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鴉的羅文

湖南◎陳惠芳

羅文村，是湖南益陽南縣的一個村落，因涂鴉藝術聞名于世。

——題記

1

羅文，是我的一個遠方親戚。倒插門，到南縣當了上門女婿。

我喊了一聲羅文，整個村莊都抖了。

抖闊，抖了一地的顏色。

2

我翻開了一部很舊的詞典。一個詞掉了下來。涂鴉！這哪里是舶來品？

很小的時候，我與羅文就會涂鴉。

羅文出門，我還在他的背脊上，涂鴉了泥香與稻香。

3

從長沙到益陽，我把那些暴雨當成面條吃了。

晴朗了，爽快了。那些涂鴉在天空的烏云，被我寄存在水庫里，零存整取。

4

我沿著南茅運河，快速地靠近羅文。

緩慢的眼神，在河道里走。

猶疑的臉色，在天空中游。

這就是血淚涂鴉的直線，駝背的歲月，還在泥土里匍匐潛行。

5

涂鴉了一身的羅文，在花海里，唱起了地花鼓。

你把這些五顏六色的積木，擺在曠野之上。我也要登上腳手架，我也要擺譜。

我更要將臉譜，描在你的臉上。

6

圍墾，南縣成了洞庭湖的心腹。

羅文，搖身一變，自己成了江湖。

油菜花還在鋪張金黃。仿佛有一匹馬，奔騰而來。飛濺的陽光，燙傷了花徑。騎馬的將軍，必定是段德昌。如果將第一號烈士證，種在羅文，是不會褪色的火燒云。

7

瞄著你就愛。

鳳凰傳奇正在傳播新的傳奇。洞庭之心，被歌聲蕩漾。羅文可以翩翩起舞，也可以席地而坐。如果需要傳遞音符與花粉，我可以代勞。我要與羅文共飲一壺南洲大曲，醉倒一枚窺視的流星。

8

我聽見莊稼的拔節。

燃燒的樹根，也有類似的吶喊。

喧囂的城市，古老的遺存正在瓦解。

鄉野民居，壁畫一層一層剝落，露出最原始的涂鴉。

羅文，像一枚閃亮的釘子，鑲嵌，也會經歷同樣的風雨。

9

花開無聲。只有民間藝人的腳印，像手指敲開大地之門。

八百里洞庭如夢。一陣掌風將一顆眼淚，吹拂成粼粼波光。

羅文，倒插門的女婿，將南縣喊成了一個返老還童的岳母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