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鼎鳴
近日,香港中文大學、香港理工大學等學校相繼被暴徒占領,淪為“戰(zhàn)場”。備受暴徒打擊的香港高校顯然正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危機。
就連我從1991年便開始參與創(chuàng)校及教學工作的港科大,曾經(jīng)因課業(yè)繁重而一度被視為最寧靜的校園,在這個月也出現(xiàn)了靠“碰瓷”手法攻擊內(nèi)地學生及教授的事情,令人齒寒。
這幾個月香港高校上演的種種鬧劇,已經(jīng)足以造成對香港高等教育的嚴重傷害。我們一部分同事可能選擇離去,這些職位很難得以補充,原來辛苦建立的與國內(nèi)外高校交換生計劃也將受到影響。更嚴重的是,一些絕不應在大學出現(xiàn)的肢體暴力及語言暴力,以及失去理性不講道理的行徑,已是天天可見。大學本是創(chuàng)造知識與求學的地方,北宋張載對教育提出的要求“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我們又有多少項合格?
香港高校負責人大可指出不少事實為自己開脫,例如,在大學搞事的,不少是身份不明的校外人,被激進學生把持的學生會其實并無代表性等等。不過,既然出了這么大的問題,我們總應感到慚愧,要檢討一下究竟香港的高校犯了什么錯。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在五年前非法“占中”前后,“港獨”思潮已經(jīng)在一些激進學生圈子中出現(xiàn)。從6月開始的暴亂,幾所大學學生的身影一直都若隱若現(xiàn)。
我常對學生說,在大學學到不同的知識當然是好事,但就算什么也學不到,只要能確立一種世界觀,凡事做判斷前講求科學精神,講證據(jù),重邏輯,仔細推敲證據(jù)的真?zhèn)危敲醋x大學便不算浪費。今天香港的大學生歪理充斥,看事情立場重于理據(jù),一 言不合,便靠辱罵別人來掩飾無知,這哪有知識分子的半點風范?這種退化,責任在誰?
社會中雖有劣質(zhì)媒體及互聯(lián)網(wǎng)不良言論污染學生視聽,但大學教授身為人師,不時時對謬誤直斥其非,又怎能脫得了責任?據(jù)我所知,香港的不少大學教授對近月甚至是近年學生的不少行徑絕不認同。同事交往中,對學生離譜行為的批評不絕于耳,但他們大多沒有負起責任,對學生進行道德教育,只要與自己學科無關,便不理會了。內(nèi)地來港的學生受到某些人挑起的歧視霸凌時,校方也少有過問。
當然,高校的主要工作除了教學還有科研,香港高校在科研上一直走在世界前列,這是我們不能忽視的一點。從世界著名的《自然》雜志發(fā)布的“自然指數(shù)”來看,2017年3月到2018年2月,用我較為熟悉的港科大作比較,它的論文數(shù)是80.59篇,清華是它的3.6倍,麻省理工是它的5.5倍,但是清華每年的開支是港科大的14倍,麻省理工是港科大的11倍,若從產(chǎn)出高質(zhì)量論文而論,香港高校的投資效益非常卓越。
在此,我們要冷靜地思考一個問題,該如何看待香港高校目前的危機?那些暴徒及其背后的黑手,有一個短線目標,就是要“攬炒”,要玉石俱焚,意圖摧毀香港的各種制度與資產(chǎn),從而達到打擊內(nèi)地的目的。我們不用理會此種意圖與推理是如何荒謬,但卻絕不應使他們有任何得逞的機會。香港的高校確有不少地方要改革,但它們的優(yōu)點,包括科研上的成就,是中國人民優(yōu)質(zhì)資產(chǎn)的一部分,不去捍衛(wèi)、維護這些資產(chǎn),反而抱有看熱鬧的態(tài)度,便不是正確的取向。
要捍衛(wèi)香港的高校,使它們能涅槃重生,最大的責任仍在香港人身上,尤其香港高校人員任務更重。如何才能重建聲譽?最關鍵一步仍是止暴制亂,此點在校園中已有重大進展,港科大與港大近日都開始采取進出的保安措施。在高校內(nèi),校方再不能對違法活動姑息了,若發(fā)現(xiàn)有學生進行非法活動,不但要讓警察入校,而且應立馬開除此等學生,絕不應手軟,對他們的縱容便是對勤奮學習學生的不公。暴亂停止后,我們的課程,包括道德教育,要作檢討。留住教員、吸引優(yōu)質(zhì)生源將是之后擺在香港高校面前艱巨的任務。▲
(作者是香港科技大學經(jīng)濟系前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