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原鐵路線上的快樂童年

◎ 牛潤科

這幅綠火車箱的老照片，是我收藏里的珍愛。盡管老了，可我常常“乘坐”著它，奔馳在京原鐵路線上的快樂童年里。

那是1965年，有好多工人住進我們村里，7年后，他們就在我家房后修了條明晃晃的鐵道。從此，我們這個滹沱河邊的小村子，就熱鬧起來。白天，我特別愛看火車拉著長笛，從我身邊風馳電掣而過，到了晚上，火車上星星點點的窗戶就點亮我的雙眼。

不久，有位北京知青住進我家，當時，娘讓我陪他住。有天晚上，知青哥哥對我講，他就是坐著從我家房后通過的那趟火車來我們村里插隊的。這條鐵道叫京原線，是從北京途經河北，跨過太行山，沿滹沱河谷開往太原。他還風趣地告訴我，火車從他們北京一開進我們山西時，連叫聲都變成“吃醋喝醋、吃醋喝醋”啦。我得意地說，“那還不是因為我們山西的醋好吃唄！”逗得知青哥哥撲哧一笑，說我:“你真是個好玩的醋老西兒！”可以說，有關慈禧第一次坐火車，竟然嫌棄火車車頭聲音大還噴煙冒火的，覺得非常危險，馬上讓人把車頭扔了，換成馬車拉車廂的笑話，和火車經過最著名的平型關戰役遺址的故事，都是這位知青哥哥講給我的。

有一回，正在上初中的我，聽到火車汽笛從火燒陽明堡飛機場遺址方向傳來，我就一囗氣從我家穿過京原鐵道，攀登上晉王墳(足有10米高)頭，結果還是晚了一步，沒有俯瞰到火車的雄姿。當我遙望家鄉雁門關，正想追憶李賀在《雁門太守行》中“黑云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角聲滿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半卷紅旗臨易水，霜重鼓寒聲不起。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的千古絕唱時，被突如其來的暴雨淋了個落湯雞。

我第一次坐火車，還是在1973年暑假期間。當時，我讓娘把自留地里收獲的葵花子炒熟，我要跟著比我大幾歲的本家哥哥去太原賣。我倆一人拎著一提包炒葵花子就出發了。爹和娘不放心，把我倆送到陽明堡火車站，臨上火車前還一再叮嚀我們：“可要千萬注意安全呀！”火車一開，本家哥哥見我美滋滋地坐在車廂里看啥都新鮮，就一個勁地提醒我：“不要問這問那的，讓人家一看你就是個山漢！”我得意地笑著說：“知道了！”賣完葵花籽從太原返回陽明堡火車站后，我先沒回家，而是急著去同學們面前顯擺：“我坐火車去太原了！”同學們圍著我問這問那，羨慕極了。

再后來，盡管我未能考進開火車的學校，卻學會了造坦克。可是奔馳在京原鐵路線上的童年故事，一直鮮活在我的幸福記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