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 天

焦琦策

2018年8月6日 陰天

天空烏云密布，好似要沉沉壓下來。烏云之間還有許多灰白的云夾雜在中間，一朵一朵厚厚的，排列在穹頂。忽然之間風大起來，洋槐上已經失去養分的枯黃的細葉掉下來，行人的頭發和衣襟被吹亂；緊接著大雨傾盆，街上的人們慌亂地跑開了，到屋檐下避雨；有傘的人自然不害怕，但是雨太大了，褲管和鞋子全被打濕了。

這樣的天氣似乎有點反常和暴躁，然而卻雷厲風行，說到做到，一點也不拖泥帶水。這是一種讓人精神爽快的陰天，即使被大雨澆濕了衣裳，澆濕了頭發，澆滅了心情，但是卻仿佛在健身房里打了幾個小時的拳擊，雖然辛苦流汗，但心情暢快。

有一種陰天卻使人極為壓抑，就是一連幾天都陰著，又不下雨，像是見了一個永遠都不會笑的永遠都悲傷的寡婦，她消極度日，昏昏沉沉，對世間一切事物都漠不關心。這樣的陰天是致命的。長夏的陰天大概不會如此，陰晴雖不測，但多數時候，天空的樣子總是清晰分明，不卑不亢，要下雨就唰唰地落，要晴就明晃晃熱烈列地曬，要陰也不會陰得太長，它是一位性格開朗、洞明世事的少年。

春、秋、冬的天氣卻緩慢而陰翳舒長，它藏著許多心事，不愿吐露，生命并不多彩。氣溫也較低，這個時候北方的大多數生物都要謀劃著如何吐故納新、未雨綢繆。因為他們等待著一個旺盛的夏天。當一年之中這三?個季節來臨的時候，總有一段陰天，或者持續幾天，或者半陰半晴，總之讓人抑郁寡言，心情低落。

冬天的一個午后，一個人坐在陽臺，看著窗外，天氣嚴寒，出門不便。從窗戶里眺望出去：天空彌漫著無邊無際的灰色，路上的法桐和洋槐都只剩下干巴巴的枝干，下水道處結滿了厚厚冰塊，幾只麻雀在干枯的草坪嬉戲。所有這一切都顯得死寂和蒼白。

因此這種陰天在我的生活中扮演著肅殺的角色，它令人不安和煩躁。有一天我去醫院看望一個親戚，因為病房的窗戶朝北，在背陰的處向，陽光自然進不了，里面的許多病人就顯得憔悴，尤其重病患者，伴隨著陰沉無色的高樓，他們似乎能看到自己時日不多；朝向南的病房，病人們精神抖擻，在病房內活動曬太陽，家屬臉上也光彩照人。可見天氣對人的影響。

大概我是個敏感的人，四時光景，天氣陰晴，日月盈缺，這些在我看來都如此觸動心弦。敏感的人容易把握生活的細微之處，一點星光，半片陰影都在心底平靜的湖面漾起漣漪。

生活的精彩之處就是心之所向，或得或失，總能夠愉悅地滿足。有能力得到時，不驕不躁；無法獲取時，又超然接受，坦然釋懷。這樣想來，大概陰天也沒那么可怕，它雖然影響的是心情，但是心情可以隨著自己主觀來調節。不快樂的時候，去戶外跑跑步，打打籃球，出一身汗，也快樂。

自然界的運轉都遵循著自己的規律，就仿佛人與人之間也遵循著一種規律。適應這種規律，才能融入自然。地球生物數億年的存在，都向我們昭示，順應天地，適者生存。我們沒有改變天氣的本領，卻可以接受他的缺陷，因為上天所布施給我們的，都是極好的饋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