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州師范大學/而己
清晨,蘇醒在孤煙里的離歌。秋水,蒹葭,殘荷,默不作聲。冷風一擺,將深秋搖成一把白扇。
斷橋邊上,一家十里酒館,你從水墨中走出,離去。
大雪有情,迅速撫平石階的傷口,而我怎會不知你曾在此駐足?
回望,然后不辭而別。
空山不能再靜了。
流水悄悄,在厚重的冰層下啼哭,魚兒找尋余溫,朝著更青幽的谷底,游走,打轉,游走。而我并不得見,又不可及,像你,像夢中遺落的雪上的梅花。
我不能再想你的去處了。
“小二,來壇女兒紅。”待今宵酒醒,應是良辰好景。
煙雨畫橋,你不再與我言說。
云含住眼淚,碰撞時,終于,喊出了疼。
這疼,像春風吹倒稚嫩,吹落往日星辰,吹滅曾經煙火。
這疼,像青山隱去,銀杏赤裸,散落滿地錦書。而掃地的僧侶,一如既往,不關風情。思念被堆放在寺院,腐爛,成灰。
這疼,被不斷拉長,直到一棵樹燃燒自己,又被澆滅。像愛情,無語凝噎。
其間牽扯的風情萬種,縱橫交錯。
暮雨選擇了傾斜,而我就是這場暮雨。
你說,那半邊紅月何苦孤單?
天空之大,容不下微云幾抹,好像青花瓷上只納青花,孤獨天空只有孤獨。孤獨是十月帶不走的半邊紅月,竟無星子。
月下,山前,三兩愁客。
一杯一杯復一杯。
酒醒時分,只識曉風拂面。未見殘月。
你說,這一地秋水何時悲涼?
不及冬至,國域之南溪,落木欲蕭蕭,班馬無處鳴。那故鄉村莊,村中田野,屋后修竹,窗外花椒,不知幾多留戀。
回眸,已是人間煙火味。
花落盡,香遺枝。
折桂送佳人。
你說,那半卷江南不入畫中。
西湖紙傘卻總到夢里來,小巷青苔留足跡,便是鐵證如山。況橋上,船上,樓上,怎敵你低眉嬌羞?
你說,這整座城池不解詩情。
可花溪河灘十里,楊柳依依,游魚戲水,岸邊只待你一人。
奈何詞章凍結,良句用盡,哪一字不是為你沉思?
你說,你說。
若我是半邊紅月,怎不好自孤單?
若我是一地秋水,怎不心中悲涼?
若我作畫,滿紙皆是你溫柔。
在風與海之間,我作為第三者的形象,站在礁石上。
吶喊聲一去不返,只有海浪排打,成為永恒的聲音,回蕩,沖擊,心靈也為之一振。海燕在眸子里迷失方向,倒折的桅桿把余暉砸進大海。即使風過水面,也無聲息。
我作為第三者的形象躺在沙灘上。
做一回海子,仰望一無所有的天空。
做一次夢,不愿在八月里醒來。
在雨與山之間,我作為第三者的形象長成一棵無名的樹。
在山林眾多樹木中,我沒有枝干,在雨中沉睡、覺醒,根伸向地獄。
不必有過往的路人棲息,不必有晚歸的牛馬相依。
雨有時不來,我的皮開始脫落,赤裸裸的肉在陽光熾焰中干枯。我作為第三者的形象,站成一棵不倒的樹。
雛鷹從懸崖邊滑落,長空偶有幾朵閑云。我終究觸不到的戀人,在螻蟻手中粉碎。
就讓我再看一看遠山,比遠山更遠的樹。
在晝與夜之間,我作為第三者的形象,在煙火中觀望。
靜謐的村莊不再有鴿子的聲響,冷清的溪水越發清冷,燈火如星辰般熄滅。
我的親人吶,田野不再有麥香陣陣,祖輩的墳塋野草叢生。
我只是一瞬,如花般綻放,如夢般破碎,不!這是八月。
我不愿在八月里破碎,我不愿在八月里醒來。
那就繼續以一個第三者的形象流淚。
熟悉的故鄉冒出一張張陌生的嘴臉,談笑,冷笑,嘲笑,笑不出聲。
在他與你之間,我還是一樣,作為第三者的形象埋藏。
我為你歌唱,讓我為你歌唱!我用沙啞的喉嚨歌唱,只愿你做個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