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純之
圖/陳敬榮
上回提要:一年一度的草莓音樂節又來了,伍社長借機生新買賣,劉三叔陸一歐秒變人形廣告牌。三叔偶遇好友甄甜,甄甜遭遇咸豬手,三叔恨不得撕碎色狼,幸虧男生們及時出現,才能化險為夷。坐車回去的路上,突然的急轉讓陸一歐“偷走”了三叔的初吻,三叔誓要對方保守秘密,接下來,劉三叔又會鬧出什么趣事來呢?
手洗衣服你會么?
我不會。
這沒什么,劉三叔不會洗衣服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嗯,沒錯的。
打小兒被培養成一個爺們兒啊,你見過哪個爺們兒小時候回家洗衣服洗襪子的?這不可能!
我家老太太十項全能啊,全包圓了,大到床單羽絨被,小到鞋帶兒和褲腰帶,老太太都能收拾得閃閃亮,而且我們家有高科技全自動洗衣機啊,從來都用不著我啊。
所以,我不會洗衣服,這不能怪我。
在我把襪子全穿光之后,我除了傻眼什么都辦不到。
是洗襪子還是買新襪子,這個問題難住了我。
兜里還剩58 塊8 毛,已經相當于身無分文,保不齊還會亂花點,所以我不能買襪子。
這倒不是說買襪子的錢都擠不出來,主要是不想等我畢了業之后,襪子成了我的全部家當。您想想啊,別人畢業了拿著畢業證回家,我回家抱著好幾十口袋的襪子,多不像話!
不像話!
所以,我開始在網上搜索,如何洗襪子。
我抱著一盆襪子坐在寢室的椅子上,長吁短嘆,看看手機又看看襪子,嘆了又嘆。
就在此時此刻,一個敷著面膜的姑娘把臉伸到了我面前,“還不去洗?”
我抬眼一看,一把抱住了這個敷著面膜的姑娘,“唐緹,我可怎么辦啊。“
唐緹看了一眼我面前堆積成山的襪子,抱著雙臂,眼睛轉了幾個圈,然后對我說:“你等我一下,我送給你個好東西。”
說完她就開始翻箱倒柜,姿勢特別美,大長胳膊掄起來好幾次都差點撞到柜門兒上。
“拿著。”她遞給我一個小小的白片兒,白片兒上還一個三角形一個三角形的。
“小搓衣板?可真夠袖珍的。”我接過來仔細端詳著這玩意兒。
唐緹一手拉著我,一手拿著小搓衣板兒正氣凜然地說:“我幫你。”
我感動得要哭出來了,居然人生中第一個給我洗襪子的外姓人,是一個姑娘。
結果是我想錯了,洗襪子的還是我,她只是全程用“襪子套手上!”、“使勁搓!”、“這兒沒洗干凈!”、“還有這兒!”來給我加油打氣。
洗完襪子的我,兩個手掌火辣辣得疼,我下意識地吹了吹。曬在陽臺的襪子足足晾滿了十個衣架,真是戰功累累啊。
“你真是太好了!”我忍不住發出第37 次感嘆。
她笑得很得意,拉著我的手笑得那叫一個前仰后合,拍拍我的肩膀跟我說:“以后只要你洗襪子我就陪著你。”
我仿佛看見了未來四年的自己是一個什么樣的命運,這讓我抖了一抖,這可真是太賢惠了。
接下來的幾天中,每穿一雙干凈的襪子,我都能想起我火辣辣的手掌和唐緹精致的小臉。
“三叔,給你看一個東西。”唐緹突然把衣服袖子往上一擼。
唐緹的胳膊上有一個張牙舞爪大老虎的圖案,“這是紋身?”
“這是貼紙,前幾天在西單買的,先過過癮,這個周末再去紋。”她笑著和我說,身體前傾,呼吸都貼在我的臉頰上,“三叔,你陪我去吧。”
我的心狂跳不止,她說什么我都答應,“好……好好好。”
唐緹前些天給我看了一堆畫,畫上是騎著老虎的男人、頭變成獨角獸的女人,還有機械透視圖等等。
“三叔,我想好了,我以后要開一家紋身店,做一名紋身師。”她轉頭看著我笑,“怎么樣,酷吧。以后出名了,還可以給明星啊、球星啊什么的紋身,啊啊啊,要是給詹姆斯紋身我肯定幾天幾夜睡不著。”
她興奮得臉都紅了,我在旁邊也跟著興奮。
有了明確的目標是件好事。發現了自己喜歡的事情,把它設為自己的夢想,心里時時刻刻地掛念著,這樣才知道要往哪里去,路要如何走。
有的人是在不能追求夢想的時候發現了夢想,有的人是跟著熱鬧跑了一輩子,卻根本不知道真正的夢想是什么。
還沒等周末來,唐緹和我就已經耐不住了。一開始我們在鼓樓大街找到了一家紋身店,紋身店非常小,一進去就是一個小桌子,桌子上放著一個小電腦,電腦前坐著一個梳丸子頭的姑娘。
姑娘:“紋身么?”
唐緹:“是啊,你這有什么圖案么?”
我說:“我上次跟我家老太太去澡堂,看見一個女的,那紋身太酷了,屁股上紋了個米老鼠,米老鼠還放風箏,一根兒線直接紋到后背上,那種你會么?”
店主沒說話,沖著我笑了一下。
姑娘:“我們這可以設計圖案,比如你有什么喜歡動物、花或者照片什么的想紋,也可以拿過來,我們可以給你設計,設計完了你滿意了再紋。”
唐緹:“這樣啊。”
我說:“唐緹,我還看見過一個小豬放屁,也特別酷。”
店主沒說話,又沖著我笑了一下。
唐緹和我出來的時候,我感覺店主的嘴都要笑抽筋了,腮幫子一下一下地哆嗦。
后來我們又陸陸續續地找了幾家店,都不是特別合適,唐緹覺得這樣下去不行,于是就開始上網找紋身店,貨比三家,查看買家評語和買家秀,終于確定了一家在三里屯的店。
周六一早我就和唐緹去了三里屯,來到這家非常出名,并且非常貴的紋身店。
進店門之前我十分害怕,拉著唐緹不敢往前再走一步,“看起來就好貴,你哪來的錢,我還剩下58塊8 毛,錢不夠可沒辦法救你。”
“放心,我暑假就開始偷偷地存錢了,前幾次出去寫生,晚上我還給人畫人像,攢下不少,紋個小的沒問題,我都打聽過了。”她拍了拍我抓住她胳膊的手,“還有,我來這里可不是單單紋身那么簡單的。”她的眼神突然堅毅了起來,然后就領著我進去了。
一進去我就發現店里墻上貼的都是各種各樣的紋身圖案,有大有小,有兇殘的也有可愛的。
“三叔?”
在這種地方都能有人叫我真是太稀奇了,我轉頭一看,看見了一個很眼熟的男人。
“我是祝坦坦,我們上次在798 一起吃過烤肉,你還說下次給我做紅燒肉包吃呢。”
啊,這是上次和陸一歐參加他富豪同學烤肉會時見過的祝表哥,“表哥好啊,好久不見。”
“你怎么來了?要紋身?”
“不不不,我哪有那么放蕩不羈,我陪朋友來的。”說完我就把唐緹推了出去。
再聲明一次,唐緹真的很好看,男生見了都會產生想要聊一聊的非分之想,但是祝坦坦只是禮貌地說了句“你好”就結束了,真奇怪。
唐緹這時不知道看見了誰,把我推給了祝坦坦,說了一句“等我”之后就走了,接著走過去和對方攀談起來,留下我和祝坦坦在原地待著。
“我朋友好看吧。”看著唐緹一臉發光沖過去的樣子,我被迷得不行,下意識地問起了祝坦坦。
“好看,你也好看。”祝坦坦轉頭看著我。
咳咳,不要騙我,不要安慰我。
“你怎么也在這里?”我問道。
“這是我朋友的紋身店,我來玩一玩。”
“你也喜歡紋身?”我圍著他走了一圈,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哪兒呢?”
他捂著嘴“咯咯咯”地笑了起來,“肚子上呢,你想看看么?”說完還慢慢地把眼皮抬起來看我。
我想看,我點了點頭。
唐緹這個時候回來了,她說,“可以了,三叔你陪我進去吧。”
我拍了拍祝坦坦的肩膀說:“你等我,一會兒我們紋完了再看。”
唐緹選的紋身是在小腿后面一邊紋一個鉆石,藍色的,特別好看,很值錢。
唐緹紋身的時候,趴在一張大躺椅上,我本來打算坐在她身邊陪著她,結果機器一啟動我就嚇得出來了。看起來好疼啊,我不能接受這么兇殘的場面。
祝坦坦看到我兔子一樣地跑了出來,就說邀請我去喝咖啡。
三里屯的咖啡廳還是很多的,我隨便挑了一個就走了進去。祝坦坦讓我先去找位置,他買好了來找我。
我走向第一桌,是一桌子黃頭發的外國人。
我走向第二桌,是一桌子藍眼睛的外國人。
我看到了第三桌,黑頭發、黃皮膚的人,很好。我走過去,然后就聽到以“思密達”結尾一連串聽不懂的韓語,還是外國人。
恍惚間,我覺得我自己落在了他鄉,然后連忙招呼著祝坦坦跑到外面去坐,“快點離開這里,這里可能已經重疊了某個奇怪的空間。”。
“你真是個有趣的姑娘。”祝坦坦一臉春意盎然地看著我。
我偷偷用余光看了看他春意盎然的樣子,覺得他可能是個GAY,要不然怎么會對著我春意盎然呢。我要是戴上假發穿上裙子還能像一兩分鐘的姑娘,現在這身行頭完全就是鄰家小弟弟的模樣啊。
看見唐緹還能說我有趣,這個人真的不挑。
“那你是沒看見過我小時候的樣子,就是野猴子,上躥下跳的,我小時候我都不知道我是姑娘,后來上學了才知道。”我給他科普,希望他能火眼金睛,去發現唐緹之美。
他輕輕挑眉:“你小時候不知道你是姑娘?”
我深吸一口苦咖啡,苦大仇深地對他點了點頭。
“一直到我上小學了,我才知道我是姑娘,幼兒園的時候,老師總帶我去女廁所,為此我還暗暗地記恨了她很久,我覺得她是故意的,為了報復我,太淘氣總是惹得她罵臟話,哈哈哈。”
說這段的時候,我明顯看到他的嘴角笑得抽搐個不停。
“你以后真的要招贅么?生了孩子得跟你姓?”他還是不太相信。
我點了點頭,“從小我家就這么和我說的,一根獨苗,一根香火,也是責任重大了。”我看了看他,“其實你挺好,但是你姓祝,你家還有錢,你家里不會同意的。”
“別著急下結論,我回去想想。”他笑了笑,牙齒太白,有點反光,晃得我睜不開眼也就一時沒聽清楚他到底說了什么。
回到紋身店的時候,唐緹眼睛發光地看著我說:“你朋友和這兒的紋身師認識?”
“聽說是朋友。”
唐緹突然說:“三叔我平時對你好不好?”
“好。”
唐緹又說:“你那堆襪子是不是我幫你洗的。”
“是,你對我的幫助很大。”
唐緹突然楚楚可憐:“三叔,我想在這學紋身,可是他不收我,我好可憐,你幫幫我。”
唐緹來之前翻查了好多紋身店,結果看到這家店的時候,呼吸停頓了一下,過了好幾秒才恢復正常,大口大口地喘氣。
紋身店的老板梳著一頭臟辮兒,臉瘦得像螳螂一樣,左眼下面有個痣。
唐緹想要和臟辮兒老板學紋身師是有原因的,并且與她想學紋身這件事密不可分。
唐緹初中的時候就很好看,李宗盛叔叔有一句歌詞問道:“有了夢寐以求的容顏,是否就算是擁有春天。”
回答當然是否定的。
那時候唐緹還很小,初一剛開始第一個月,唐緹就收到了三個書桌的情書,每天偷偷地丟,讓唐緹熟悉了學校方圓2000 米的每一個垃圾桶的位置。
這還不算是麻煩事,不過就是學校里沒有一個女生愿意和唐緹交朋友,小學時候一起上廁所的姑娘也都不再邀請她一起去了,而是三個一幫,五個一伙地聚在一起說著什么悄悄話,偶爾用眼角看唐緹一眼。
上了初二,唐緹的生活麻煩了起來,女生的傳言像是僵尸病毒一樣,一滴口水就能飛全城,不僅自己學校的女生討厭唐緹,連外校的女生也討厭。
唐緹初二之后的日常是,每隔幾天就會有幾個黃頭發綠眼睛鉚釘衣的女生團伙在校園門口等唐緹。
臺詞分別是:
1.聽說你很紅啊?
2.離某某某遠一點聽見沒有。
3.每天勾搭別人男朋友,怎么這么賤啊。
等等之類的。
然后千篇一律的是不知道從哪里鉆出一幫男生,“英雄”一樣地站在唐緹前面,和女生團伙對峙,吵架,約放學幾點在哪兒見。
唐緹很無奈,每天上學爸爸都有提醒好好學習的,怎么就這么難啊。
這些唐緹都不苦惱,假裝聽不見就好了,假裝聽不見繼續走啊,一個人也可以回家的。
所以唐緹真正的苦惱是,怎么樣可以一個人回家。
每天都有好幾撥“勢力”爭相搶著送唐緹回家,結果他們很神奇地給自己排了日程表,周一至周六都有不同的“勢力”送唐緹回家,每天不一樣,天天有驚喜。
一開始只是喊一喊,吹吹口哨,還是可以忍受的,后來的發展讓唐緹有點害怕,他們好像開始不滿足于只是跟著走,開始想要牽著走,或者摸摸頭什么的,有幾次,唐緹都嚇哭了,好幾天不敢去上學。
結果,有一天發生了一件事,讓唐緹不再害怕一個人回家了。
這一天是一個姓“汪”的“大哥”送唐緹回家。
汪大哥:“別走那么快啊,咱們聊聊天嘛,都認識這么久了。”說著還站到了唐緹面前。
唐緹強裝鎮定地看著他:“讓一下,我要回家。”
汪大哥哪里有這么好說話,能聽別人話的人一般都當不了大哥。他一手撩起唐緹的頭發,笑得有點帥氣(我不能硬說人家猥瑣,后來聽唐緹說,他其實長得還不錯),“做我女朋友好不好,我都追了你這么久了,不要這么冷嘛。”
唐緹搖了搖頭,想把自己的頭發從汪大哥手里甩下來。
“你怕什么,我又不咬人,不過想咬你。”汪大哥說著還假裝咬了一口唐緹的頭發。
唐緹又一次嚇哭了,她十分不理解,為什么這幫男生每天都想著談戀愛啊,她爸爸不讓她談戀愛,說會打折她的腿啊,他們家不打腿么?
“你們干什么呢?”一個聲音從天而降,聲波十分有力量,震掉了汪大哥手中唐緹的頭發。
唐緹回頭一看,哭得更大聲了。
哭的聲音大不是說得救了,而是更害怕了。
身后是一幫渾身有著紋身的大混混(現在想想,唐緹說可能是大學生),說話的正是領頭的那一個。
“把手放下!”又是一聲斷喝。
汪大哥,不,此時應該叫汪小哥,汪小哥放下了手,強壯硬氣地把頭抬了抬,“我們是朋友,說說話怎么了?”
“什么朋友,我怎么沒聽說我妹妹有你這么個朋友。”說完就一把把唐緹拉了過去,還把手放在了唐緹的肩膀上。
唐緹那時候還沒長到一米七,肩膀的高度剛剛好。
“走,妹妹,哥哥帶你回家。”說完一幫人呼呼啦啦地就要帶著唐緹走,唐緹心想,完了,這回跑不掉了,也不知道爸爸下班沒有,爸爸救救我(恨我此時還不認識唐緹,要不然打得他們看見我就打擺子)。
沒走幾步,大混混領頭回頭又看了汪小哥一眼:“下次再看見你們幾個跟著我妹妹,腿給你們打折。”很好,汪小哥和他的朋友們的父母沒有做的事,大混混哥要開始做了。
汪小哥自知不敵,想著明天再見,好漢不吃眼前虧,今天先撤就好了,沒想到這一幕被平時一幫說悄悄話的同班女生看見了。
唐緹也看見了她們,想呼救,卻被大混混們帶走了。
走了一百米左右,大混混哥突然說:“你家在哪兒?我們送你回去。”
唐緹很吃驚。
“看見你好幾次了,怎么這么膽小,不喜歡就說不喜歡啊,每天一幫人跟著你回家,也不知道害怕嘛?”大混混又說,說完還指了指旁邊一家超市,我家就在這,以后害怕就來找我,我送你回去。
英雄救美,從天而降的大英雄就住在唐緹家不遠的超市里,唐緹以前怎么都沒想到,而且以為今天性命不保,明天可能上社會新聞,沒想到峰回路轉,世上還是好人多,得救了。
唐緹開心地點了點頭,帶著哭音說了句“謝謝哥哥。”然后就跟著這幫渾身是紋身的哥哥們回家了。
從此以后,唐緹徹底得救了,先是汪小哥和其他小哥們輸了幾場架,接著是學校教導主任找了小哥們的家長,再接著是悄悄話女生團體又開始傳出新謠言,說唐緹是校外某大哥的馬子,于是大家更不和唐緹交朋友。
本來這只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不算新鮮,很多人都可能遭遇過,但是對于唐緹,意義一點也不一樣,這讓她對于女生的看法改變了,而且愛上了紋身。
很奇怪,沒有愛上大哥,愛上紋身,唐緹真是晚熟。
后來大哥家的超市還在,大哥不見了,唐緹經常去超市買東西,但是一次都沒有問過超市的阿姨大哥去哪了。
這次唐緹又看到了大哥,并且知道了大哥的位置,唐緹很開心,覺得有緣千里來相會,機不可失,這次真的是非紋身不可了。
聽了這段往事,我看著唐緹期待的眼神,一種保護欲油然而生,拍了拍胸脯就去找祝坦坦。
“和你商量個事,我朋友想和你朋友學紋身,你朋友不收,你說這個事情怎么辦?你能不能想想辦法,你要是辦成了,這次的紅燒肉我親自給你送到你們學校去,你看怎么樣?”聽了故事的我說話都自帶江湖腔。
世上的關系和人情是成反比例的,你對人家太好,人家可能最后會怨恨你,變成你的仇人,但是你要是總是找人家幫幫小忙,再還還人情,那關系可就能比得上過命的交情了。當然,還得不要太明顯,并且永遠還不清,才能友誼地久天長。
他摸著下巴想了想,“可以倒是可以,但是這是個人情,我欠他一個人情,你欠我一個人情,加起來就是兩個人情,你想想怎么還我吧,可不是一頓包子就能解決的。”他又一臉春意盎然的樣子。
“肉償不行,別的都可以商量,下個月零花錢我都給你攢著,請吃飯。”我堅定地說。
“就這么定了。”他揉揉我的頭發。
在祝坦坦的幫助下,恩威并施下,進屋和臟辮兒紋身師談了三十分鐘的情況下,事情還是不太順利。
臟辮兒大哥走出來之后一邊擦著護手霜一邊說:“被我媽看見不好,以為我禍害鄰居叔叔家的小姑娘呢。”說完走過來俯身看了看唐緹小腿的紋身,又站起來說,“還記得我么?”
唐緹點點頭,眼泛淚光。
“上學那會兒就因為送你回家那幾次被我媽看見了,以為我要怎么你呢,給我上了好一頓思想教育,現在就算了吧,剛分手讓我前女友看見也不好。”他說。
“我其實只是想學紋身而已。”唐緹有點委屈。
我走到臟辮兒大哥身邊,踮起腳尖,看著大哥,“大哥,你說的這個不對,雖然你一身畫兒,但是你的英雄事跡我可是聽說了,現在有一個心懷感恩的姑娘想當你徒弟,還保證聽話,多合適。而且唐緹現在好幾年前就十八了,不再是小姑娘,您說是不是。況且,咱們還有關系在呢。”說完我朝著祝坦坦使了個眼色,“再說,前女友都是過去式了,正好能證明你的魅力無邊。”
大哥看了看我,“是么?”他一臉好笑的樣子。
“那是,先不說能不能學好紋身這個事,您就放她在門口當迎賓也能吸引不少人來,上次我們在學校做了個小買賣,就因為唐緹,我們營業額每天翻新。”
大哥笑了,然后搖了搖頭:“不收。”
唐緹聽見了這兩個字以后,受不住打擊似地晃了晃,我看了十分難過。
我得使個大招,“你是不是喜歡我們家唐緹,你怕日久生情?”我嘖嘖嘖了三聲,“想當年就喜歡吧,現在發現長得更加勢不可擋美若天仙,你怕受不住吧。”我又嘖嘖嘖了三聲,“怕什么,勇敢追,我們學校還有好幾十人沒放棄呢,你也不會那么容易就追上的。”
臟辮兒大哥一聽這話,眉毛都立了起來,指著我對祝坦坦說,“我追不上?我害怕?別編瞎話了。好,我收了,但是祝坦坦,這姑娘和你說的怎么不一樣啊!”說完他嘖嘖嘖嘖了四聲。
男人果然都受不了激將法,哪怕是最簡單的。
結果是,唐緹不僅可以順利地在這里學紋身,在祝坦坦的幫助下身上紋的兩個小鉆石還打了八折。唐緹特別高興,一高興就笑個不停,眼睛盯著紋身師看來看去的。
離開紋身店之后,唐緹特意帶我去簋街胡大吃了一頓麻小來感激我的仗義相助。
“咱倆誰跟誰,放心,三叔我別的不行,義氣這方面還是十分靠得住的。”我一邊吃著一邊招呼服務員,“再來一盤。”
唐緹看著我吃,還幫我擦了擦嘴,“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支持我的。”
友誼地久天長,女生朋友十分稀少的我,有個漂亮姑娘,只要不肉償,不犯法,她讓我干什么我都跟著她干。
晚上吃撐了的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著,唐緹看著我唉聲嘆氣了好久,估計是在嫌棄我沒出息,但是沒辦法,我實在難受,她不放心我一個人睡,就跑到我床上和我一起睡,一邊睡還一邊幫我揉肚子,幫助我消化。
滴滴答答咚咚噠噠。
電話響了,是一條信息,祝坦坦發來的:
“第一個人情,怎么還我想好了,下周把兩天都留給我,我到時候把時間地點發給你。PS:我對入贅很感興趣。”
由于唐緹抱著我,所以也看到了信息,她高興得揉肚子的頻率快了很多,“三叔,你可能要有男朋友了。”
我腦子里暈暈的,除了肚子漲得難受,什么也想不出來。
別的先不想,欠人人情必須要還,我簡短地回了句“好的”。之后,繼續催促唐緹,“慢點揉,有節奏一點,一大大二大大那樣,我要被你按得吐出來了,你按得太快太用力了,輕點。”
這天晚上,我就在唐緹一邊給我撫摸肚子,一邊和我說要怎么怎么打扮自己才能把人情債還完,順便和祝坦坦提了一句“我有一款眼藥水(專治眼瞎)要介紹給你”中睡著了。
在920 億光年的宇宙中,有一個銀河系,在銀河系中,有一個太陽,在圍著太陽公轉的星星中,有一顆亮藍亮藍的星球,叫地球。
地球轉了一圈,陽光慢慢地照在一片雄雞形狀的大陸上,天亮了。
鈴鈴鈴。
周而復始,周而復始,每天都是這樣。
起床了,新的一天即將開始,今天我又是新的劉三叔。
早上好。
昨天我爺爺來學校看我,眼含熱淚。
“三兒,爺爺等了半年了,你上次不是說要領個男孩子回家么?嗚嗚嗚,爺爺年紀大了,等不了太久,咳咳咳。你上次說相中了一個,爺爺也不等了,今天就自己來看看吧。”
我看著悲從中來的爺爺滿頭白發碴兒,也眼含熱淚了一把。
“爺爺,我給你隆重介紹一下,陸一歐。”然后一把將站在旁邊搓核桃的陸一歐推了出去,“陸一歐,這是我爺爺,叫爺爺。”
我一眼就捕捉到了陸一歐脖子上的汗毛,嚇得根根立。
我爺爺的眼睛瞬間放著光彩,“你是三叔的同學?”他摸了摸陸一歐的手。“你家里是干什么的啊?”他又踮起腳,摸了摸陸一歐的頭發。
陸一歐被嚇傻了的樣子看得我很滿意,又看了3 分鐘才從他的手里接回爺爺,“爺爺,你搞錯了,這個人不是你的孫女婿,這個人的表哥才是,我們已經約好了,約會之后我就直接帶回家給你看,瞧好吧您。”
爺爺瞬間就把腦袋從陸一歐的方向轉了回來,“給我看看照片。”
我點開了祝坦坦的頭像,遞給了爺爺,爺爺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啊”,之后給了我500 元零花錢,然后心滿意足地打車回家。
搞定。
剛要轉身往回走,我就被陸一歐抓住了后脖領子,一字一頓地說著:“你剛才說什么?”
“我要和祝坦坦出去玩啊,你表哥,就是咱們上次見過的那個。”我扯了扯衣領,“我得請他吃頓飯,他是我的大恩人啊。”
“你要和他約會?”陸一歐還是一字一頓的。
“不是,搪塞我爺爺的,老人家年紀大了。其實剛才我想用你來著,但你看你沒出息的樣子,臉都嚇白了。”我從兜里掏出一塊巧克力,“吃點,壓壓驚。”
然后轉身就走了。
吃過早飯,我又看了一眼祝坦坦昨天給我發的信息:
明天上午10 點,南鑼鼓巷,請你吃好吃的。
南鑼鼓巷有什么好吃的?都是人,我又不是吃腦子的僵尸,更何況明天可是周六啊喂。
出發之前,唐緹把她的一套蒂芙尼藍的連衣裙借給我穿,對效果很是滿意,覺得自己很有眼光,不停說著藍色適合我,顯白。
我覺得應該要扎兩個小辮子,但被唐緹義正辭嚴地拒絕了,然后笑著邊把我推出宿舍,邊向我揮手:“早去晚回,我等你。”
出門以后,我給林茂增打了個電話:“準備好了么?出發。”
林茂增為什么也要跟著去?因為,我想留下愛的證明啊。上次追求——不對,上次和林茂增加深兄弟友情的時候,我就抓了陸一歐來拍錄像帶,一心想給自己留下個美好的回憶。
這次也不例外,為了留下愛的證明,我抓來了林茂增。林茂增本來不想來的,但勝在我軟硬兼施拳頭硬,他只好乖乖就范。
“三蘇(叔),你有沒有想過,你拍這些東西,要四(是)被以后的老公看到了會家暴的?”林茂增說。
“怎么會,他看到我從一開始就這么在乎他,他會感動得痛哭流淚的好不好?”
“他要四(是)看到第斯(十)個人還不四(是)自己,一定會家暴的。”他再次說。
我揮了揮拳頭,“我是那種會留下證據的傻瓜么?”
他點頭說,“四(是)。”
我揍了他一頓,這家伙肯定是跟著陸一歐學壞了,“再不快走,我還揍你,一會兒小心藏得好一點,千萬別被發現了。”
我和林茂增站在南鑼鼓巷入口的時候,不約而同地深吸了一口氣。林茂增很擔憂,這里真叫人頭洶涌,他覺得待會一定拍不到我。
“記住一定要藏好,好了,你去吧,我也要過去了,拍好了我就幫你約唐緹,拍不好的話,哼哼。”我哼哼兩聲非常有威懾力,林茂增都沒聽完就“咻”地一下消失了。
我買了一個蟹黃灌湯包到約定好的地方等祝坦坦。蟹黃灌湯包真的太好吃了,晶瑩剔透,插根吸管就可以吸溜好久。
“三叔,好久不見。”在我沉醉在蟹黃灌湯包的美味時,祝坦坦突然湊到了我的身邊,他看著我,笑得臉頰上鼓出了兩個包,然后自然地擁抱了我一下。
這么熱情的!從國外回來的?
我有點不知所措,“你要不要嘗嘗,挺好吃的。”
我把灌湯包遞了過去,他拿著我剛用過的吸管就喝了起來。
“這個味道一般般,餡兒太少了,下次我帶你吃味兒正的灌湯包。”他又吸了一口,包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癟了下去,我心里一緊。
祝坦坦帶我去的地方,在南鑼鼓巷的側街上,這里有一家非常不明顯的店,外面甚至沒有掛招牌,根本看不出來是干什么的。
“這店開成這樣能賺錢么?”我很好奇。
“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走吧。”他拉著我的手走了進去。
太熱情了,一定是從國外回來的。
這是一家專門供人發呆的店,收費一個小時兩位數,一個房間5 張躺椅,天花板上是一個大大的屏幕,墻壁四周掛著音響。
屏幕上時而是星空,時而星極光;時而是星球,時而是銀河;時而是大山,時而是大海;時而下雨,時而下雪;這些效果都可以自由設置。
房間的光線很暗,進來之后,只要躺在躺椅上,看著仿佛要落在臉上的雪花和觸手可及的雨滴,就會感到很安心。
這個房間只有我和祝坦坦兩個人,我轉頭看了看他,“這家店果然不掙錢吧。”
他抬頭看著雪:“很賺的。”
“沒看出來,進來這么久了,這間屋子就只有咱倆,還是按小時收費的,一般人肯定不愿意來。”
“那是因為我把這間屋子包下來了。”
我深吸一口氣,我忘記他是陸一歐的表哥了,“對不起,我忘記你是大富豪了。”
他轉頭看著我,笑得有那么一點點寵愛,“而且,這家店是我開的。”
我徹底不說話了,索性安靜地看起了星星。
看了一會兒,我才突然發現我把林茂增給忘記了,他說好幫我錄像的,這下子完了,一個小時兩位數,他才舍不得進來,他也知道我不會給他報銷的。
“你為什么要開一家這樣的店啊。”我倆就這么看了天花板5分鐘,誰也沒有說話,我率先打破了僵局。
“想和喜歡的人一起發呆。”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我覺得事情先說開比較好,不容易產生誤解,更可以免去以后七七八八的拖拉和不必要的哭哭啼啼,雖然唐緹臨出門前有和我說了好幾次祝坦坦一定是喜歡我,但是我覺得可能性不大,看起來就不是什么情場小白菜的人怎么會喜歡我呢?雖然我這趟出來是本著抓一個男人回家好傳宗接代的,但是剛才他提醒了我,他有錢,很有錢,并且模樣不錯,沒見過我幾次就表現出可以跟我回家的態度,讓我很是不安。
“我以后要招贅,孩子必須姓劉,飯必須在我家吃。”我目不轉睛地看回去。
“我覺得蠻好的,有人養著。”他繼續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好可怕,我的心跳突然停了一拍,穩住,劉三叔穩住。
要是繼續在同一個屋子里呼吸,我可能很快會招架不住了。我們家茶樓里說過好多這樣的相聲,大體都是負心漢如何如何吃豆腐,負心漢如何如何會說情話,原因大體有三:
1.尋找新鮮感,門不當戶不對最后被棒打鴛鴦,聽了父母的威脅甘愿充當負心漢;
2.舊情難解,為了忘記曾經拋棄自己的好看女朋友,給自己一個治療情傷的出口;
3.寬曠的胸懷寬廣的愛,這類男人其實最愛的是自己,沒什么理由,就是喜歡玩弄感情。
我馬上找了個理由出門,緩了緩我的臉紅耳赤,順便給唐緹打了個電話。
“唐緹,他好像喜歡我。好是好,可是沒理由啊,為什么啊?是的,我很擔心,我本來想著靠自己的魅力慢慢勾搭的,但是剛才出現了點意外的情況,我忘記他家很有錢了。有什么問題?你問問哪個有錢的爸爸希望自己的兒子跟別人姓啊,簡直就是不可能好么。而且我可能被調戲了,我好憂傷,我還是比較喜歡主動的,現在太被動了。一會兒你給我打電話啊,十分鐘以后,就說你找我有事,然后我就回去。好,我等你。”
打完電話以后我才把心放下來,安心地回去繼續看星星,這會兒天花板已經落著流星了。
“許個愿么?”他問我。
“對著錄像許愿也能靈驗?”
“嗯,就當給自己一個希望,說不定能成真呢。”他再次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十分鐘之后,唐緹并沒有打電話過來,而是給我發了個信息:
我去找你吧,幫你看看,省得你胡思亂想錯過了一次好機會。晚上你們要去哪兒?我也偷偷跟過去,然后假裝偶遇。
我很苦惱,但覺得唐緹是個局外人,也許能看得清呢,隨遇而安吧,煩惱不過十分鐘,正如歌詞里說:“兵來將擋用啤酒瓶,水來土囤我念佛經。”
就這樣吧。
晚上祝坦坦帶我去了愚公移山,去之前我發了個信息告訴唐緹,讓她時刻準備著,順便晚上一起回學校。唐緹給我發了一個“OK”的手勢,讓我放心了很多。
愚公移山請了一支搖滾樂隊,聽說主唱和祝坦坦是好朋友,所以他才帶我來看演出的。
上次是紋身店老板,這次是搖滾樂隊主唱,真是交友遍天下啊,這樣的男人怕是不能安心在家為我傳宗接代,不行不行。
搖滾樂隊主唱沒有梳小辮兒,反而剪了個干干凈凈的寸頭,聲音清澈,喊聲撕裂,特別好看,鼓聲一響起來,我的這顆心就融化了,咚咚咚咚,我愛架子鼓。
來看演出的人很多,我前面站著一個帶帽子的男孩子,每次音樂一響,他就跟著搖擺,全身上下從頭到腳再到手指頭,沒有一個地方不搖擺。但他搖擺得一點也不尷尬,反而很好看,這種好看感染到我了,我也跟著搖擺了起來,還拉著祝坦坦一起搖擺。
男孩子一首歌搖完,轉頭親了身邊的女孩子一口,女孩子笑著看他,還把手上的啤酒遞過去給他喝。
“你也想這樣么?”祝坦坦俯身在我耳邊輕輕說,然后瞬間離開了我的耳朵。
完了,他要親我,我好害怕,一會兒要怎么揍他比較好呢?
等了好久,臉頰上也沒有體驗到那種傳說中濕濕軟軟帶著潮氣的觸感,只好回頭去看看,緩一緩臨時的尷尬。
我第一眼先看見了唐緹,然后是甄甜、伍角星、林茂增,還有陸一歐。
陸一歐摟著祝坦坦的肩膀,伍角星摟著甄甜的肩膀,林茂增想摟唐緹的肩膀,被唐緹搶先一步摟住了我的肩膀。
“好巧啊,三叔,你也來啦。”唐緹的聲音帶著異常的驚喜,吐字十分清楚,表情十分夸張,戲演得十分差。
“是……是呀。”我想讓自己笑起來特別自然。
林茂增這時拍了拍我,給我比了個“OK”的手勢,然后狡詐地笑了笑,這和他平時的形象特別不符。
接下來大家一起沉浸在音樂的搖擺里。
“你們怎么一起來了。”我悄悄咪咪地問唐緹。
唐緹悄悄咪咪地回我“本來我想自己來的,結果林茂增跑回來說把你跟丟了,陸一歐就說要去找你,我說我正好要去找你,他說一起去,結果就一起來了。”
我還是沒搞懂為什么,這是一次社團活動么?我看了看擠在人群中聽歌的伍角星和甄甜,“那甄甜為什么會來?”
“因為她現在是伍角星的女朋友了,所以就一起來了。”唐緹接過林茂增買的啤酒,一邊喝一邊說。
“什么時候的事啊!”我驚呆了。
林茂增看我受到的驚嚇不輕,給我解釋:“今天。”
我不在的一天到底都發生了什么事情,現在我急切需要喝杯酒來緩緩。
走到吧臺的時候,發現陸一歐也在,我很開心,“要一杯最貴的!他付錢。”我對著調酒師指了指陸一歐。
“小孩子喝什么酒。”他一臉鄙視。
我馬上從兜里掏出身份證舉到他臉前:“好好看看,我今年剛好18 歲,快掏錢吧。”
他視線下移,看了一會兒,不屑地搖了搖頭。
一天不打,渾身癢癢,我摩拳擦掌準備沖上去。
“三叔,你在這兒啊,給你。”祝坦坦這時出現了,遞給我一杯莫吉托,然后跟我身邊的男生說:“一歐,你最近怎樣了?”
陸一歐拿過我手上的酒喝了起來,“挺好的。”
“那是我的酒。”我一字一頓地說。
“你年紀太小了喝什么酒,一會兒給你買北冰洋。”他摸了摸我的頭發,裝作無事地看了祝坦坦一眼。
有時候人的下意識是非常神奇的,小時候你看一個人不順眼,長大了也會看他不順眼。作為感情不睦的兩兄弟,從小就在比拼各種實力,而陸一歐總是處于大人們口中“你學學你表哥祝坦坦1234”的教導下,導致現在一旦碰上了祝坦坦,他就會進入備戰狀態。
眼前的這個場景,有點似曾相識。
氣大傷肝,我才不跟他一般計較呢。
“陸一歐,你看。”我指了指在人群中跳動的唐緹和在她身邊扭動的林茂增,借機搶回了他手中的莫吉托,然后把他推了出去,“快去,別讓林茂增得逞,這家伙沒安好心。”
陸一歐回頭給我翻了個白眼,慢慢的,一步一回頭地走了過去。
“你到底做了什么,讓陸一歐每次見你都能變成這個樣子?”我笑著問祝坦坦。
“可能是因為我總比他強那么一點點。”他哈哈哈地笑著,“我倆年紀差不多,家里關系比較好,每次都是我贏那么一點點,但都只是一點點。”他用食指和拇指筆畫出一個縫的樣子。
“他從小就比較內向,說話慢吞吞的,沒想到他會交到你這么可愛的朋友。”他又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呵呵呵,我喝了一口莫吉托。
唐緹被解救之后,她發現我和祝坦坦單獨待在一起,很是高興,于是站在角落里,悄悄地給我使眼色比手勢,表示她很滿意。
“三叔,其實你的嘴巴很好看。”祝坦坦一邊說還一邊指了指。
“是么?”
“厚厚的,嘟嘟的,看起來很軟,很像是在撒嬌的樣子。”這話我好像聽誰說過。
“可能是我打小兒就練相聲,話說得太多給磨腫了。”我打著哈哈。
他又說:“你知道么,上嘴唇代表幸運,下嘴唇代表幸福。你這樣子很好,我很喜歡。”
對話突然變得十分赤裸,讓我接不住了。
哎,再勇敢一點劉三叔,把你小時候打架的勇氣拿出來。
“你……是不是喜歡我?”我用嘴唇把后面的幾個字像放氣一樣地放了出來。
“什么?”
“我說,你……是不是喜歡我?”我再次放氣。
“是呀。”他這次把耳朵貼近我的嘴巴,一個字一個字地聽了進去。
“為什么啊?我又不好看,又沒錢,還不能嫁人,必須找上門女婿。其實你可以好好看看,那邊,西南角的姑娘,就是上次紋身店見的那位,多好看,你多看兩眼說不定就會改變想法了。”我實在好奇。
“不知道啊。”他看起來覺得很想笑。
需要理由么?不需要么?
在這個讓人非常緊張的時刻,陸一歐再一次展現了他驚人的實力與酒量,他喝醉了,還喝得不省人事,和上次烤肉趴一樣,酒勁一上來,歪歪扭扭地直接朝我撲了過來,趴在我的肩膀上5 秒鐘不到就昏睡過去了。
甄甜以為發生了什么事,被嚇得哇一聲就哭了,為了避免引起騷亂,我們集體告辭了。
“拜,我先走了。”我一手提著陸一歐的腿,一手和祝坦坦說拜拜。
“下次見,路上小心。”祝坦坦還是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十分興奮,給睡著的陸一歐畫了一臉的小王八。
我看了看前面相擁而坐的伍角星和甄甜,剛想問“怎么回事”,卻被林茂增先行一步。
“三蘇(叔),你絕對想不到我干了什么。”他一臉狡詐地笑。
“什么?”
“我給你偷偷安臟(裝)了一個隨身色(攝)像頭,我是不是很聰明!”他一副等著被夸獎的表情。
我很驚訝,摸遍了全身,還是沒找到,“哪兒,哪安的?”
“上衣口袋里,不用謝。”
“干得漂亮。”唐緹十分開心,拍了拍林茂增的肩膀,林茂增的臉刷一下就紅了。
我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四四方方的微型攝像頭,衣服擱鏡頭的位置被剪了一個洞。
“什么時候干的,還把我衣服剪壞了!”
“岑(趁)你讓我班(幫)你拿衣服思(時),不組(注)意,則(這)都不四(是)宗(重)點。”他給伍角星使了一個眼色,“明天我們一起看。”
“憑什么!我的錄像我要自己看,為什么你們也要看!”我伸手去搶剛剛被林茂增拿走的微型攝像機。
林茂增把攝像機丟給伍角星,伍角星立刻揣進了口袋里,林茂增接著說:“隨(誰)讓你喪(上)次偷偷拍我的,你們還一起看呢,我也要看。”
我不顧車身狹小,撲到了伍角星那里,伸出手就要掏他的口袋。伍角星被嚇壞了,趕緊把微型攝像機拿出來往后面丟,林茂增伸手一接,沒接到。
不知道陸一歐什么時候醒了,長臂一伸攔住了空中的微型攝像機,然后丟到地上,狠狠地,非常兇殘地踩了下去。
碎了,肯定碎了。
我剛要聲討他,他卻慢慢悠悠地說:“以后還想吃午飯么?別吵,我要睡覺。”然后繼續睡了過去,為了表示睡著了,他還打了兩個呼嚕。
為了午飯,我們都齊齊地忍了下來。
大爺還是大爺,你大爺還是你大爺。
今兒已經過去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還是隨遇而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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