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刊記者 許歡
2019年8月8日,邯鄲市纖維檢驗所所長助理王建濱,來到公檢倉庫后, 突然感覺手、半邊臉及身子開始發麻,這突如其來的麻痹感,讓他意識到身體可能出了問題,他并未聲張,還和往日一樣把當天工作全部完成后,才告知單位實情。此時,他還在距邯鄲210公里的衡水公檢現場。
在確認不是腦出血后,王建濱和邯鄲市醫院取得了聯系,直接驅車回到了邯鄲,即刻到醫院進行了檢查。做CT時,醫生在他腦部發現了出血點,確診為急性腦梗塞。醫生告訴他:這次幸虧發現及時,否則后果不堪設想,并建議他馬上住院。住院以后,王建濱的病情得到了控制,但還需要慢慢恢復,醫生讓他回家靜養,并不間斷用藥兩年。出院后的王建濱卻只在家住了幾天,便回到公檢現場,那里的事情需要他處理,他放不下工作。
王建濱這次生病,同事們都很驚訝,在帶隊公檢的組長中,他身體最好,帶隊出去次數也最多,平時他最愛說的一句話就是:“沒事兒,我身體好著呢。”邯鄲市纖維檢驗所所長張勇說:“他人長得憨厚、身體皮實,又能吃苦,工作從來親力親為,沒想到他身體會出問題。”
張勁松是邯鄲市纖維檢驗所的“90后”工作人員,他眼里的王建濱不像是50多歲的人,甚至比年輕人運動還多,身體素質與年輕人不相上下。“他是所里的運動健將,特別愛爬山,還愛爬野山,每次和王所出去公檢,苦活臟活累活都沖在前面,身體從未出問題。但他在生活上也大大咧咧,從不講究,也不怎么關注自己的身體。”
邯鄲市纖維檢驗所副所長曹運良是和王建濱輪換帶隊公檢的組長,提起王建濱這次生病,他也表示沒有想到,但他說,在公檢現場極端的工作環境下,對于已經50多歲的人,無論是身體還是精力都是很大挑戰。
對公檢現場的工作環境和情形,張勁松曾在文章里寫道:“炎熱的伏天,太陽炙烤的正午,令人窒息的空氣,周遭除了陣陣蟬鳴,只剩下他們雙手扦取棉花的撕扯聲和那疲憊的喘息。汗水不斷滴落,滲透了衣衫,臟黑的脖子上印滿了汗跡。手指被棉花摩擦得龜裂,皮膚被太陽曝曬得黝黑,這,便是一個平凡的纖檢人長達數月工作的縮影。”
張勁松透露,公檢倉庫的外表面是鐵皮,很吸熱,庫內溫度比室外溫度還高,能達到40多攝氏度,里面跟汗蒸房似的,衣服都能擰出水來。而且公檢現場最恐怖就是夏天,太陽曬在地上直起皮,一踩灰全起來了,并且倉庫里都是2012年的棉花,已經放了五六年,變成深黑色,灰都是深黑的,就像鐵粉末兒,飄得滿頭都是,干完活有時一抹鼻子,鼻子上就和抹了黑炭一樣。因為怕把這些灰吸入身體里,他們也會戴防毒面具,但干活時憋得慌,就只能忍著,不戴怕身體受不住。
近3年,邯鄲市纖維檢驗所的公檢量,在纖檢系統中名列前茅,尤其出庫棉和新疆監管棉,2016年檢驗量達10萬余噸,最多時有10多個庫,出庫棉檢驗高峰時檢驗量達17萬余噸,檢驗量非常大。“如果加上現場檢驗,還遠不止這些,當時所里二樓和三樓的棉花實驗室,一樓和四樓的紡織品實驗室全部啟用,樣品多的時候,連走廊里也堆著樣品,因為棉花檢驗完后還需要樣品隨機監督抽查,不能馬上退到庫里,堆得到處都是。”張勇告訴記者。
談及公檢期間的忙碌,王建濱稱,從2016年到2019年,連著3年出庫我們基本無休,最晚干到臘月二十八,過了初五又接著干,所里忙得昏天黑地,基本都是全員上陣參與檢驗,就連所長都去了公檢一線。
夏天天氣熱,通常早晨7點就開始工作,一般中午不休息,也沒有地方休息,都是吃完午飯就接著干,干完以后再回賓館休息。但中午也沒什么胃口,吃得很少,只有晚上才是最放松的時候,能好好吃頓飯,所以吃得比早上和中午多。但晚上能量消耗慢,會導致身體營養過剩,長此以往人就容易生病。
“不修邊幅,穿得跟掃地僧一樣,看不出來是領導,倒像是個懷揣本事的手藝人。”這是張勁松印象中的王建濱。在張勁松心里,王建濱是他的老師,也是一個精通各項業務的“老棉蟲”。2013年,張勁松到邯鄲纖檢所后第一次去公檢現場就是和王建濱去的,“我在那工作了一個月,在他的幫助下,我很快進入了工作狀態。”
張勁松回憶:“剛來時,我覺得他好厲害,那時測水槍是有線的,不太好用,幾天就要斷一根,工作忙時還會頻繁出問題,所以王所晚上就把壞的測水槍拿回去修理,測水槍都被他研究透了。平時跟他出去,總見他拿個電烙鐵,哪個儀器出了小毛病,他拆開就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上次在公檢現場,測水槍有個地方接觸不良,我拍了拍就湊合著用了,那天他過去看完說是開關問題,買了個小開關,換上后馬上就好,一點沒耽誤工作。”
“因為通常儀器壞了寄到廠家修好返回,起碼10多天不能用,所以王所不僅精通檢驗,對儀器維修也非常擅長。去新疆時,他就直接帶一捆經常愛壞的線過去,隨時壞隨時換,一般儀器需要經常更換的配件他都能換,不需要返廠維修,省去了很多麻煩。”
“他帶隊出去也從不挑活,更不給自己設定身份,都是以公檢需要為主,需要什么他就干什么。他一到公檢現場,拎著袋子就出去干活了,從沒把自己當領導,從早到晚游走于公檢現場。我剛參加工作那會兒,正趕上他父親病重,大家都不知道,后來才聽說,覺得他挺不容易的,也覺得忠孝難以兩全。”
“他父親去世后,母親對他特別依賴,有時他在外公檢,母親會給他往賓館打電話,他就會像哄小孩子那樣哄母親,告訴母親:‘別著急,過兩天就回去了。’但工作仍然繼續,直到單位安排輪換才回來,從不因家事主動要求回家。”

“父親不在了,母親現在天天給我打電話,不管啥事都打電話,她現在腦子不好使,有啥事就一直打電話,家里人中她最依賴我,平常我上班,她就在家里等我,我要是出差出去幾天,她就天天在家里數日子。”王建濱談及母親時說。
在張勇看來,王建濱是一位“以身作則”的管理者。“說他在現場和大家同吃同住同勞動,絕不夸張。他到現場以后,都是工作服一穿、草帽一戴,便和大家一同進庫,什么都干。作為領導他雖不善言辭,但他的行動勝過一切語言,通常他帶隊我都比較放心,一是業務比較精通;二是他帶隊不會出現矛盾,讓所里很省心。做基層領導非常不容易,需要以身作則,為其他人做表率,因為領導以身作則,其他工作人員也會積極踴躍地工作,不好意思叫苦叫累,這也是一種‘無聲的力量’,勝過千言萬語。”
曹運良也認為,作為公檢帶隊者,不但要懂技術,還應該有個人領導風格。張勁松給記者看了許多公檢照片,他指著其中一張說:“這是所里的領導在庫里扦樣時拍的,扦樣是最辛苦的工作,但我們并沒有在意領導干了多少,其實他們只要往那一站,便給予了我們精神的力量。”

1986年,邯鄲市纖維檢驗所剛成立時,王建濱就來到了所里。1988年,王建濱參與起草了《邯鄲市棉花監督檢驗管理辦法》,那時邯鄲市的幾個紡織廠都有公檢需求,所以檢驗費用由紡織廠出,每個紡織廠年檢驗量能達6萬噸,抽樣也是以檢驗數據為依據。10年后的1998年,國家棉花公檢正式啟動,公檢轉為由財政撥款,并向原中國纖維檢驗局上報公檢數據。
王建濱回憶,轉成國家公檢后,由于交通經費比較少,拿去用于公檢的樣品,全部都是用自行車馱過去的,然后由紡織廠帶到實驗室去檢驗。但轉成國家公檢后,紡織廠便停止付費,那時的財政撥款還沒到位,大家差不多有一年多沒發工資,但還該干什么還干什么,沒有人有怨言。
談到與過去相比現在的公檢難度時,王建濱告訴記者,這幾年做國儲棉出庫,量很大,而且都是手工掏樣,非常難掏。因為棉花壓縮后要用鐵絲綁上,綁得很緊。盡管為了扦樣方便,棉花包上會留有刀口,但因為是二次檢驗,刀口已經被掏過,再掏就得一點點往里摳,很費勁。雖然,不好摳可以再開一道鐵絲,但庫里不愿意再開,因為開后容易崩,只好一點點往里摳,手摳的時間長了會干裂,嚴重時倒刺會把肉刮下來出很多血,如果感染了,手指頭還會腫,鉆心的疼。
現在只要一摳棉花,手就會起干皮,因為總和棉花產生摩擦,會把手上皮膚的油脂摩擦掉,手就會變干起干皮,這也是公檢時的常態。但又沒辦法戴手套,因為戴手套會摳不出來,而且也不容易把裝樣的塑料袋捻開,都是徒手在摳,很艱難。那是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已經摳了二三十年了,那種感受太強烈了。
“纖檢工作確實需要這樣一群樂于奉獻、埋頭苦干、勇于擔當的工作人員。特別近幾年,公檢量這么大,庫里面工作環境又很差,到了冬天庫里不能見火,沒有取暖設備非常冷,到了夏天庫里比外面還悶熱,大家都吃了不少苦。但這里的工作就是這樣,總得有人干,也正是有了纖檢人忘我的付出,才能使公檢高質高效地運轉。”張勇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