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時候重新定義博物館了 一起走進V&A

編輯：劉文 圖：本刊資料

在英國倫敦西區，肯辛頓花園和海德公園的不遠處，有條展覽路。每天這條路上都熙熙攘攘，除了大批來自世界各地的游客，西區也是上流階層的聚居地，博物館周圍遍布的各式餐廳和咖啡店使這里更添熱鬧與優雅。而在這條路的街角上坐落著倫敦維多利亞和阿爾伯特博物館（Victoria and Albert Museum，簡稱 V&A )。許多人不遠千里，只為了一睹V&A的芳容，而參觀通常都以驚嘆開始，以還要再來的決心告終。這個博物館究竟有何魅力？

V&A=Very Amazing?!

1851年，第一屆水晶宮萬國博覽會成功舉辦。英國開始以其強大的文化綜合實力和創新活力在世界范圍內被推崇。維多利亞女王則專門拿出世博會收入的一部分對南肯辛頓（South Kensington）地區進行了全面的“文化+藝術+科技+博物館”的改建。此后150多年，位于此范圍的皇家藝術學院、皇家音樂學院和帝國理工學院、維多利亞及阿爾伯特博物館、科學博物館和自然歷史博物館、皇家阿爾伯特音樂廳等，一同成為支撐起整個英國文化交融發展的棟梁。V&A博物館一開始的經費來自萬國博覽會的盈余，由維多利亞女王的丈夫阿爾伯特親王負責籌辦。大約也是由于世博會的影響，這個博物館的主導思想一開始就與傳統的博物館不同。

V&A總在尋找人們生活的熱點，舉辦一些對現代人生活有影響的展覽。博物館館長Martin Roth于2016年接受采訪時表示，倫敦總能從厚實傳統的文化中淬練出當代視野。以博物館為例，即使策展團隊面對的是來自中古世紀、文藝復興時期等久遠年代的典藏，仍傾向于發展出一種能與當代日常生活結合的詮釋觀點，使博物館與群眾更親近。在他看來，正是這種強烈的當代性，奠定了在對藝術、設計的理解上英國與歐陸其他國家的差異——德國就強調博物館借由展品來呈現高深、甚至晦澀的學術理論，而法國的博物館也十分強調博物館在詮釋、理解歷史時的權威性。“在倫敦，藝術與設計不止發生在博物館內，更存在于博物館之外，是關于你，也關于我的生活”，而V&A就以博物館的身份，積極結合博物館內與外的世界，例如締造了三十萬參觀人次的David Bowie特展，以及V&A每個月最后一個周五都會舉辦的周五派對Friday Late（奇妙夜），回溯至1857年，V&A博物館就開始使用燃氣照明，使開放時間可以延長至晚間，方便白天忙碌的工人前來觀展，這在世界上尚屬首次。奇妙夜當日，除了博物館特別開放到晚上十點，現場還有按照主題規劃的現場表演、時尚走秀、樂團與DJ演出、裝置藝術等，都是從博物館的“使用者”來觸發，強調集體記憶、大眾文化。作為博物館干預社會生活最有實效的典范，2003年V&A被評為“歐洲最佳博物館”，2016年又被評為“英國最佳博物館”。

02 這尊米開朗琪羅的大衛像是一位公爵送給維多利亞女王的禮物，但女王轉贈給了博物館。不久，她親臨博物館參觀。第一次看到這座雕塑，被眼前的青年裸體像窘得面紅耳赤，憤然離去。博物館工作人員不得不訂購了一張石膏無花果葉，在女王再次來參觀時固定在雕塑上遮羞。如今，這片葉子被保存在雕塑基座旁的一個小匣子里。

收藏來源于生活的五光十色

不出國門，就可以在深圳蛇口設計互聯參觀V&A的首個海外展館。

藏品的收藏標準向來是博物館水準的重要表現。V&A博物館的收藏品并不以“古老”或者“珍稀”等傳統的標準來進行收藏，而是強調社會意義、生活意義。覆蓋五個世紀，V&A博物館擁有世界上最大最全面的時尚類收藏，藏品涵蓋了來自世界各地的服裝及配飾：自17世紀起的各類禮服、日裝和二戰后高級定制時裝，包括罕見的18世紀曼圖亞禮服，以及印度、中國和日本精英階層的19世紀重要服飾。目前博物館特展票房紀錄由時尚大展——“亞歷山大·麥昆：野性之美”保持。同時，V&A博物館收藏了大量設計圖、雕塑、各類應用和工業藝術——包括陶瓷、家具、珠寶、金屬制品、彩色玻璃、紡織品和壁紙，從信封背面草圖到帶有注釋的藍圖，應有盡有。阿爾伯特親王親自為維多利亞女王設計的藍寶石鉆石冠冕也新加入了珠寶展廳。V&A博物館的繪畫收藏涵蓋油畫、水彩及兩千余幅細密畫，其中包括女王私人收藏的拉斐爾圖稿、透納和康斯太勃爾的主要作品。它也是世界上第一個將攝影作為藝術品收藏的博物館。同時，博物館積極引入當代藝術，中國藝術家徐冰的大型裝置作品《桃花源的理想一定要實現》就在此呈現。V&A博物館的劇場與表演藝術收藏極其豐富。該收藏成立于20世紀20年代，得益于私人收藏家加布里埃爾·恩托文的捐贈。從那時起，該收藏持續發展，逐步涵蓋了英國表演藝術所有領域的歷史與當代實踐，包含諸多具有重大意義的物品、藝術品、書稿、視聽錄像和即時表演。V&A博物館與中國的交流合作非常密切。不出國門，就可以在深圳蛇口設計互聯參觀V&A的首個海外展館。博物館的迅速反應收藏機制——用收藏來回應設計和制造領域的重大歷史時刻，還收藏了來自中國的微信、氣泡狗表情包、深圳的中學校服等。

館內藏品跨越2000年，總數超過230萬件，其展示空間共分6層樓，145個展覽廳室。偌大的博物館是名副其實的“The world's leading museum of art and design”——V&A官方打出的自信滿滿的標語，一遭走下來，得花3天。走出服裝展廳，迎面看見幾幅巨大的畫稿就是著名的拉斐爾圖稿。這七幅畫1962年收歸英王室，是拉斐爾的上乘之作。不過博物館是把它們當成早期工業設計的范本展出的。此時，你也許會茅塞頓開，原來拉斐爾和范思哲、畫作與服裝、調味瓶與凳子之間的區別，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大。這就是V&A博物館，展示的是風格的歷史。

正在進行的展覽“美妙之物”由世界上最具創意的攝影師之一蒂姆 · 沃倫帶來。

V&A博物館帶來的靈感

V&A博物館以其無與倫比的展覽而聞名，不論是“弗里達 · 卡羅：構建自我“，還是“大衛 · 鮑伊是……”，都深受觀眾喜愛。

今天，V&A博物館的作用已經不僅僅是收藏和展示，而是讓這里成為一個世界文化、先鋒藝術和人文情懷碰撞交流的 “場域”。V＆A博物館每年必看的項目，就是在倫敦設計節來臨之前，邀請設計師或者藝術家為其附屬的中庭Madejski花園設計當代裝置作品，其中包括世界一流的藝術家Jeff Koons和巴西著名設計師Campana兄弟等。同時，V＆A每年都會有精選的特別展，成為功勛卓著的設計大師和藝術家以及嶄露頭角的新秀們展示其才華的地方。

正因為此，V&A博物館以其無與倫比的展覽而聞名，不論是“弗里達·卡羅：構建自我(Frida Kahlo : Making Her Self Up)”、“大衛·鮑伊是……(David Bowie is)”，還是“平克·弗洛伊德：他們的精神不朽(Pink Floyd: Their Mortal Remains)”、“小熊維尼：探索經典 (Winnie-the-Pooh: Exploring a Classic)”，這些展覽都深受觀眾喜愛。觀展之余，由展覽衍生的展覽書籍、技藝精湛的工匠制作的配飾、受到展品啟發而設計的珠寶，都是“睹物思展”的最佳選擇。

目前正在進行中的展覽則由世界上最有創意的攝影師之一蒂姆·沃克（Tim Walker）帶來。特展主題“美妙之物（Wonderful Things）”一詞受到考古學家霍華德·卡特（Howard Carter）的啟發。大約100年前，在他發現圖坦卡蒙（King Tutankhamen）的墓葬時，不禁被眼前之景所震驚，在日記中寫道：“Yes，Wonderful Things.“ 蒂姆·沃克在V&A博物館浩瀚的館藏中也進行了漫長的探索之旅，這讓他想起霍華德1922年11月的日記所描述的第一次瞥見這座陵墓時的情景。

展覽始于一間流暢的純白空間，這里展示了從蒂姆·沃克以往的項目和超8毫米膠片中選取的100張照片。沃克在20世紀90年代憑借其獨特的視覺敘事成名。他模糊了幻想與現實的邊界，創作出或超現實、或奢華、或幽默、或感人的影像。這些作品因為得到了名流的加持而變得非常受歡迎，那些顯赫的名字就包括模特Edie Campbell、Lily Cole、Karen Elson和Stella Tennant，以及設計師Alexander McQueen、Balenciaga、Comme des Gar ons和Rick Owens等。從童話到披頭士的歌詞，沃克創作的靈感源泉可謂繁多各異。但其攝影作品的共性就是都有著沃克最為感性的烙印。他拒絕Photoshop和其他的數碼途徑，卻堅定不移地支持工藝精湛的布景設置，或者那些令人敬畏的實景——無論是緬甸、日本還是墨西哥。

展覽的主展區與起始展廳的明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在相對黑暗的環境中彰顯豐富的質感、色彩與聲效。10組代入感極強的房間布景呈現了沃克受到V&A博物館館藏啟發而創作的全新的攝影作品。每一組布景里都包含了一系列由沃克選出的館藏以及與其呼應的攝影作品。與他合作多年的布景師希斯利用了類似獨立房間的展覽空間，將照片拍攝過程的場景以及道具展現出了新的高度。

在接近展覽尾聲的地方，觀眾會進入一個色調溫和的房間，不禁讓人聯想起寬敞的鄉村別墅。沃克在看到博物館收藏的英國詩人Edith Sitwell的衣著與珠寶后，受到激發創作了一系列肖像照。這些照片懸掛在墻上，與投放在寬大壁爐里的影像作品形成呼應。這一系列攝影作品是與英國演員蒂爾達·斯文頓（Tilda Swinton）在Sitwell家族莊園Renishaw Hall完成的，她本人亦是Edith Sitwell的遠親。

展覽籌備過程中，蒂姆·沃克多次參觀博物館倉庫和展品修護工作室，并與館藏研究員、策展人、館藏修護師以及技術人員有過多次會面。他踏遍博物館的145個展廳，上至南肯辛頓原址的屋頂，下到博物館地下維多利亞時期的迷宮甬道。一路下來，他遇到了晶瑩的彩色玻璃窗、生動的印度細密畫、鑲有寶石的鼻煙壺、情色插畫、金閃閃的鞋子，還有博物館里最大的攝影收藏——65米長的貝葉掛毯的照片。上述種種以及其他的稀有珍藏給蒂姆·沃克帶來了極大的靈感，激發了他的全新創作。而這恰恰印證并完成了V&A博物館的理念，那就是博物館應該是個挑戰者，讓人再三思考、更讓不同的概念得以沖擊的場域。就像德國劇作家Bertolt Brecht提出的疏離效果，博物館提供的敘事不該是一條筆直的大路，而是必須要人繞道、穿梭、探索的文體。

V&A博物館始建之時的使命在于讓世人欣賞到藝術之美。如今，它旨在“讓設計豐富生活”，為世人提供了一個激發靈感、探索和學習的場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