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信貸的水環境治理績效評價

段義鑫 段進東

摘 要：水環境改善是建設美麗中國的重要組成部分，通過綠色信貸政策引導資金促進水環境的治理，同時對其績效進行評價很有必要?；?013—2016年長三角城市群26個城市的相關數據，使用DEA-BC2模型和TOPSIS模型，分別從治理效率和治理效果的角度分析綠色信貸在水環境治理領域的績效，并依據評價結果畫出治理績效的四象限分布圖，進而依據各市所屬類型提出建議，借助模糊Borda法彌補四象限分布圖的不足，得到清晰直觀的績效評價結果。

關鍵詞：綠色信貸 水環境 績效評價 長三角城市群

一、引言

水資源是居民生產生活和經濟發展中不可或缺的一種重要資源，尤其在當今強調綠色經濟與可持續發展的背景下，水環境污染的問題越來越受到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2015年4月2日，國務院正式發布《國務院關于印發水污染防治行動計劃的通知》，以求切實加大水污染防治力度，保障國家水安全。金融作為現代經濟發展的重要一環，在水污染治理中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十九大報告中明確指出，要全面深化綠色發展的制度創新，完善綠色金融的制度構建和設計，使金融體系更好地支撐經濟的可持續發展。綠色信貸是綠色金融體系中最重要的組成部分，通過源頭引導資金流向的方式，推動產業結構升級，因此，對綠色信貸在水環境治理方面的績效進行科學系統的評價很有必要。

長三角地區是我國經濟基礎最為雄厚的地區之一，現已成為世界第六大城市群，地理環境優越，河網密布，但近年來藍藻爆發、浙江滬水質性缺水、長三角流域跨境水體污染等事件引發社會各方高度關注，充分說明長三角地區水環境治理問題迫在眉睫。與此同時，長三角地區綠色金融較全國其他區域發展較早，因此，以長三角地區為研究對象進行綠色信貸水環境治理績效評價具有現實意義和代表性。

二、綠色信貸及其績效評價方法

綠色信貸是中國特有的概念，與國際上廣泛使用的“綠色融資”“可持續金融”“社會責任投資”等概念密切相關（張昱東，2018）。自20世紀80年代綠色金融理論產生以來，國內外學者對其進行了廣泛的研究。Robert（2014）認為，經濟增長是環境保護的必要條件，可以通過金融創新的手段來支持以環境保護為主題的可持續發展。Dubourg（1996）從污染排放的沉沒成本出發，肯定了金融支持對污染減排的積極作用。隨著環境問題的日益凸顯，國內學者對綠色信貸的研究愈加重視。王遙等（2016）分析了綠色金融對經濟發展的影響。譚玫瑰（2011）認為綠色信貸重點強調了可持續發展的思路，商業銀行從源頭引導資金流向，進而推動可持續經濟的有序發展。張承惠等（2016）分析了國外綠色金融體系的發展經驗，并根據我國的實際情況提出相適應的綠色金融發展邏輯和框架。張光平等（2016）對我國綠色信貸的發展進行了梳理，并結合上海地區綠色信貸的發展現狀提出相應的發展建議。

國內關于綠色信貸的研究中不乏對綠色信貸績效的評價。曾學文等（2014）通過構建綠色金融發展評價指標體系，分析得出綠色信貸對“兩高一?！毙袠I的控制有一定效果，但其對經濟的支持有待加強。于曉剛（2010）通過定性分析的方法對17家國內外銀行的綠色金融發展狀況進行了評價。楊朝飛（2010）從綠色信貸與管理、綠色金融服務等方面對我國50家銀行的綠色信貸實施效果進行了評價。

在綠色發展這一時代主題影響下，水環境問題已然成為相關領域的研究熱點。孫冬營等（2018）運用SBM模型測算了長三角城市群的用水效率，并對工業用水效率的時空差異進行分析。孫才志等（2017）使用SBM-DEA模型對中國31個省份水資源的綠色效率、環境效率、經濟效率進行測算并分析。楊高升和謝秋皓（2019）通過SE-SBM模型對長江經濟帶綠色水資源效率的時空變化進行研究，并結合ML指數法分析了綠色水資源效率影響因素。

梳理文獻發現，目前國內對于綠色信貸的研究尚處于初步階段，主要研究內容集中于綠色信貸的基礎概念和綠色信貸的盈利性，對綠色信貸績效的評價較少，關于綠色信貸水環境治理績效的評價更加罕見。因此，本文將使用DEA-TOPSIS模型從治理效率和治理效果兩種不同的角度對長三角地區綠色信貸水環境治理績效進行評價。

三、評價指標與模型構建

（一）績效指標體系的構建與數據來源

綠色信貸充分發揮資金的引導作用，通過優惠的貸款利率和政策向環保企業提供資金支持，鼓勵企業進行綠色生產，實現節能減排。與此同時，通過壓降“兩高一?！逼髽I的信貸額度甚至不予貸款，迫使“兩高一?！逼髽I轉型升級，進而減少污染排放，改善水環境。此外，綠色信貸對環保企業的支持以及對“兩高一?！逼髽I的信貸壓降也會促使有關政府部門加強配套污水處理設施的建設，進而促進水環境的改善。綠色信貸支持水環境治理的路徑如圖1所示。

結合綠色信貸水環境治理路徑圖，充分考慮評價指標相關數據的可獲得性、有效性、可靠性和可度量性，并遵循DEA“等幅擴張性”原則，本文構建綠色信貸水環境治理績效評價指標體系（見表1）。

基于綠色信貸水環境治理績效評級指標體系，本文的決策單元包括長三角城市群26個城市，相關指標數據來源如下：綠色信貸數據來源于中國銀保監會2018年公布的《2013年至2017年6月國內21家主要銀行綠色信貸數據》，工業污水減排量、工業化學需氧量減排量、工業氨氮減排量、工業用水節水量、排水管道增加量的相關數據來源于各市2014—2017年《統計年鑒》，Ⅲ類斷面及以上占比增加量來源于各市2013—2016年《環境狀況公報》。

（二）DEA-BC2模型

DEA模型主要用于研究多輸入、多輸出的生產函數理論，由于不需要預先估計參數，在避免主觀因素影響和簡化算法、減少誤差等方面有著不可低估的優越性（朱喬，1994）。在經典DEA模型中，C2R模型，BC2模型，FG模型和ST模型是最具代表性的四種模型（魏權齡，2004）。這四種模型分別描述規模收益不變、規模收益可變、非規模收益遞增、非規模收益遞減情況下的生產效率（馬占新等，2014）。由于綠色信貸水環境治理效率變化趨勢還尚未可知，本文選取規模收益可變的BC2模型對長三角城市群綠色信貸水環境治理效率進行評價。BC2模型的數學表達式（1）如下所示：

（三）TOPSIS模型

TOPSIS模型同樣不需要預估參數，在避免主觀因素影響、簡化算法、減少誤差方面與DEA-BC2模型一樣具備優越性，使得對綠色信貸水環境治理的綜合績效評價更加客觀公允。TOPSIS模型評價過程如下：

（四）模糊Borda法

模糊Borda法是組合評價法的一種，可將多種單一方法的評價結果進行組合，進而使得最終的評價結果更加客觀、科學（郭顯光，1995）。模糊Borda法的最大優勢是將各種方法的得分差異和排序差異均納入評價模型中，因此在現實研究中得到廣泛應用（蘇為華和陳驥，2006）。本文將在對綠色信貸水環境治理進行效率評價和效果評價的基礎初上，采用模糊Borda法對兩種評價結果進行組合評價，從而得到更加科學合理的組合評價結果。模糊Borda法的組合評價過程如下：

四、綠色信貸水環境治理績效綜合評價

（一）綠色信貸水環境治理效率評價

目前，我國綠色信貸的主要目標仍舊是加大水污染防治力度，保障國家水安全，因此，本文從產出導向型的DEA-BC2模型進行綠色信貸水環境治理效率評價。應用DEAP2.1軟件對26個城市2014—2016年各項投入產出指標的算數平均數進行測算，得到各城市的治理效率（見表2）。

通過對長三角城市群綠色信貸水環境治理效率評價可知，上海、江蘇、浙江、安徽的治理效率分別為0.106、0.273、0.618、0.712。安徽、浙江兩省治理效率表現良好，而上海、江蘇兩地治理效率偏低，所轄城市在長三角城市群中排名靠后。從整體來看可以發現，長三角城市群中經濟發展狀況最好的一批城市在整個長三角城市群中治理效率普遍偏低，經濟發展中等的城市治理效率最高，經濟發展相對落后的城市治理效率處于中等位置?？偟膩碚f，長三角城市群的治理效率隨著城市的經濟發展程度大致呈現出“倒U型”的曲線關系，與EKC假設不謀而合。

值得注意的是，紹興、金華、舟山、馬鞍山、銅陵、池州六市效率值均為1，單靠DEA-BC2模型的效率評價難以從中分出優劣。此外，DEA-BC2模型只是從效率的角度對長三角城市群的綠色信貸水環境治理績效進行評價，忽略了各城市水環境治理的具體效果。以上海市為例，上海市的治理效率評價結果為0.106，在長三角城市群中排名靠后，而上海市水環境治理產出指標的相關數據遠遠超過其余城市。顯然，單從效率角度無法對上海市綠色信貸在水環境治理中所做出的貢獻進行全面公正的科學評價，對于其他城市也同樣如此。綜上所述，單獨通過DEA-BC2模型對長三角城市群治理效率進行測評并不能科學全面的反映出長三角城市群綠色信貸水環境治理的績效，因此，本文引入TOPSIS模型，進一步對長三角城市群綠色信貸水環境治理效果進行評價。

（二）綠色信貸水環境治理效果評價

使用TOPSIS模型進行治理績效評價，主要考察對象為各城市綠色信貸在水環境治理上的產出絕對量，因此，本文根據26個城市6項產出指標相關數據建立原始數值矩陣yij，并從效益型角度進行效果評價，評價結果如表3所示。

通過TOPSIS模型對長三角城市群綠色信貸水環境治理效果評價可知，上海、江蘇、浙江、安徽四地的治理效果為0.429、0.224、0.257、0.216，上海治理效果最好，明顯優于其余三省，浙江、江蘇次之，二者差距不大，安徽的治理效果最不理想?？梢悦黠@看出，在治理效果中，上海市的評價結果大大優于治理效率上的評價結果。出現這一結果的原因，是效率評價測算的是產出與投入之間的相對值，上海市在產出的絕對值上遠遠超過其他城市，但是由于基數龐大的投入量，導致產出與投入的相對值較小，因此在效率評價中排名靠后。單純從效率上對上海市的治理績效進行評價而忽略其在治理效果上的巨大貢獻顯然是不科學的，這也印證了引入TOPSIS模型進行綜合評價的必要性。同時，紹興、金華、舟山、馬鞍山、銅陵、池州六市的治理效果也呈現出不同的評價結果，可以作為治理績效評價的補充，從而化解DEA-BC2模型所帶來的“共同最優”問題。

總體而言，通過TOPSIS模型測評出的治理效果結果與通過DEA-BC2模型測評出的治理效率結果存在明顯的差異。為了統籌兩者的評價結果，綜合考慮長三角城市群綠色信貸水環境治理的效率與效果，給出科學系統的績效評價結果。本文依據上述兩種評價結果，畫出長三角城市群綠色信貸水環境治理績效四象限分布圖（見圖2）。

根據圖2可知，長三角城市群中的26個城市主要分布于L-L和H-L象限，只有泰州市和金華市分布于H-H象限，上海市和蘇州市分布于L-H象限。江蘇省城市主要分布于L-L象限，浙江省和安徽省主要分布于H-L象限。

通過綠色信貸水環境治理績效四象限分布圖，可以把長三角城市群分為四類：

第一類城市為金華市和泰州市，水環境治理效率高于0.5，治理效果高于0.3，綠色信貸水環境治理處于高效率-高效果階段。在這一階段，各城市的綠色信貸水環境治理高效高能，并且初步完成了效率向效果轉化的過程，整體的水環境治理績效處于城市群的領先水平，這一評價結果與兩座城市的實際情況相符。金華市與泰州市在整個長三角城市群中屬于經濟發展相對落后的城市，同時又具備一定的工業基礎，承載了大量的“兩高一?！逼髽I，在這一事實背景下，通過綠色信貸政策并配合相關的水環境治理窗口指導，能夠充分撬動當地各方的水環境治理措施，取得理想的治理效率和治理效果。

第二類城市為上海市和蘇州市。這兩個城市水環境治理效率低于0.5，治理效果高于0.3，處于低效率-高效果階段。在這一階段，上海市和蘇州市綠色信貸水環境治理已經度過高效率時期，水環境治理進入攻堅克難的關鍵時點。上海市和蘇州市作為長三角城市群最發達的一類城市，率先通過綠色信貸政策推動“兩高一剩”企業的轉型，并對轉型不達標的相關企業實施搬遷、關停等措施，在水環境治理上取得了理想的效果。但由于經濟發展狀況良好，在綠色信貸方面的資金支持力度相對較大，導致兩個城市的治理效率偏低。

第三類城市包括南京、無錫、常州、南通、鹽城、揚州、杭州、寧波、臺州、合肥、安慶12座城市。這類城市水環境治理效率低于0.5，治理效果低于0.3，處于低效率-低效果階段。這類城市的經濟發展狀況普遍較好，經濟發展仍在一定程度上依賴“兩高一?！逼髽I，單純地通過綠色信貸政策難以取得理想的治理效果。另外一個原因是符合綠色信貸標準，能夠獲得綠色信貸資金企業較多，進而導致治理效率普遍偏低。

第四類城市包括嘉興、湖州、紹興、舟山、蕪湖、馬鞍山、銅陵、滁州、池州、宣城10座城市，均為浙江省和安徽省城市。這些城市綠色信貸水環境治理效率高于0.5，治理效果低于0.3處于高效率-低效果階段。這類城市正處于經濟發展與水環境治理選擇的兩難時期，“兩高一剩”企業與當地經濟發展息息相關，因此，綠色信貸政策推行力度較小，取得的治理效果也不理想，但相對于當地綠色信貸資金投入力度，治理效率在整個長三角城市群中較高，說明綠色信貸政策的推行對水環境治理具有一定的推動作用。

四象限分布圖雖然綜合考慮了綠色信貸水環境治理的治理效率和治理效果，并給出了長三角城市群的分布結構，各個城市可以根據自身的類型因地制宜地制定出與自身特征相符合的改進策略，但在績效評價方面依然存在缺陷。以蕪湖市和滁州市為例，兩市均位于H-L象限，蕪湖市的治理效率優于滁州市，但在治理效果上弱于滁州市，二者的治理績效孰優孰劣難以給出客觀明確的評價結果。此外，四象限分布圖只能將研究對象進行大致分類，無法給出研究對象的具體排名。因此本文進一步引入模糊Borda法，綜合考慮長三角城市群在治理效率和治理效果兩方面的得分和各自的排名，給出各市綠色信貸在水環境治理績效上的得分。

（三）綠色信貸水環境治理績效綜合評價

在對長三角城市群綠色信貸水環境治理效率和效果進行評價的基礎上，使用模糊Borda法將兩者的評價結果進行結合，得到長三角城市群綠色信貸水環境治理的綜合評價結果，評價結果如表4所示。

通過表4可以看出，使用模糊Borda法對兩種不同評價結果進行組合，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單獨從效率或效果的角度進行評價所帶來的局限性，同時，模糊Borda法還規避了從兩種不同角度進行評價帶來的評價結果差異性，使最終結果評價結果更加科學統一。在表4中，上海市的綠色信貸水環境治理績效在長三角城市群中排名第8，與單獨從治理效率角度進行評價得到的第23名結果相比，使用模糊Borda法得到的結果更加科學可信，能夠充分反映出上海市綠色信貸在水環境治理方面的真實績效。同時，在表4中，蕪湖市和滁州市也得到了各自治理績效的具體得分，能夠清楚直觀的得出蕪湖市在治理績效方面相較于滁州市略勝一籌。總的來說，模糊Borda法的引入在很大程度上彌補了四象限分布圖在績效評價上的缺陷。

五、結語

本文從治理效率和治理效果兩個方面以長三角城市群為研究對象，對綠色信貸水環境治理績效進行綜合評價，彌補了單獨從治理效率角度進行評價的片面性，使得評價結果更加科學全面。在得到治理效率評價結果和治理效果評價結果的基礎上，畫出長三角城市群綠色信貸水環境治理績效四象限分布圖，將26個城市分別分為H-H，L-H，L-L，H-L四種類型，清楚直觀地顯現出長三角城市群治理績效的分布結構，并對相應城市提出以下建議：

第一，H-H型城市整體的水環境治理績效處于城市群的領先水平，治理成效突出。相關城市應加大對水環境的治理力度，充分利用好水環境治理的紅利期，爭取盡快在水環境治理方面取得更多成效，同時應當提前做好后期綠色信貸在水環境治理方面攻堅克難的準備。

第二，L-H型城市的水環境治理已經進入攻堅克難的關鍵時期，相關城市應加強對綠色信貸的管理，防止綠色信貸貼標簽式大水漫灌，要以“精準信貸，精確治理”的方式充分利用信貸資源的導向作用，穩步推進當地產業結構升級，進而促進水環境的改善。

第三，L-L型城市的綠色信貸水環境治理正處于起步階段，相關城市應充分考察、學習其他城市的先進經驗，根據當地的實際情況，因地制宜地制定出適合當地發展特征、帶有當地發展特色的水環境治理策略，推動有關企業轉型升級，并加快有關綠色信貸水環境治理的基礎設施建設。

第四，H-L型城市的綠色信貸政策對水環境治理具有較為顯著的推動作用，但綠色信貸政策的推行力度較弱，資金支持力度較小。相關城市應充分利用這一時期水環境治理的高效率，擴大綠色信貸對水環境治理的資金支持，促進治理效率向治理效果轉化，進而加強水環境治理效果的產出力度。

為了克服四象限分布圖評價的局限性，本文進一步引入模糊Borda法，結合治理效率和治理效果的評價得分和排名，計算得到長三角城市群綠色信貸水環境治理績效的具體得分和排名。此外，自綠色信貸推行以來，如何建立一個科學全面的評價體系，對綠色信貸的環境績效進行評價是亟待解決的問題，而模糊Borda法恰好保留了對后續評價視角擴充的兼容性，為后續進一步更加全面系統的進行績效評價提供了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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