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春天的梯子（外三章）

甘肅通渭縣思源學校/閑看亭花

一只鷹擦亮天空時，殘雪隱去，離人帶笑。誰潑墨成綠，讓淬火的刀筆翻耕流年？

留一闋草長鶯飛，一頁山河的心事被東風點破。經年的波濤，已成往事的仄聲。

日光鋪開長卷，柳色拂過經幡；雁字落款，桃紅蓋印。

沿著春天的梯子，一粒泥土被一只螞蟻馱起，回返安身立命的大地。梨花頷首，紅杏讓步，讓一株帶病的山花，依舊展露含苞待放的嬌羞。

我貪戀的神州沃土啊，雄雞俯瞰天下，我也把著村莊、小城夢的扶手，看著黎明的朝霞，畫出心跳的弧線。

一紙彎月，寫下千年

一張紙，記下千年不朽的光陰。

人間千回百轉。世上到處都是尋找故鄉的人，記掛著月夜，繁華的世間游走寂寞的魂靈。彎月漸次圓滿，春催夏，夏催秋，意興闌珊。等到霜降，一層薄薄的霜寒輕易冰封向遠的號子聲。

老黃歷已發皺，分不出昭示吉兇的子丑寅卯，日子，不是白就是黑。

夢依舊飽滿。

如同那裊娜婉轉的炊煙，那滿山的大豆、麥穗。

一念，是月光折彎的痕。山頂，有陽屲山的斜暉映下的紅斑。翻閱重重山巒，你，依舊輕輕揮手。我，看不到衣袂飄飛的紅云，只看到點點滴滴的雨，沖刷著空。

隔著悠遠的舊事，我已無法細訴生平。這滿紙飄落和紛飛，盛下的紛擾，已被嘆息打斷，不問前因后果。

埋下的伏筆，是掛念凝在眉梢的呼吸。

默念古詩句，月光重了，發膚迎合了楚楚衣冠。有人正拿夢境說事。故鄉隱隱呈現出渾黃溫暖的蒼舊。

月光占了上風。拉長的身影，瘦小單薄。歉意裹挾涼意。突如其來。

高山鐘聲

又一次想起山岡。

高山有廟，廟里香火正盛，鐘聲不息。表情肅然的老翁，收起卦辭。

世界靜聽，揭幕的瞬間，屏息凝神。

見慣的北風隨時來襲。來和去無人問津，人間滄桑顏容，草木累歲枯榮，紅塵如夢，早起的塵煙正在構思，晚霞如何燒制白云。

老斑初現的雀鳥，仍站枝梢。哼唱的老調，若隱若現。

無形的祈禱，在跪拜完成的瞬間，已是草木一秋。

握不住的夕陽，在遙遠的山腳跌落。月的鐮刀揮出寒光，白晝一茬接著一茬。唯有夜和無眠恪守時間的秘密。眼里倉山，夢里流水。

這滿盞月光，就著鄉愁和恨意飲下。孤獨和冷意升騰。透過鋼筋加固的樓窗。

閉上眼，一陣松濤，驚醒夢里霧鎖的山梁。睜開眼，鳥鳴啼破今歲晚秋。

小城故事

沿著單車流，小城展開敘事的脈絡。

晨曦盯緊路燈，這一粒粒溫暖的詞，點出獨特背景。

風，滲入愛意。馬路上昨日的殘屑，是誰同往日的倦意一同歸簍。小城揉開睡意朦朧的雙眼。

高樓輕觸，星星的沉思。

單車道上，溫暖和涼意并行。春有爭寵的百花，亦有熙攘的草木。秋去秋歸，都載一路風塵。

路，迎來與煤炭對抗的霜雪，送走與土豆排輩的親戚。

午后的艷陽，醞釀一段花情柳意，秦嘉徐淑公園，詩興盎然。

自遠方而來的，有過客操著難懂的土語，有老鄉原汁原味的鄉音，帶來異鄉或故鄉的消息。像多年后一個熱鬧的清晨，重現往事。

付出和收獲討價還價。

你我的叫賣聲，討要該有的生活價碼。誰也停不下這油鹽醬醋茶。陽光和陰影點點斑駁。尋常巷陌犬吠聲聲。

高鐵縮短相思，溫泉洗滌塵俗。誰愿關住一扇鐵質的門。擋住蜜蜂的和聲。那被省略的反面，慨嘆藏于高歌一刻的歡顏。

小城故事悠長典雅。環城的路口傳輸翰墨丹青的文雅，濱河路開始聯袂推出通渭小曲，弘揚著根的底蘊，重新詮釋何為文化。

——故事里的人，站在陽光中，懷抱著往事低語。

歲月比憧憬來得更輕，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