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的白蘭樹

毛蘆蘆

樹會枯萎，花會凋零，但我們心底的那座花園，會因為愛和惦記永遠盛開……

那棵小白蘭，就那樣被一場雪，永遠留在了小紅棗4歲那年的冬天……

小白蘭是我們母女逛花鳥市場時買回來的，那次無意間遇見，卻對之一見鐘情。

那是小紅棗剛過周歲生日的一個周末，剛蹣跚學步的她在花鳥市場甬道間，一歪一扭地跑著跑著，忽然就剎住腳步，停在了一家花店門口的一棵小樹旁邊。

她雙手往后伸著，脖子朝前探著，小小嘴巴還嘟了起來，一副想要喝奶卻又面對著一個陌生奶媽的樣子。我從側面看著她，只見她那長長的睫毛在快速地眨動著——是什么樹讓她如此好奇啊？

抬眼一望，才發現那是一棵跟小紅棗差不多一樣高的白蘭樹。其實，我本不認識白蘭樹，可我認識那樹上開著的花——玉白的耳墜子似的小花，不就是街巷里常被人拿出來叫賣的白蘭花嗎？

一縷沁人心脾的香躥進我的鼻孔，鉆進了我的五臟六腑，把我迷了個七葷八素。我們立刻就把那小白蘭買下了帶回家，將它種在了樓下廚房門口的草地上。是小紅棗用自己的塑料小花碗，為小白蘭澆了第一勺水。也是小紅棗天天陪伴著它，看著它一寸一寸地慢慢長大。

那時我在報社當記者，每天東奔西走，小紅棗爸爸又在杭州工作。奶奶一個人照顧她挺吃力。現在好了，有了這棵小白蘭，奶奶算是有了個好幫手。每當奶奶準備燒飯、洗衣服時，都會拿只小板凳放在小白蘭旁，小紅棗就會跑過去。

一棵樹和一個小女孩玩，只需一個花碗、一把湯匙和一盆清水就夠了，因為小紅棗最喜歡做的游戲就是喂小白蘭喝“肉湯”“牛奶”“高樂高”。

小白蘭來后的第二年，小紅棗上了幼兒園。于是她最愛做的游戲，變成了給小白蘭貼小星星、戴大紅花。小紅棗在幼兒園是個相當能干的小朋友，唱歌、跳舞，認字、講故事都拿了獎。所以我們家的小白蘭，經常會開出星星花、大紅花來……

不知不覺，小紅棗4歲了。這年冬天下了一場特別大的雪。雪一停，小紅棗就迫不及待地跑去跟小白蘭玩。她在小白蘭腳邊，堆了一個很大很大的雪人，給雪人做了黑核桃眼睛、紅蘿卜鼻子、小紅布嘴巴，還給它圍上了圍巾、戴上了帽子。

“有了小雪人，即使晚上我睡覺了，也有人陪你玩兒嘍！”做完雪人，小紅棗開心地對小白蘭嚷道。

瑞雪兆豐年，有了小雪人的陪伴，明年的白蘭花該會開得多旺啊！

沒想到，等雪人慢慢融化之后，小白蘭也跟著一天天地“融化”了，它的葉子黃了，掉了，枝干也一天天枯萎了……

第二年春天，小白蘭連一片葉子也沒有長出來，更不要說開花了。

“哎呀，去年冬天太冷啦！小白蘭都被凍死了！”鄰居們都這么說。

可我不愿承認這一點，小紅棗更不愿相信鄰居的話。每天從幼兒園回來，她都會拿只小板凳，坐在枯萎的小白蘭身邊，跟它說會兒悄悄話，她時不時地為小白蘭澆水、講故事……

每次見小紅棗那副癡癡苦守著小白蘭的傻樣兒，我的淚水都會忍不住涌出眼眶。其實，早應該把那枯干的小白蘭砍掉，絕了小紅棗的癡念的，但我就是下不了這個狠心。連我也期待著能出現奇跡，希望等哪天早晨下樓時，我們的小白蘭樹重新發芽長葉，散枝開花了！

但是奇跡沒有出現。夏天來了，小白蘭被太陽曬成了一截焦黑的干樹棍。最后，奶奶狠起心腸將它砍掉了……

“媽媽，雖然小白蘭不在了，但會永遠長在我們心上，對嗎？”那天放學，小紅棗淚漣漣地問我。

“是的，只要我們不忘記小白蘭，它就永遠長在我們心上！”我摟過小紅棗，輕輕地說。

“好吧，以后，我的心就是它的花園啦！”

“是的，你的心就是它最好的花園！”我緊緊抱著小紅棗說……

編輯/張秋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