來,圖像除了可以給人帶來直觀的信息,用審美的意義看不是“美”的就是“丑”的,他們只通過簡單直觀的感受去判斷電影圖像的好壞,而作為傳播圖像為主的媒介電影成為人們進行快餐消費的主打,而我們現在處于互聯網時代,我們每一天都會生產出無數的互聯網信息,人們通過感情的直觀判斷選取自己感興趣的消費對象,電影在成本的花費上往往需要高昂的代價,因此電影圖像的制作必須符合大眾的審美需求。
哈布瓦赫(M.Halbwachs)在《論集體記憶》中寫道:“集體記憶是一個社會構建的概念,其本質是立足于現在而對過去的一種重構。”在消費時代下,大眾的審美已經告別了過去的古典偉岸的審美標準,而在一切以利益為需求的當下,人們對電影的消費更多是建立在簡單的視覺審美上,如在《復聯4》電影中鋼鐵俠大戰“滅霸”片段中,鋼鐵俠雖然知道自己并不能戰勝滅霸,但是依然能夠勇敢地沖上去進行戰斗,最后雖然鋼鐵俠戰死,但更加堅定了“復仇者”們的復仇計劃,將整個矛盾上升到熾熱化。如果在影片中不安排這個片段,電影的主流矛盾則缺失了“滅霸”最后懺悔的種子,敘述性將不會完整,而片段中使用的各種特效成為消費者審美中所關注的重點,符合人們內心審美的需要。但恰恰就是這樣,《復聯4》中的“滅霸”形象卻打破了審美的偏向,不同的年齡段對“滅霸”都有很高的關注。這種偏向并不是對人們的消費審美進行否定,而是對同一形象在不同階段人的審美消費,反映出“滅霸”形象的構建正是當下社會在審美上的需求,其角色的扮演成為人們對《復聯4》關注的一大特點。這與導演在“滅霸”形象的設計上有很大的契合度。
電影在敘事性書寫方式上可以說是多種鏡頭的融合,同樣地,我們可以通過“分鏡頭”的表現方式將其割裂開來看,鏡頭的分隔可以讓電影的視覺呈現更加直觀,最大限度地還原人們對視覺化的審美消費集體記憶。在“滅霸”原始的形象記錄上他是泰坦族人,他為了獲得無窮盡的力量,將自己的生命獻祭給死亡女神,為了維護那自以為是的星球平穩,開始大肆地屠殺其他星球和自己的族人,這一切行為的真實目的不是穩固族人的生活,而是為了稱霸宇宙。但是在《復聯4》漫威影片中,“滅霸”的形象構建就耐人尋味了,似乎“滅霸”真的就是為了維護星球穩定發展而不得不進行的戰爭,似乎成為革命家,雖然“復仇者”與“滅霸”進行了大戰,但“滅霸”在死亡時居然流下了懺悔的淚水,表明“滅霸”已經認識到自己的行為是非正義的,給自己的族人帶來了災難,但這些形象的安排在原著里是沒有的。導演之所以這樣安排“滅霸”形象,歸根結底是為了符合消費時代下的集體記憶,獲得大眾的審美認同。
在電影《復聯4》“滅霸”設置成反派的形象,在這個形象中,“滅霸”作為一個拯救世界生靈,讓人們都過上好日子的英雄,在他的心中并不是充滿著憤怒和稱霸,同時伴隨著“關愛”。他通過對其他星球的掠奪收了很多義子和義女,幫助他完成自己所謂的“拯救世界”,特別是他對女兒卡魔拉的愛達到了極致,認為他所統治下的一切以后都是她的。當他看到卡魔拉殺死自己的幻象時,卡魔拉的內心糾結和不舍,同樣“滅霸”對自己的女兒的背叛充滿不舍之情,并不完全是懊悔。在《復聯4》中“滅霸”可以說是穿越了雙重空間,經歷了兩次的死亡。該形象的人設是反派的,第一次死亡的是雷神憤怒地舉起自己的武器將滅霸的頭顱砍下,這一次按照時間的敘事性上是正常意義上的死亡,但沒有頭顱的滅霸在關鍵的時刻使用了“響指”的效果,將自己的所在時空與當下的時空發生轉化。雷神雖然殺死了“滅霸”,但是并沒有從真正意義上將其殺死,“滅霸”利用時空轉換的原理保住自己的性命,在一個沒有其他高級生命的情況下通過自給自足的瓜農,進行生存,這一切看似顯得比較荒唐,實質上是有邏輯根據的。“滅霸”代表著反派形象,是“復仇者”追殺的首要敵人,也是矛盾的另一面。從空間敘事上講只有當主要矛盾激化上升到高潮的時候,矛盾的雙方才會形成一種此消彼長的情景,“滅霸”在形象設計上采用丑陋的外表與“復仇者”為代表的雷神、黑寡婦形成鮮明的對比,這是從視覺審美上對反派的排斥,在快餐式消費者的眼中能夠快速地判斷出審美價值取向,這正是電影在空間敘事性中引發的張力。人們從內心上對“滅霸”丑陋形象的排斥,實質上是對非正義生存空間的抵制。“驚奇隊長”在地球上集結了大量的人員來到這個星球,企圖從“滅霸”的手中獲得6顆無限寶石,但是他們圍攻“滅霸”之后并沒有發現砍下去的手上留有寶石,只有無限手套,這是滅霸形象在《復聯4》人設中第一次轉折,暗含“滅霸”并沒有能力殺死所有人,進行稱霸世界。“雷神”再三追問6顆無限寶石的下落,星云則不偏不倚。表示“滅霸”的性格完全有可能將寶石毀滅,星云角色不得不進行考究,但無論怎么說他的言論確實是幫助到“滅霸”。
“復仇者”借助時光星云穿梭到過去的某一個時間節點時,星云的記憶被“滅霸”察覺到。他認為“復仇者”是他統治宇宙最大的敵人,受到威脅之后他讀取到未來發生的事情,同樣以“復聯”穿越的方式穿越到這個時代。由此空間敘事的矛盾又交織在一起,“滅霸”繼續開始他所謂的拯救計劃,堅持“殺一半留一半”的方式。但似乎看到,通過空間穿越的方式來激化矛盾,“復仇者”集結了自己的隊伍,如“鋼鐵俠”“驚奇隊長”等。而“滅霸”也通過這種穿越的方式帶來了自己的大軍,似乎從人員設置上我們看到了決戰的意味。“復聯”們開始大戰“滅霸”,在戰爭打到非常熾熱的時候,“復聯”隊員中其中一名隊員不知道從哪里獲得6顆時光寶石,通過時光寶石打了“響指”之后,“滅霸”與他的隊伍都化成了灰燼,似乎“滅霸”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這一次死亡從空間敘事上來看,“滅霸”的死亡似乎是必然的,“復聯”將“滅霸”殺死似乎是過去一個時間節點上的死亡。在空間敘事當中,“滅霸”經歷了兩次死亡,死亡似乎并沒有結束矛盾,時光寶石的力量并不能保證“復聯”者能夠完全拒絕力量,是否會成長為比“滅霸”還厲害的存在。實質上在空間敘事中,時光寶石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滅霸”,而“滅霸”則承擔了一個先鋒官的作用,可以說“滅霸”是時光寶石力量促使的載體。
當下的視覺快速審美中,人們立足于快捷的視覺消費更多傾向于簡單、便捷,電影圖像的空間敘事讓圖像從二元平面上升到三維空間,聲音、節奏以及特效都為觀眾的審美帶來不同的視覺審美效果,形成不同的美學生成。而“空間不可能是社會運行期間的靜止的‘平臺’,反之它蘊含著變化的無限可能性”。在由漫威改編成的電影其本身所采用的敘事性比漫威更加具有得天獨厚的優勢,空間的轉換不僅讓我們的視覺得到審美,而且聽覺和知覺同時介入到電影當中來,我們的審美實質上是一種視知覺體驗。在我們的審美消除了視覺的審視距離之后,完全不影響我們對電影的美學感知,由此可見,視知覺體驗在審美中遠遠高于視覺的審美觀看。由此,在當下的審美中,我們就不得不討論人設的現代性問題了。
“滅霸”形象在《復聯4》中能夠力壓群雄成為影片中最具有關注度的“形象”,其本質原因是“滅霸”人設具有極強的“現代性”。“滅霸”不僅面目丑陋,而且生活在一個貧窮的星球上,但這一點都沒有阻礙“滅霸”的成長,從小堅定了自己必須扛起讓族人辛苦快樂生活的大旗。人口的膨脹與資源的匱乏讓他不得不堅持“殺一半留一半”的原則,通過減少人口數量來抑制資源的匱乏,似乎這個想法并不是完全錯誤的,確實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但“滅霸”采用的這種方式過于殘暴,終于激起了“復仇者聯盟”的反抗,雙方掀起了大戰,最終以“滅霸”的失敗告終。至于最后“復仇者聯盟”隊員是如何能夠獲得6顆時光寶石的,不在本文的討論范圍之內。“滅霸”個人成長經歷直接為“滅霸”后來稱霸宇宙奠定了基礎。從表面上看,“滅霸”從狹小貧窮的星球逐漸成為宇宙的霸者是一個偶然,而實質上是宇宙這個廣闊的空間為“滅霸”賦予更多的資源和生存資料。從小他立志要讓自己的族人過上幸福的生活,宇宙廣闊的資源正好為他的夢想提供了物質基礎,他的野心逐漸開始成長。但從另一個角度上看,“滅霸”想要稱霸宇宙也是必然,從現代性方面看“滅霸”實質上出身貧寒,無論怎么強大,其內心所具有的思維并沒有多大改變,逐漸成為欲望的驅使,可以說“滅霸”在稱霸宇宙之前就已經死亡,而留下的“滅霸”只是欲望的載體,相對于那些從小生活富裕的“復仇者聯盟”,“滅霸”終歸是要失敗的,這也是現代性審美必須要求的結局。從整個電影的敘事性中,我們可以對“滅霸”的現代性進行一個建構,“滅霸”走上一條由貧窮星球到稱霸宇宙的空間敘事軌跡,獲得宇宙的“身份認同”,但他自身的空間敘事注定不能成為宇宙霸主,可以說“滅霸”的現代性實質上是一個混沌殘缺的形象。
《復聯4》以獨特的手法和視角讓電影符號在快節奏的審美中有一席之地,無論是從特效制作還是語言學觀上都有重要的影響。“滅霸”形象雖然與漫威表現的不同,但他的形象并不能單純地判定出是正義還是反派,導演這樣安排“滅霸”實質上是在消費時代下闡述了集體記憶,獲得大眾的審美認同,同時也是承擔著力量的載體,包含了內心欲望的呈現。因此,“滅霸”的現代性并不是一個完整的光輝形象,而是一個混沌殘缺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