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老齡社會催生“候鳥經濟”

文丨■ 張亦涵

龐大的老年人的經濟活動帶來的經濟增長。其原理是：為了養老，家庭和個人都會存錢，一般來說老年人的儲蓄比年輕人多，這就使社會有更多的資金用于投資。同時，老年人有巨大的消費需求。因此老年經濟成為經濟結構中一個重要組成部分，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也由此催生了“候鳥經濟”。

我國深度老齡化社會正在加速到來。

2018年我國60歲及以上人口增加859萬人，比重上升0.6個百分點；65歲及以上人口增加827萬人，比重上升0.5個百分點，人口老齡化程度繼續加深。

2019年，中國的老齡化速度達到全球最高，10年后的中國，也就是2030年，中國60歲及以上人口比重將達到25%，增長7%。再之后的30年里這一速度仍會持續，到2050年60歲以上人口將超過4億，占比達32.8%，每3人中就有1個60歲老人。

前段時間，全國老齡工作委員會辦公室、中國老齡協會發布《奮進中的中國老齡事業》，分析了當前我國老齡化的形勢，并指出我國養老產業市場潛在規模不斷擴大，老齡群體的需求正在催生新的經濟形態。如何把握老齡化社會的新機遇，拓展“銀發經濟”的新空間，引發社會關注。

龐大的老年人的經濟活動帶來的經濟增長。其原理是：為了養老，家庭和個人都會存錢，一般來說老年人的儲蓄比年輕人多，這就使社會有更多的資金用于投資。同時，老年人有巨大的消費需求。因此老年經濟成為經濟結構中一個重要組成部分，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

也由此催生了“候鳥經濟”。

“候鳥老人”催生“候鳥經濟”

“候鳥”一詞很能概括這種新近流行的養老模式：冬天冷了，從北飛到南，遠避嚴寒，享受陽光;夏天熱了，從南再飛到北，遠避酷暑，享受清涼。

全國到底有多少這樣的候鳥老人，目前還沒有確切的統計。根據海南省官方的統計，僅在海南的候鳥老人，大約有45萬人。但在做過候鳥養老模式專門調研的北京大學社會學系教授陸杰華看來，實際數字遠遠不止這些。

調查顯示，海南省候鳥老年人群的戶籍地主要在北方地區，特別集中在黑龍江省、吉林省、北京市以及遼寧省。僅來自上述四省市的候鳥老人就占總人數的53.9%。

尤為突出的是三亞。據三亞市民政局統計，“候鳥老人”主要來自東北三省、西北地區和長三角一帶，其中四分之三是東北人。又因為黑龍江人過于集中，該市被當地人戲稱為“黑龍江省三亞市”。

根據調查，90.3%的候鳥老人認為，“過冬”是他們遠赴海南的首要原因。戶籍地冬季嚴寒，不少老人深受“冬季病”的困擾，而海南溫暖宜人的氣候環境可以幫助他們減少病痛。

除了海南之外，廣西、云南等地也正在迎來越來越多的候鳥老人。而從流向上看，北方老人到溫暖地帶過冬依然是主流，同時，越來越多南方老人選擇在夏季流向北方避暑。

在候鳥人口刺激下，海南旅游收入十分可觀，2012-2018年海南省旅游收入增長十分迅速，歷年增速都保持在13%以上。2017年旅游收入達到811.99億元，跨越700億元直接突破800億大關，同比增長20.81%。到2018年海南省旅游收入達到950.16億元，與上年同比增長14.5%。全年旅游收入超過2018年目標：超過900億元，創下歷年來新高值。

現在很多中老年旅游帶的“候鳥”有的還想飛廣東、福建、云南、廣西等地，目的地越來越分散，原本大家主要在三亞、海口，現在逐漸也轉向瓊海、五指山、東方等地，近年，廣東的珠海、深圳、佛山、順德也成了新興的目的地，享受美食和陪伴在粵工作的子女，是這部分“候鳥”老人挑選當地的主因。

去冬今春，廣西的候鳥式養老出現爆發式增長。冬季的北海超過一半都是全國各地來過冬的人們。而始作俑者——廣西北海路海酒店當初推出來候鳥養生其實是無奈之舉。

北海路海酒店是南寧鐵路局的招待所，但是虧損嚴重。

偶然聽說有些北方人去三亞過冬，雖然一晚上住宿費最高有幾千元，仍然有很多人到三亞住上幾天。能不能吸引這類短暫到南方旅游的人們到北海長期過冬？周冬榮決定試一試。2005年，路海酒店推出了候鳥計劃：一位候鳥老人包吃包住一個月費用最高不到三千，最低不到兩千。

2006年逐步效益這邊明顯了，有300多人，而且住6個月的都有。到了2007年呢，就達到800多人。到今天，到2016年，候鳥這半年入住的有6.8萬人，住房率是百分之百，而且冬季的效益非常好，住房率比旺季還旺。

本來冬天是北海酒店業傳統的淡季，如今變成了旺季。一石激起千層浪，往年冬季停業的酒店紛紛效仿。購房、租住居民住宅、古鎮民宿、全國養老基地共享式養老等眾多候鳥養老模式紛紛涌現。

“候鳥族”變遷體現了消費升級

“候鳥族”的遷徙模式變化，實則反映中老年旅游者的消費心理的成熟化。

浙江省旅游職業學院副教授金濤分析：“在消費上，這批中老年為主的游客不再一味地追求低價游，而是對整體環境、服務品質更看重；在旅游目的上，他們也厭倦了走馬燈似的景點觀光游，開始以休閑養生、愉悅心情為主要旅游目的；在旅游時間上，他們更加理性，懂得選擇錯峰往返，12月以及春節過后是旅游淡季，度假環境都會比較寬松，服務品質都會更加有保證。”

聯合調查顯示，候鳥老年人群的平均個人月收入為3894.94元，遠高于2015年全國居民人均1830.5元的每月可支配收入，也明顯高于當年全國城鎮居民人均2599.6元的水平。

除收入較高外，此次接受調查的候鳥老年人群，大多早期已在當地購買自住用房，住房面積多在80平方米左右，房產價格主要在30萬—34萬元之間。

實地調查發現，候鳥老人購房款來源主要有兩類：大部分是老人用自己的積蓄購買，另一部分則是由子女為其購買。

我國的“銀發經濟”潛力巨大。根據全國老齡工作委員會發布的《中國老齡產業發展報告》，2014-2050年間，我國老年人口的消費潛力將從4萬億增長到106萬億元左右，占GDP的比例將增長至33%，成為全球老齡產業市場潛力最大的國家。

就目前來看，我國老年人的潛能并未充分釋放，因此業內不少人將“銀發經濟”視為未來推動我國經濟增長的重要引擎之一。

“候鳥”的隱憂

由于“候鳥經濟”所帶來的地區空置住宅造成地方財政投入空轉，水、電、路等公共服務設施冬天不夠用，夏天閑置。導致城市很多產業無法激活，大多社區沒有大型的集貿市場，買個菜都需要走上半天，海南除了三亞、海口等市，其余西部市縣目前在交通、餐飲、保險等行業沒有真正形成產業鏈，生活各方面其實并不方便。

另外，看上去很美很瀟灑的候鳥養老模式，也有著它的軟肋——醫療養老服務上的欠缺。而這群候鳥老人恰恰是對醫療養老服務有較高剛性需求的人群。

有老胡抱怨，海口當地的醫療服務整體水平較差，醫生的技術水平比大城市低。有些當地民營醫院甚至會聘請候鳥老人中的退休醫生坐診。

聯合調查也顯示，醫療機構和資源不足是候鳥老人反映最強烈的問題。39.3%的候鳥老人認為在當地就醫“不方便”和“很不方便”;48.9%的候鳥老人認為醫院或康復中心是社區及周邊首先需要增加的配套設施。

此外，異地醫保結算需要墊資并且報銷手續繁瑣，也令候鳥老人深感麻煩，甚至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身體狀況不佳的老人選擇候鳥養老模式。

并且還有人認為，這些候鳥老人擠占了當地本就不足的養老資源。根據已掌握的數據，海南全省有12917張床位，每千名老人擁有11.63張床位。距離民政部提出的“2012年底要達到每千名老人有20張床位、2015年達到50張”的要求，缺口比較大。

海南省老齡工作委員會辦公室副主任謝池春并不認為這是個問題。他認為應充分挖掘和調動外地老人療養、保健、娛樂等多種消費需求，積極扶持老年服務業的發展。“既然要建設國際旅游島，就應該按照發展需要布局，加強建設，做好服務和保障。”謝池春說，“資源緊張是避免不了的過程。隨著候鳥老人客源向全省分流，農村地區也可以嘗試發展農家樂、養生基地等，吸引候鳥老人。”

公園內玩紙牌的老人(潘義軍/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