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靜好背后的艱辛故事

文/張玉婷

2019年的國慶節轉眼將至，這天陽光晴好，即將退休的鄧毛進一早起來，精心打扮出了門。他今天是去赴一場特殊的“約會”——受邀到益陽市纖維檢驗監督管理局（下文簡稱“益陽纖檢”）參觀建設成就展覽。益陽市纖檢局是他參加工作的第一站，他是益陽纖檢成立時的第一批專業技術人員，也是益陽纖檢發展的見證人。調離益陽纖檢這些年，他一直懷念在纖檢崗位的歲月。

1985年初秋一天，剛從安徽財院棉檢專業畢業的他，拎著簡單的行李，帶著對未來的憧憬，走進了剛成立的益陽地區纖維檢驗所的大門。那時整個單位僅有4名工作人員，辦公場地就是兩間小小的紅磚房，檢測設備是簡陋的，只能檢棉和麻最簡單的項目。許多檢驗項目要去外單位甚至外地找儀器設備。他們當時開玩笑說，纖檢的工作是：“手感目測拿尺量。”

后來歷經幾次改革，單位更名為湖南省益陽市纖維檢驗所，再到現在的益陽市纖維檢驗監督管理局，益陽纖檢在時代的變化發展中逐漸成長，慢慢壯大。當年的紅磚房，早已變成了有寬闊明亮檢測大樓的整潔院落。設備也不僅僅是“鳥槍換大炮”，是“鳥槍換火箭炮”了！

鄧毛進來到了陳列著整整齊齊歷史資料和榮譽證書的閱覽室，他被擺放在桌上的一張裱起來的老報紙吸引住了。報紙已經泛黃卷邊，應該是為了保護才進行了裝裱。這是一張2001年的報紙，有一篇文章的標題格外醒目——“全國打假辦公布棉花打假九大要案”。他的思緒一下就回到了那一年。當年他參與的益陽市棉花重要產地南縣的那宗棉花摻假大案就是“全國九大要案”之一。那是他參加工作16年來經手的最大一宗要案。他們查處這個案子時，遭遇到了強大阻力甚至對抗，其中的斗爭，可以說是終生難忘。當時，他們查實南縣德昌紡織廠從南縣棉麻總公司購入的一批棉花嚴重摻雜使假，性質十分惡劣，多數棉包里摻有棉籽，有的還摻進了水泥渣。檢查執法人員要棉麻公司協助調查遭到拒絕，南縣政府個別領導幫助公司和有關單位掩蓋真相。就連國務院棉花打假督查組要求到德昌紡織廠查看摻雜使假棉花情況，都被擋在門外。當時鄧毛進他們面對威逼利誘，堅守現場，多方保護證據，在原中國纖檢局和省纖檢局的支持下，經中央電視臺的報道，案子被曝光于眾，移送司法機關處理。阻攔執法的副縣長受到了嚴肅處理，紡織廠的廠長、負責質量的副廠長、棉麻公司責任人等，一一受到了處理。

益陽纖檢的“黑臉包公”形象一下子樹起來，從此以后許多經營單位只要遇到纖檢的執法人員都心存敬畏。

鄧毛進還記得，1993年，他參與辦理了沅江塞南湖苧麻摻雜使假案，這個案件的成功查辦，避免了一家大型麻紡企業的倒閉。那次辦案也是他們第一次有真槍真彈做伴。他們發現線索后，因為執法力量單薄，情況復雜，局面難料，只能提請當地司法部門提前司法介入，荷槍實彈的干警和鄧毛進這些只會“搗鼓儀器”的知識分子一起，深更半夜蹲點，租民船跟蹤造假者，收集違法證據，辛苦但刺激，終于將造假者繩之以法。

回憶如潮水般涌來，他想起那時去棉花生產企業搞巡查，都是騎自行車，有時是泥濘路，一路騎，車輪上泥巴滾雪球，時常要下車刮泥巴。有時是灰土路，一路黃沙漫天，到了目的地，臉上灰塵多到眉毛都看不到了。糟糕的是，偏遠的鄉下，經常找不到地方睡，能找到村民家借住就很高興。有的企業特別偏僻，自行車一天都到不了，晚上還要趕路，隔好遠才能看到一戶人家，經常被農戶家里看家的狗當作小偷追著吠叫。想到這些又辛酸又好笑的場景，鄧毛進不由自主地笑了。

“您看，這些都是益陽纖檢在執法監管領域獲得的榮譽。” 陪同參觀的益陽纖檢局副局長諶靈軍指著墻上掛著的一塊塊凝聚了一代代益陽纖檢人拼搏心血的金匾向鄧毛進介紹，“2013年度被原中纖局評定為‘全國纖維質量監督先進單位’，2011年度、2014年度、2016年度先后被省纖檢局評定為‘全省纖維質量監管先進單位’，2013年度被湖南省質量技術監督局評定為‘先進集體’。不僅如此，益陽纖檢因其先進的執法監管經驗，多次在全國纖維執法監督會議和全省纖維執法監督會議上受到通報表揚，作經驗交流報告，在全省推廣益陽監管模式。”

“您當時辦案的英勇事跡，一直在咱們局里口口相傳，我們也一直以您為榜樣，傳承和發揚纖檢人身上不怕苦、不怕累、不畏強權的精神。”諶靈軍對鄧毛進說。

“您離開后的2010年，局里開展公共用紡織品和‘黑心棉’專項整治，那是一場規模空前的整治行動，對纖檢隊伍來說，是一把辛酸淚，但對一些特定弱勢群體來說，是‘換了人間’！”諶靈軍向鄧毛進介紹，“我是那次整治行動的負責人，按照當時的安排，重點檢查的領域是醫院和幼兒園所使用的棉胎。我們對每家醫院每間庫房、每個科室、每張病床進行檢查，結果發現，病床上在使用的棉被，不少是用醫院已經使用過、被污染過的棉花重新再加工的，有的棉胎上明顯看到血跡、屎尿污跡，臟污觸目驚心！不到一天時間，我們的身上、手上都起了紅色的疹子，奇癢無比，幾天下來食欲全無，但我們都沒有畏懼，也沒有退縮，冒著可能染病的風險，堅持兩個多月，把醫院的棉胎全部檢查了一遍。而幼兒園里經營性使用的不合格‘黑心棉’棉胎情況也讓人震驚，這些棉胎大多是用工業下腳料制作而成，霉變等各種細菌可想而知。幼兒皮膚嬌嫩，抵抗力弱，使用這樣的棉胎，對幼兒的健康造成的嚴重影響，更是無法預測。更讓人氣憤的是，有的醫院、幼兒園根本不理解這樣的整治行動，不配合甚至阻撓辦案的不少。我們磨破嘴皮，不厭其煩地給他們講解‘黑心棉’的危害，以及相關法律法規，以情動人，依法辦事。幾個月拼搏下來，對全市21家縣級以上醫療機構、中心城區30多家規模型幼兒園進行了地毯式的檢查，共查辦案件23起，監督銷毀‘黑心棉’棉胎1743床，責令生產企業整改并更換不合格棉胎2500余床。這次專項整治行動，我市各大主流媒體進行了報道，益陽老百姓都說‘益陽纖檢人為益陽人民做了一件大好事’；這一行動，也讓許多生產加工企業和集團采購絮棉制品的使用單位，再也不敢麻痹大意!”

鄧毛進對諶靈軍說：“可惜，我們沒有能夠和你們一起，去做這個有益于益陽人民的大好事！”

“這次整治行動，持續時間長、范圍廣、力度大，整治過后，還不時開展了‘回頭看’，確保整治成果有力有效。經過這次整治，全市醫院、幼兒園的‘黑心棉’使用情況有了根本性好轉。”諶靈軍告訴鄧毛進。

聽了諶靈軍的話，鄧毛進感慨，棉花質量監督管理條例的出臺，把纖檢事業發展推進到了新時代，讓纖檢在服務民生、規范市場上有章可依，有法可循。但因為資金的匱乏，纖檢人的艱辛沒減。

諶靈軍告訴鄧毛進：“我局從2014年開始，根據原中纖局安排，每年組織技術人員入疆公檢，特別是入疆公檢的第一年，我們在北疆奎屯，連續工作102天，克服了異地工作時間久、工作強度大、工作環境惡劣、生活不便、飲食不習慣等各種各樣的困難，特別是進入11月下旬，我們每天要在零下十幾度甚至二十幾度的戶外露天工作7～8個小時，一天十幾批次樣，取樣取得手指都凍得沒有知覺了，有的因為強度太大，取樣的時候就暈倒在現場，還有的因為不停取樣，手指甲整個斷在棉花垛里，鉆心地疼，潔白的棉花染著鮮紅的血液，格外醒目。”

走進棉花HVI檢驗室，看到一臺臺價值百萬的進口設備，鄧毛進不禁感嘆，想想當年，他們去檢驗出庫小包棉花，完全是靠人工、靠手。記得在一個庫房里進行棉花檢驗的時候，一個棉包從好幾米高的棉垛上掉下來，差一點點就砸到他的頭上！一個棉包100多斤，那么高的地方砸下來，就是砸斷脖子砸斷腰，不死也是終身殘疾，簡直不敢想象！當時幾個大男人抱著他痛哭了一場。鄧毛進感嘆，看到現在的工作條件、檢測能力和技術力量，真的是每一個細節的變化，都能讓他們這一代的過來人，感覺到時代的進步、社會的巨變。

邊看邊聊，盡興之時，諶靈軍的手機響了，是扶貧工作隊打來的。聽完電話，他向鄧毛進解釋，局里對接了幾戶貧困戶，為了幫助貧困戶脫貧，局里累計撥付扶貧資金120萬元，另外聯合扶貧工作隊創辦了扶貧村服裝加工車間，投入80多萬元裝修服裝車間1600平方米、購買36臺套設備，搭建了一條流水生產線，幫助31人次貧困人口在家門口就業，實現產值16.7萬余元。資金幫扶加產業扶貧，既授之以魚，也授之以漁。扶貧工作隊隊長打電話來，是為轉達當地村民對局里幫扶的感激之情的。

鄧毛進又開始感嘆：如果不是老了，要退休了，我真想再回到益陽纖檢局，為百姓的歲月靜好，再貢獻力量。

結束了益陽纖檢之行，走在回家的路上，看到各大單位紅旗飄揚，迎接新中國成立70周年的燈籠、標語，流光溢彩，鄧毛進心緒難平，太多感受，太多思緒，從不寫詩的鄧毛進吟詩成句：“回眸昔日兩間房，手感目測拿尺量。關山難越從頭越，篳路藍縷創業忙。單車不懼崎嶇路，孤膽執法斗惡狼。棉管條例鑄利劍，纖檢衛士譜新章。天山南北灑熱血，踏雪邊疆顯擔當。歲月靜好百姓福，不忘初心斗志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