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加 (湖南工業職業技術學院,湖南 長沙 410000)
《自殺專賣店》于2012年戛納電影節初次與觀眾見面,作為法國導演帕特里斯·樂孔特首次執導的動畫電影,《自殺專賣店》在海內外均獲得了較高口碑。這部影片講述了一家祖傳夫妻店的故事,老板三島一家專為輕生者服務,小兒子艾倫卻不愿意引領顧客走向死亡,他用自己的樂觀活潑,拯救了許多留戀生命的人。本片畫風獨特、劇情緊湊,導演頗具創意地用動畫方式演繹了黑色幽默,使法式浪漫與暴力美學的風格華麗融合,將動畫人物的生命歷程,解讀為一場向死而生的逆向風暴,在摧枯拉朽的恐懼力量中尋覓希望,結局更是走向希望和壓抑兩個極端,給予了觀眾很大的想象空間。
《自殺專賣店》的故事發生在一個虛構的法國小城,這里的人們生活壓力很大,在凋敝陰森的城市中,隨時都有市民以死亡來自我解脫。三島一家經營的店鋪因此生意火爆,這家自殺專賣店裝修豪華,擺放著琳瑯滿目的自殺用具,是城市中唯一的暖色調。三島夫婦和一對兒女每天的工作就是推銷商品,引導顧客走向生命的盡頭。由于長時間接觸死亡,他們也變得郁郁寡歡,成為不會笑的一家人。作為一部獨立于主流形態以外的動畫電影,《自殺專賣店》通過黑色幽默與暴力美學的運用,探討了死亡的權利與價值。恰如片中灰色迷霧籠罩下的華麗商鋪,這部電影糅合了喜劇與悲劇的藝術特征,將死亡的殘酷、恐怖轉化為動畫人物的嬉笑游戲。超現實的創作手法,賦予了死亡理想主義的光輝,使死亡不再停留于肉體層面的毀滅,而是被專賣店里令人啼笑皆非的自殺道具,抽象成了精神自由的象征。
小兒子艾倫登場是影片情節的轉折點,他從出生開始,臉上就掛著燦爛的微笑,這讓父母都很驚恐,三島訓斥他道:“不準笑,我們家的人是不會笑的!”盡管如此,艾倫臉上依然帶著純真的笑容,一家人對艾倫的樂觀感到非常驚恐,將其視為異類。母親露克雷提亞經常叮囑他,每天早上的問候要說“壞的一天”,而艾倫卻總說“早安”;對待客人要說“永別”,而艾倫卻總說“再見,我的朋友”。這個與家庭氣氛格格不入的孩子,是上帝送來改變一切的天使。隨著年歲的增長,艾倫越來越不希望看到有人死去并開始與同伴們一起拯救店鋪里的每位客人,他樂觀開朗的形象與電影陰郁灰暗的基調截然不同。在這個用荒誕的死亡宣泄對現實不滿的世界中,艾倫無疑象征著人文精神與人道關懷。黑色城市中的人們表現出信仰泯滅、群體失智,他的出現則否決了市民們長此以往的道德信條,即用剝奪自我生命的方式完成心靈救贖,取而代之的是以快樂來療慰心靈的全新方式。這樣的孩子對這個陰森晦暗的虛擬城市而言,無疑是一個世外的闖入者,構成了影片最突出的戲劇矛盾,進而步步推動著情節發展。
戲劇性的轉變開始了,艾倫從改變姐姐瑪麗蓮開始,努力創造出一片新天地。在姐姐的生日聚會上,他送給瑪麗蓮一條絲巾,并說:“它可以讓你跟著音樂跳舞!”瑪麗蓮一直對自己肥胖的外表非常自卑,當晚,她第一次面對鏡子,拿起絲巾,翩翩起舞,姐姐逐漸意識到自己身上同樣有美的存在,開始笑著度過每一天。她不再哭喪著臉,呆坐在柜臺前,而是穿上了連衣裙,吹出五彩的泡泡。艾倫不僅讓姐姐重拾自信,還幫助了許多顧客,讓他們感受到世界的美好,從而重新對生活燃起希望。一位顧客猶豫地買下腳銬,想要跳河輕生,他偷偷鋸斷了鐵鏈,并開導顧客。小艾倫的積極樂觀,讓這位成年人放棄了自殺,勇敢地活下去。艾倫的終極計劃是破壞這家助人輕生的店鋪,他和小伙伴們借來音響、喇叭等道具,開著汽車,在專賣店門口放起歡快的音樂,強烈的震動讓貨架上的商品紛紛掉落,摔得粉碎,這家百年老店徹底打烊了。就在此時,一位年輕人循著音樂走來,想逛逛店鋪,卻意外與瑪麗蓮一見鐘情,二人當場結為夫妻。廚藝精湛的他加入了三島一家,曾經彌漫著陰森氣息的專賣店也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家裝飾得奇幻浪漫的可麗餅餐廳。艾倫是這個故事中最絢爛的色彩,他出生在陰郁的家庭環境中,卻用自己的快樂感染了全家,也用對生活的積極態度拯救了一個個顧客的生命。從電影的敘事方式而言,《自殺專賣店》講述的是一個反類型化的黑色童話,影片徹底改寫了原著小說的悲慘結局,完成了影視藝術的再創作,創作者極力謳歌生命的可貴,以此深入描繪人性本真的希望色彩。在荒誕不經的虛構空間中,一束希望的微光倒轉了黑色城市,人物最終以自由意志超越了精神牢籠的桎梏。死亡是生命的反語,卻也是探究生命存在意義的至高命題,從自我安排一種理想化的死亡方式,到重拾值得生命繼續的心理慰藉,片中眾人在活著的勇氣中,重構了自我精神世界的上層建筑。影片所展現的人文主義的崇高正在于此,在詭異、怪誕的敘事氛圍中,人類對于快樂的本來認知最終沖破對死亡的恐懼,對于死亡的盲目依賴也被對生命的眷戀所取代,人物在這一過程中表現出的釋然,將黑色童話的異域轉化為了精神世界的理想國。
題材的選擇導致本片的基調相對陰暗,為了化解尖銳的劇情矛盾,導演創意地使用了歌舞的形式,以此達到緩沖情緒氛圍的目的,從而更好地詮解黑色幽默的藝術方法。在僅僅79分鐘的片長中,大約三分之一的橋段是以演唱形式表現的。這是一個大膽的嘗試,盡管在動畫電影中,歌舞這一手法早已司空見慣。迪士尼作品《獅子王》是動畫電影中音樂運用的先行者,在近年來的佳作《冰雪奇緣》里,那曲深情的Letitgo撥動了世界各地觀眾的心弦。在我國的動畫電影創作中,歌曲同樣備受關注,從21世紀初的《寶蓮燈》,到剛剛上映的《大魚海棠》,涌現了《天地在我心》《從你的全世界路過》等眾多震撼人心的歌曲。可見,許多國家的電影人都嘗試過歌曲與動畫影片的混搭。
在《自殺專賣店》里,大段的歌舞橋段隨處可見,店鋪的介紹、心理醫生的談話、艾倫伙伴們的計劃,這些重要劇情全都用歌舞的形式展開。盡管內涵和規模不能與《悲慘世界》等影片相比,但《自殺專賣店》中每一首歌曲都有著豐富的人文內涵,不僅旋律優雅婉轉,歌詞背后的深刻含義,更是讓觀眾在唱段的余音中思緒翻飛。眾多歌曲最為出彩的在于歌詞,許多歌詞文筆犀利,帶著一種法國獨特的冷幽默氣質,不僅詼諧,更可貴的是一針見血地點明了主題。影片的開篇是氣氛最為壓抑的部分,兩位老者走向專賣店,一家四口用歌唱的方式對店鋪進行了介紹,其中一段歌詞是:“明碼標價,童叟無欺,幫您走向死亡,是我們的快樂。我們的宣言是,要么死亡,要么退貨!”這簡明的幾句話,清晰勾勒出店鋪的服務目的,曲風明快中帶有絲絲詭譎,與這家百年老店表面亮麗,倉庫卻又陳舊腐朽的裝潢相得益彰,視聽結合中,黑色幽默顯露無遺。華麗復古的曲調與唱腔,與影片怪誕奇異的畫風相得益彰,在黑色幽默風格的主導下,這些歌詞一針見血地刺痛了觀眾的精神盲點,引導人們去思考獨立于凡俗生活外的終極命題。代價高昂卻又一勞永逸的死亡方式,似乎比成為一個漫無目的的人間游魂更加誘人,音符所傳達的死亡震撼,往往能直抵觀眾心靈深處。讓生命在可以操縱的范疇內戛然而止,這種魔法般的虛構為死亡蒙上了光怪陸離的理想色彩,并成為影片所探討的中心命題。然而,當姐姐遇到了心上人,他們在店里唱了一首基調完全不同的歌曲,其中有一句重復多次的歌詞:“命運的迷人之處,在于意想不到的轉折。”瑪麗蓮本已對生活了無希望,甚至也想通過自殺尋求解脫,受艾倫的感染,她的生活變得幸運起來,不僅愈發美麗,而且與一個英俊的青年結為連理。這些意想不到的幸運,是命運給予的禮物,在山窮水盡時,懷揣對生命的熱愛與堅守,也許就會柳暗花明,尋到一處世外洞天。至此,影片中生命與死亡的意象實現了真正的統一,二者均是崇高而圣潔的,同樣不可重來、不可復制。自殺專賣店存在的意義在于保證顧客順利自殺,與現實生活醫者濟世救人一樣,他們誓死捍衛死亡的權利。對死亡價值的尊崇與肯定,亦是人文主義視域下的重要內容,就如同萬物有著自由生長的權利,《自殺專賣店》向死而生,由絕望引申到希望,在壓抑愁郁的行文鋪設中,通向一個充滿生命光明的結局,其終極目的正在于以死亡的極度自由,襯托生命繼續下去的難能可貴。
由于動畫電影在受眾和表現手法上都有一定的特殊性,歌曲的運用可以很好地渲染氣氛,同時更直接地傳達情感。持續幾十分鐘的歌舞,出現在動畫電影中,無疑是一種挑戰。《自殺專賣店》很好地完成了這項挑戰,用歌舞將整部影片的氣氛烘托得恰到好處,沖淡了壓抑的氣氛,帶領劇情走向了歡快的一面,同時也增加了年輕的受眾群體。
隱喻與暗示是黑色幽默的重要表現技法,它們用詼諧的只言片語和漫不經心的符號,表現出更加深刻的含義。《自殺專賣店》作為一部以黑色幽默見長的動畫電影,導演一再回避平淡的直敘,改用象征手法表現動畫背后的深意,其中大量隱喻的運用,是劇情上的點睛之筆,也為影片增添了壓抑氣氛。
這座城市永遠被黑暗的烏云所遮蔽,細雨蒙蒙中,汽車與行人如行尸走肉般地運動著,黑色的高樓漠然聳立,見不到一絲生氣。面對沉重的生活壓力,這座城市的自殺率非常高,以至于政府出臺法令,禁止在大街上自殺,否則將處以罰款,這條令人啼笑皆非的規定,無形中映射了后現代社會之中,人們所背負的沉重精神枷鎖。盡管明令禁止,仍然無法阻擋市民們厭倦生命的腳步,許多人購買自殺專賣店的產品,然后孤獨地死在家中。本片真實反映了很多現實生活中的社會問題,為影片增添了一份無奈的現實感。
自殺專賣店的大部分商品均售價昂貴,動輒幾百歐元,當一位急于尋死的客人凌晨前來拜訪,父親三島將一顆子彈抬到了35歐元的高價,而這顆子彈的標價是22歐元,父親滿臉不耐煩地說是深夜售價。這無疑是在影射現實社會中的奸詐小人,他們眼中只有利益,道德感和服務觀念早已蕩然無存,金錢至上的價值驅使下,人們生活的滿足感被一再削弱,連死亡所承受的代價也在飛速飆升,《自殺專賣店》雖是一部動畫電影,卻在用犀利的反諷透視著現代社會,其洞若觀火的現實眼光令人嘆服。此外,影片對貧富差距和孤寡老人問題也分別有所涉及。由于專賣店的道具非常昂貴,很多人難以負擔得起,但他們又不想選擇痛苦的死亡方式。一位衣著襤褸的乞丐來到店門口,祈求媽媽施舍給他一件能夠輕松結束生命的工具。媽媽送了他一只塑料袋,年輕乞丐說了一句發人深省的話,“要是我遇到的每個人都有您這么慷慨,我可能也不會這樣選擇了”。最終,他在緩慢而痛苦的窒息中死去。乞丐角色的設置,是為了反諷麻木不仁的社會,冷漠的氛圍下,每個人眼中都只有自己,對他人毫無關愛之心。相比而言,富裕階層有能力選擇更輕松體面的死亡方式。父親在一次送貨上門中,遇到了一位老富翁顧客,他的財富熠熠生輝,老人訂購了多種毒藥,決絕地離開了世界。在墻壁和地上,散落著許多照片,原來老富翁從前也有過妻子兒女,有過瀟灑的青春時代,但幸福的家庭早已蕩然無存,只剩他一人孤獨地死在病床上。缺乏陪伴的老人,是許多國家都存在的社會問題,《自殺專賣店》通過塑造老富翁的形象,力圖喚起公眾對這一群體的關注。
媽媽經常告訴子女們這樣一句話,“我們的工作目標就是沒有回頭客”。按照常理,所有的店鋪都希望擁有回頭客,而自殺專賣店則不同,“要么死亡,要么退貨”,他們不希望兩次見到同一位顧客。這句話可以作為全片的統領,頗具黑色幽默色彩,用犀利的反諷,表達出一種殘酷的喜劇感。以喜劇形式反襯悲劇內核,是黑色幽默電影的重要特點。人在世俗生活中設法保護生命的尊嚴,這種本能的自我救贖,恰好是片中人物無力、無奈也無法完成的。在這個陽光無法照到的城市,人人視死亡為唯一解脫,因此他們只得選擇與世俗同歸于盡。電影通過這種假想中的極端環境,投射著對于現實的憤懣與失落,現代社會的種種文化征候,向人們施加著本不應該承受的持續高壓,死亡則成為一種從自我升華至超我的方式。飽含黑色幽默氣息的動畫,以畫風抽象、怪誕的人物,訴說著當下人文理性缺失、精神世界無處安放的窘迫,用壓抑的氛圍烘托出極強的孤獨感,而這份孤獨,正是死亡也無法排遣的。
黑色幽默風格的影片往往有著深奧的內涵,與直接表達相比,《自殺專賣店》所蘊含的情感顯得含蓄隱晦,對死亡的剖析也超越了一般動畫電影的層面。片中生與死的關系無疑是一種“鳥籠效應”,就像相互依存的鳥與鳥籠,當人們認識到生命的至高無上,理想的死亡方式也隨即成為相應的心理需求。電影將生與死的命題置于一種奇妙的倒錯中,生命之鳥反而被象征死亡的“鳥籠”所異化,成為死亡的俘虜,人們不斷追逐著炫酷新潮的自殺道具,卻忽視了活著這一行為本身的崇高含義。為了表現生死這一永恒命題,電影修改了原著小說的人物名稱,使艾倫一家五口人的姓名擁有了深層的歷史指向,它們分別投射著各行各業的杰出人物。父親黑發黑眸,身材瘦高,留著八字胡,外貌上明顯具有亞洲人的特征。同時,他喜歡收集武士刀,他的名字——三島,正是代表著著名文學家三島由紀夫。哥哥文森特性格陰郁,具有很高的繪畫天分,與荷蘭畫家凡·高不謀而合。金發碧眼的姐姐瑪麗蓮,很容易就讓人聯想起瑪麗蓮·夢露。弟弟則代表被譽為“人工智能之父”的艾倫·圖靈。媽媽名叫露克雷提亞,這個名字是最不被人注意的,同樣也是意味最深的,露克雷提亞的自殺,是古羅馬君主制覆亡的導火索。他們的名字統統都指向了擁有偉大成就的人,但這些天之驕子都通過自殺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古往今來,已有無數人選擇走上這條道路,他們或名垂千古,或默默無聞,無論是無奈還是自愿,自我了結的方式,究竟是對生命的不負責行為,還是一種真正的解脫?《自殺專賣店》對這個問題進行了深入的探討。
小艾倫一直想幫助每位顧客放棄自殺的念頭,一次,他偷偷鋸斷鐵鏈,挽救了一個猶豫不決的顧客。那個自殺者看著沉重的枷鎖沉入塞納河,突然發現他人的關心就在身邊,對生命的眷戀讓他重拾信心。這次成功,驅使艾倫又去將一條麻繩剪松了,購買麻繩的老人自殺未遂。老人仍然不放棄,再次前往店鋪,卻發現這里早已成為可麗餅餐廳。當老人說明來意,父親向他提供了一個注入氰化物的可麗餅,老人因此離開了人世。這一情節是片中最大的黑色幽默,也是對死亡的現實思考。對于真正堅定要離開的人,他人的挽留往往會造成更大的壓力,放開雙手,讓他們自己決定去留,才是對生命最大的尊重。電影將死亡視為我們身而為人的至高權利,因此艾倫一家被置于崇高的地位,他們以履行職責為名,將那些絕望的靈魂送上天堂,自身卻不會受到負罪感與愧疚感的折磨,因為他們的身份是商人而非劊子手。這與現實社會的倫理道德截然相悖,拯救他人的生命原是生物本能,卻在冷幽默的反語中退去了其神圣色彩,與恐懼絕望相聯系的死亡,反而成為人們自我實現的媒介。反向世界的種種悖論,無不是對于現世虛偽的批判,與其站在道德制高點譴責一切,不如成全生命選擇自身歸宿的權利,從這個角度而言,影片在謳歌生命的同時也肯定了死亡的意義。
在影片的結尾,可麗餅餐廳的人們唱起歡快的歌曲,衣物、氣球、絲帶五彩斑斕,點綴著這個曾經陰暗的商店。突然畫風一轉,鏡頭逐漸拉遠,城市依然無比陰森冰冷,只有那家商店,充當著微不足道的暖色調。艾倫的努力,只是創造了一家人的新生活,卻仍然沒有改變這個冷漠的社會,現實的無奈和沉重的思考油然而生,影片的氣氛陡然沉重起來。對生命抉擇的思考,也成功升華了本片的主旨,將其推向黑色幽默的頂峰。
《自殺專賣店》對死亡的意義進行了深層的探討,是尊重個人放棄生命的權利,還是勸慰與挽留,在堅守中尋找希望,這本就是一個深奧的命題。零散的結構、精辟的語言、古靈精怪的氣質,組成了這部具有濃厚法國特色的動畫電影。《自殺專賣店》兼具熱愛生命和現實思考的雙重主題,以黑色幽默的手法,將這部作品的內涵擴充得非常飽滿,同時又不失藝術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