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訪闖王的遺跡

申小平

2019年的最美人間四月天。我興致勃勃地隨著米脂縣歷史文化遺址考察采風團前往古銀州今橫山考察采風。一路上聽米脂縣作協(xié)主席高埃飛先生對米脂歷史風云人物的詳細講解，讓我更加眷戀我腳下的土地，特別是闖王李自成的出生地與祖墳等喚起了我曾經(jīng)的童心未泯。

大順帝李自成是母親幼時給我們講故事最多的一個重要人物。什么黃來兒放羊時只顧在山頭睡大覺，他用手里的小镢頭在草地上畫一個圈，羊就乘乖地在他畫過的圈內(nèi)吃草，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羊圈。奇怪的是羊兒吃草口渴了，自成從未下河去飲，他只要在這片草地再畫一個小圈，口里念叨“水兒水兒流出來，讓我的羊兒喝水來”話畢果真有泉水汩汩溢出。這一幕讓山上一老農(nóng)瞅見，嚇得險些尿濕褲子。還有李自成在河南看見一婦女背著大孩子牽著小孩子躲避藏反，讓自成心生好奇，上前一問，原來該婦人身上背的大孩子是丈夫前妻所生，手里牽著的小孩子是她自己親生，這婦人的善舉讓自成感動不已，至少對河南人搞惡作劇讓他吃西瓜皮的仇恨減半，他叮囑這女人不要去藏反了，靜坐家中，只要在自家的煙囪上插一枝柳枝，絕不會有殺身之禍。婦人回去照自成吩咐在自家煙囪插上了柳枝，有幾戶膽大的鄰居模仿這婦女在自家煙囪也插上柳枝，保全了性命。母親講的這些故事，讓我從小對迷信深信不疑，同時對他救婦人善意的一面深感敬意。我把他的出生地想象得天上地下，覺得他就是母親及所有人口中的神話。這一次親臨目睹他曾經(jīng)的真實足跡，心底難免表現(xiàn)出激動。

我們一行終于來到了李自成的祖墳遺址，大概方位在米脂縣城西北一百三十里地，今已劃分為橫山區(qū)石窯溝鄉(xiāng)長峁焉村的老墳塔。整個墓地面積大約三畝左右，墓?？瓷先ヒ岩臑槠降亍?jù)當?shù)卮迕裰v，他們從未有過開墾這片土地的想法，也絕不輕易讓牲口肆意在這塊土地吃草拉撒，他們這種“忌墳”的行為足以證明他們對這位李氏闖王的懷念與敬重。

經(jīng)高埃飛主席的引導，我們站在遺址對面的下天峁仔細觀看了老墳塔，確實像極了或臥或行的鰲形。高主席介紹說李自成的祖上墓冢方位在鰲甲的前面，有專家研究稱這是取獨占鰲頭之意，“十八架名山”圍其四周，正東是黃陵溝，（后人猜測可能是自成西安即位后便稱祖墳為黃陵吧），正北千米外的黃陵溝口有自成少年時放羊的羊圈和“坐龍墩”遺址，我的心回到了母親講故事的童年，那份欣喜表現(xiàn)得像一個天真無邪的孩子。那個被今人叫做的“龍墩”是不是母親故事里自成當年放羊徑自睡覺的地方？“龍碑”“旗桿”“坐朝峁”“飲馬泉”“攬工窯”“羊圈圐圙”這些遺址見證了母親所講故事的真實性。年輕的娃娃們一個個似運動場上的健兒疾步跳躍在略顯泥濘的羊腸小道上，他們要親自領略自成幼時放羊的地方，他們望著龍墩興奮的拍照歌唱，讓我覺得我們米脂文化縣后繼有人，后生可畏……

據(jù)吃飯時一位老婆婆講，李自成之所以后來能成為皇帝，他們認為主要原因就是他家先人的墓地風水好，這些在姚雪銀及我們米脂的李澤民先生的筆下已有好多描述，不再贅言。民國年曾任廣東文昌知縣的米脂進士高鈿專程考察過自成的祖墳，后留《三峰子山自成祖塋考》，里面有詳細記載“：米脂西北鄉(xiāng)百里外有武家坡，相去十里有野貓山，去山十里有黃龍嶺，闖王李自成祖墓其地名曰三峰子山。黃龍嶺后有大王山，去山十里有折家營，自成曾駐兵于此，后名五龍山。墓地去城實一百三十里?！薄吧椒遄由较碌狞S陵溝，大概就是這位高氏進士提到的黃龍嶺吧，黃龍嶺上盛傳的關于李自成少年時“拜鋤把”的故事，就發(fā)生在這個山嶺。相傳自成當年是小伙伴中的大哥，他的弟兄要是有誰被人欺負了，自成自會出手相助，時間久了，小伙伴們便提議讓自成為王，向來喜好玩笑的自成說，誰要是把那個鋤把拜的站立起來，誰就真的為王。小伙伴們聞聽后紛紛搶先磕頭禮拜，遺憾的是任憑用盡平生力氣。鋤把就是雷打不動。自成見狀，不慌不忙走了過去，口里念念有詞，表情莊重沉著，沒有一點把玩的心態(tài)，他虔誠地磕頭禮拜起來，誰知那鋤把似有靈性，竟奇跡般地緩緩站立起來，眾伙伴一驚，趕緊跪拜自成：“吾皇萬歲萬萬歲”！那聲音響徹整個黃龍嶺，讓自成及身邊的小伙伴們也忘記了他們只是玩耍。這話一傳十十傳百，村子里的人開始對自成刮目相看，覺得他日后定會前途無量。

黃龍嶺兩旁林立的山峰，細細一看，如魚、如鱉、如雞、如鵝等奇形怪狀，這些山峰互相對峙著，形成了天然的屏障。這自然的景觀吸引了各路專家們前來探討研究，那土石結成的縭首巨碑和一對高聳而立的旗桿，讓人有立在一代女皇武則天無字碑前般的神奇與神圣，一股敬意油然而生升騰在胸腔，為我們是闖王李自成故里的后裔深感榮幸與自豪。后面山勢似入仙境，奇峰羅列，有一株株正開著小花的木瓜樹點綴，這不是人間仙境還是什么呢。

隨著一行人在高主席的講解中，我們看到了崇禎當年斷了龍脈的地方。話說崇禎皇帝早有耳聞這位李自成是陜西米脂縣人，從小喜好武功，常結交一些舞槍弄棒在他眼里所謂的狐朋狗友。崇禎深知自成為人仗義，嫉惡如仇的秉性，也了解自成組織了一批窮苦老百姓參加了高迎祥領導的起義軍。由于自成作戰(zhàn)勇猛，智慧超群，很快就得到了高迎祥的賞識，最終，他接替了高迎祥的位子，成了一名起義軍的首領。自成每到之處，百姓大開城門，一呼百應，崇禎眼看自家江山搖搖欲墜，李氏“帝王之相”愈發(fā)清晰。當務之急，崇禎皇帝積極聽取大臣們的意見和建議，果斷決定派人去挖掘李自成祖墳的風水龍脈，他認為只要斷了自成祖墳的龍脈，“王氣”自然不復存在，大明江山便可力挽狂瀾，也好保住自己的江山，穩(wěn)坐帝王之位。

崇禎十五年（1642年）正月初八，接到崇禎皇帝密旨的陜西總督汪喬年命令延安府米脂縣縣令邊大綬等人進山尋找李自成的祖墳墓地。第一天一無所獲，翌日凌晨，他們又挖了數(shù)家墳冢，到了正午時分。他們?nèi)缭刚业嚼钭猿勺娓傅膲災?。奇怪的是挖出來的骷髏黑如墨色，額骨上竟然長出了六七寸長的白毛，挖墓的人驚恐萬分。在李自成祖父墳的左側(cè)下方是李自成父守忠之墓。墓的正頂長有一棵榆樹，粗如臂膀，枝葉詭異，邊大綬命人砍下榆樹，不料樹倒墓開，墓中竟蟠臥有九條蛇身，（相傳李自成開創(chuàng)的大順政權可以傳子孫九代）“長尺有二寸，頭角嶄然”，役卒上前捕捉，將蛇置于練總郝光正行裝袋內(nèi)。役卒把棺木打開后，只見所有的骨節(jié)都變成了青銅色，額骨上也有六七寸長的白毛，其余七八座墓中骷髏上也都有白毛。邊大綬為了斷李自成的“龍脈”，還派人在龍穴處挖下寬二十米、深五米的大壕，他命人將骨骸“聚火燒化”，并把周圍“大小樹木一千三百余棵悉數(shù)斫伐”，龍脈一事就此了結。

民間有人傳說李自成和崇禎的兩敗俱傷是因為彼此互斷了對方的龍脈，最后才使?jié)M清多爾袞鉆了空子。李自成率領農(nóng)民起義軍攻破北京城，逼死了明朝最后一帝——崇禎皇帝，建立了大順政權，家喻戶曉。遺憾的是在吳三桂和滿清軍隊的聯(lián)合夾擊下而敗亡，不免有些惋惜。這讓我又想起民間流傳的故事，說李自成本來江山是八年，可他偏要一個月過一個年，這樣他即位后只有八月便離開了帝王之位。也有傳說，他真實坐上龍椅只有一天。這些傳說依稀可見，真假難辨，但不變的是米脂出了個李自成卻是真實的歷史，屹立在米脂北門洞西北方向的李自成行宮是闖王當年眷戀家鄉(xiāng)而修建的歷史見證。是啊，親不親故鄉(xiāng)人，美不美家鄉(xiāng)水，這在任何一位離開米脂的游子心里都是永遠抹不去的鄉(xiāng)情。高主席介紹說，李自成被戰(zhàn)敗后，鄰村人在半夜隱隱聽到他祖墳方向傳來嘈雜聲，第二天清晨看見自成祖墳前有馬蹄蹤印。由此可見，自成這位血性男兒的孝道之心可見一班。

闖王李自成的故事從古到今不知有多少騷人墨客挖掘書寫過，我這里只是隨著采風團所見所聞所感的一點毛皮印象，那個傳說自成出生留有永遠擦不掉龍爪印記的小土洞，我始終沒勇氣進去看看，懦弱的我立在洞前，魂就像丟了一樣，只瞅了一眼今人放進去的龍袍，脫身而去。回來的路上，我翻了下手機，有一張照片深深地觸動了我，那就是由謝承恩題的《李自成出生地紀念碑》，里面寫道：

李繼遷寨，闖王來梓，今歸橫山，昔屬米脂，米脂立像，其像煌煌，橫山樹碑，其碑巍巍，煌煌巍巍，青史永垂，巍巍煌煌，兩縣之光。

感謝謝承恩先生能全方位地撰寫此碑文，讓我們米脂的后裔永遠銘記李自成的真實身世。通過這次采風活動，讓我深深地了解到我們米脂歷史的源遠流長，我們米脂后裔任重道遠。對于已經(jīng)把寫作看淡的我，身不由己提起筆，記下所見所聞，鞭策我，也是鞭策我們闖王故里的后裔，要勇于創(chuàng)新，一如繼往，奮發(fā)向上，為闖王故里爭氣，爭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