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錫杰
農業農村農民問題始終是中國革命、建設和改革的根本性問題。毛澤東在《新民主主義論》中曾指出:“中國的革命實質上是農民革命”。解放農民,首先要解決土地問題。新中國建立以來,先后經歷了土地改革、農村改革和鄉村振興3次農村大變革。我珍藏著一件“傳家寶”,是見證70年前改天換地的農村土改的地契——“土地房產所有證”。
這份“土地房產所有證”,是父親張濟民在世時精心保存的。他去世后,作為對老人的一份念想,就留了下來。房產證長38厘米,寬30厘米,是1950年7月25日,由棗強縣人民政府頒發的“河北省土地房產所有證(字第6633號)”。房產證開宗明義地寫道是“依據中國土地法大綱之規定”,確定了我家的人口、土地、房產,并申明土地房產“有耕種居住典賣轉讓贈予等完全自由,任何人不得侵犯。”
一份地契把我們帶回了那轟轟烈烈的年代。家鄉的土地改革,是在1947年10月頒布《中國土地法大綱》之后開始的。這場被稱為“繼軍事斗爭以后的第二場決戰”的大革命,經過發動群眾、劃分階級成分、沒收地主階級土地、按人口平均分配土地,做好“填平補齊”工作等階段,完成了破除幾千年的封建土地所有制,實現“耕者有其田”的使命。1950年6月6日,毛澤東在《不要四面出擊》一文中指出:“我們已經在北方約有一億六千萬人口的地區完成了土地改革,要肯定這個偉大的成績。我們的解放戰爭,主要就是靠這一億六千萬人民打勝的。有了土地改革這個勝利,才有了打倒蔣介石的勝利。”
有人說,中國的土地法大綱,猶如美國的解放黑人宣言。曾親自參加過晉冀魯豫邊區一個村莊的半年土改,并寫出《翻身——中國一個村莊的革命紀實》一書的美國作家韓丁的評論,也許更加鞭辟入里。他寫道:“對于中國幾億無地和少地的農民來說,這意味著站起來,打碎地主的枷鎖,獲得土地、牲畜、農具和房屋。但它的意義遠不止于此。它還意味著破除迷信,學習科學;意味著掃除文盲,讀書識字;意味著不再把婦女視為男人的財產,而建立男女平等關系;意味著廢除委派村吏,代之以選舉產生的鄉村政權機構。總之,它意味著進入一個新世界。” 老解放區人民,對土改的勝利歡天喜地、敲鑼打鼓地慶祝。我家土改中也分得一塊土地,還有“若干浮財”,父親心中的甜蜜和幸福是說不盡的。所以,他才會那樣看重和珍惜這份地契——“土地房產所有證”。
回望歷史,是為了說明現在和展望未來。農村發生的第二次大變革,是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開啟的改革開放。農村改革的序幕,是1978年冬,安徽省鳳陽縣小崗村的18位農民,冒著風險在包產到戶的“生死狀”上摁下鮮紅的手印,分田到戶,率先實行農業“大包干”——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農村改革又一次實現了農民和土地的直接結合。家鄉的侄子告訴我,他一家承包了14畝責任田。他可以在責任田里因地制宜種植、自主經營、多產多得,從而克服和糾正了計劃經濟體制下的“大鍋飯”、“大呼隆”的平均主義。發展經營方式、經濟體制的深刻變革,極大地調動了農民的積極性,解放和發展了農業生產力,解決了農民的溫飽問題。據統計,全國農業生產總產值,從1978年的1117.50億元,增加至2016年的59287.78億元;糧食年產量,從3億噸跨越到現在的超過6億噸;肉蛋奶油菜茶和水產品日益豐裕,品種繁多,實現了從“吃飯用糧票、缺油缺菜缺肉蛋奶”,到生活用品供給充足、琳瑯滿目,過上了吃穿用行不用愁的小康生活。
當前農村的發展又處在一個新節點上。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從黨和國家事業全局出發,著眼于實現“兩個一百年”的奮斗目標,對做好“三農”工作作出了一系列重要論述,對實施鄉村振興戰略提出了明確要求。他指出:“一定要看到,農業還是‘四個同步的短腿,農村還是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的短板。中國要強,農業必須強;中國要美,農村必須美;中國要富,農民必須富。”鄉村振興的戰鼓已經擂響,新的農村大變革正如火如荼地開展。眼下農村改革已取得新突破,農村承包土地的“三權分置”取得重大進展,農村集體產權制度的改革穩步推進,玉米、大豆、棉花等重要農產品收儲制度改革取得實質性成效,城鄉發展一體化邁出新步伐……可以想象,經過這次農村變革,農村的明天會更美好,建設全面小康社會的成色和農業農村現代化的質量會進一步得到提升,億萬農民的獲得感和幸福感會進一步增強,農民可以在希望的田野上描繪更加美好的中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