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CiteSpace國內旅游扶貧研究的知識圖譜分析

李亞麗， 王萍， 顏偉

太原師范學院地理科學學院, 山西 晉中 030619

無論在國外還是國內，旅游和貧困這兩個詞頻繁的被國內外旅游學界和業界的研究者們捆綁在一起.自20世紀90年代末英國國際發展局提出旅游扶貧、PPT(Pro-poor Tourism)理論，2002年世界旅游組織提出ST-EP(Sustainable Tourism-Eliminating Poverty)可持續旅游反貧困理論以來，旅游扶貧已成為國際社會破解貧困問題的新方式.中國自建國以來已經實施了一系列扶貧政策，特別是從2012年以來在我國精準扶貧戰略的實踐中，出現了旅游精準扶貧理念和許多成功案例.國內對旅游扶貧的研究起步較晚，最早是從20世紀90年代末開始的.近年來隨著我國政府對旅游扶貧的支持力度逐漸加大，他們對旅游扶貧的關注也持續增多.研究者們圍繞旅游扶貧的內涵、模式、效應、問題及特定區域的旅游扶貧開發的可行性分析及對策建議等方面開展了大量的研究，并取得了較為豐碩的成果.但是已有的研究成果中，缺乏基于計量方法的文獻歸納與總結.文獻計量方法在分析研究內容、方法、熱點與趨勢上具有一定的優勢，可以對特定時間范圍內某一研究領域的發展趨勢采用數學和統計學方法進行定量化分析.因此，本文運用CiteSpace可視化文獻分析工具，對1996年～2017年中國旅游扶貧研究成果進行階段性的梳理，構建旅游扶貧的知識圖譜，從而更加直觀、客觀地把握該研究領域的研究態勢與未來發展趨勢，為旅游扶貧領域的研究前沿與熱點問題的挖掘提供一種新思路.

1 數據來源與研究方法

1.1 數據來源

本文以中國學術期刊(CNKI)的“核心期刊”數據庫作為數據源，該庫集中了相關研究的最前沿和最核心的研究成果，可確保數據的全面性與權威性.在中國知網數據庫中，以扶貧、旅游為關鍵字搜索篇名有相關期刊1 190篇，對檢索到的旅游扶貧期刊做發表年度趨勢圖(圖1).其中“核心期刊”202篇，包括“CSSCI ”72篇，本文以202篇“核心期刊”作為研究樣本來分析旅游扶貧的相關研究內容.

1996年～2017年旅游扶貧研究的趨勢總體呈波動性上升.1996年至2014年增長比較緩慢，2015年開始急劇增長，原因主要是啟動了貧困村旅游扶貧試點工作，在全國共選取了560個建檔立卡貧困村開展試點工作，使得旅游扶貧成為中國攻堅扶貧新的主力軍，自然而然對旅游扶貧的研究就會大大增加.隨著2017年精準扶貧的提出，研究成果更是達到了高峰.從圖的走勢來看，對旅游扶貧的研究正處于快速發展時期，結合目前國家對旅游扶貧的重視程度，可以預測未來幾年對旅游扶貧的研究熱度將會只增不減.

圖1 1996年～2017年旅游扶貧期刊發表年度趨勢圖
Fig.1 Annual trend chart of the journal
of tourism poverty in 1996～2017

1.2 研究方法

CiteSpace是Citation Space的簡稱，中文譯為“引文空間”.它是一款著眼于分析科學文獻中蘊含的潛在知識的可視化軟件.它通過可視化的手段來呈現某一學科研究領域知識的結構和規律，因此通過此類方法分析出來的可視化圖形稱為“科學知識圖譜”.自從美國德雷塞爾大學信息科學與技術學院陳超美將其引入國內后，通過文獻可視化的方法探索相關研究領域的進展情況、核心機構、核心期刊、研究熱點與發展前沿等問題已得到了廣泛的應用，一些學者開始將這個軟件應用到人文與經濟地理的文獻綜述研究中[1].本文主要是借助CiteSpace V軟件，利用其關鍵詞共現分析、作者分析、機構分析和強大的可視化與統計功能，直觀地認清旅游扶貧研究的熱點領域及發展前沿.具體的操作流程是：啟用5.2.R1版本的CNKI數據分析板塊，時間切割分區設置為2年，設置時間跨度為1996年～2017年，其他閾值設置為系統默認，選擇每個時間分區中出現頻次最高的前50個數據，分別選擇關鍵詞、作者、機構為網絡節點類型，依次生成關鍵詞共現分析、作者分析、機構分析，并生成可視化知識圖譜.

2 可視化結果及分析

2.1 基于關鍵詞共現的研究熱點和發展動態分析

首先，運用CiteSpace軟件對文獻中出現的關鍵詞進行處理，繪制關鍵詞共現網絡圖譜(如圖2).從可視化圖譜分析結果看，關鍵詞共現頻率最高的是“旅游扶貧”，其次是“旅游”“鄉村旅游”“旅游業”“扶貧”“旅游資源”“旅游產業”“貧困地區”“民族村寨”“精準扶貧”等.通過對關鍵詞圖譜中的重要節點所對應的相關文獻進行統計和梳理，發現當前學者們圍繞旅游扶貧的熱點問題開展了大量的研究，呈現出以下特征：

(1)研究內容主要包括旅游扶貧的內涵、開發模式、效應、問題、對策及建議等方面，研究的內容越來越注重貧困人口的參與、微觀效應的分析、旅游扶貧的可持續發展等.

(2)研究對象主要有西部地區、西南民族地區、少數民族地區、三江源地區、武陵山片區、連片特困區等貧困地區.

(3)研究方法由定性逐漸轉向定量、定性與定量相結合，開始將數學模型與定量評價等定量化研究廣泛運用到旅游扶貧效應分析中.

(4)研究視角也趨于新穎，將旅游扶貧與生態保護相結合，追求旅游扶貧的可持續發展.

其次，對關鍵詞的中心性進行分析.中心性分析可進一步直觀地探知高頻關鍵詞的地位與作用，中心性越高，說明該關鍵節點的關鍵性和關注程度越高.其中，中心性>0.1的關鍵詞有旅游扶貧、西南民族地區、模式、旅游業、鄉村旅游扶貧，它們的中心性分別為1.87、0.20、0.19、0.17、0.10.旅游扶貧的中心性為最高，表明該關鍵節點同時被多個研究方向引用，具有交叉性，中心性越高說明越熱門.

圖2 1996年～2017年旅游扶貧研究關鍵詞共現知識圖譜
Fig.2 The Co-occurrence mapping knowledge domains of the key words of tourism poverty alleviation research in 1996～2017

最后，從時間維度來考察關鍵詞的發展變化，利用CiteSpace軟件對關鍵詞做聚類分析，共形成5個聚類簇，分別為旅游、西南民族地區、貧困地區、模式、旅游資源聚類簇.然后做Timeline圖(圖3)，相同聚類的文獻被放在同一水平線上，文獻的時間置于視圖的最上方，越向右時間越近.在時間實現圖中可以清晰地看到各個聚類中文獻的數量情況，旅游聚類領域的文獻最多，西南民族地區位居第二，類中文獻越多代表所得到的聚類領域越重要.還可以清晰地看到各個類中文獻的時間跨度，進一步反映了研究熱點的演進路線.就研究熱點而言，1996年～2006年，研究者主要關注的是在具有一定旅游資源的貧困地區，以政府主導型模式為主，通過發展旅游業來帶動貧困地區經濟的發展，以達到脫貧致富的目的.2007年～2014年，相對研究較少，開始注重分析貧困人口的感知等微觀效應方面的內容.2015年～2017年，隨著精準旅游概念的提出，國家政策的支持，旅游扶貧的研究處于繁榮期，旅游扶貧的研究出現新的方向和熱點，精準扶貧、鄉村旅游扶貧、民族村寨等成為新的熱點關鍵詞.

圖3 1996年～2017年旅游扶貧研究關鍵詞Timeline圖譜
Fig.3 The Timeline map of tourism poverty alleviation research in 1996～2017

2.2 旅游扶貧研究的主要內容

通過以上對旅游扶貧研究熱點關鍵詞的梳理，從研究內容、研究對象、研究方法、研究視角等方面對旅游扶貧研究進行了初步的認識，可以為旅游扶貧主要內容的理順提供參考，進而在對現有旅游扶貧研究成果具體剖析的基礎上，歸納其當前研究的不足與缺陷，探究其未來研究的趨勢與動態.當前，中國學者們對旅游扶貧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幾個方面.

2.2.1 關于旅游扶貧的內涵

目前仍沒有一個統一的定義，劉向明、楊智敏指出旅游扶貧的“貧”不僅僅局限于物質的貧困，更重要的是觀念上的“貧困”[2].高舜禮指出旅游扶貧的對象是具有一定旅游發展基礎的經濟欠發達地區，比國家界定的貧困地區和人口的范圍要大，其目標也是在脫貧的基礎上致富[3].毛炎、梁濱,鄭本法、鄭宇新,張鵬順,張曉明、張輝等研究學者對旅游扶貧的內涵與高舜禮的大同小異，他們都強調一定的旅游資源是實施旅游扶貧的基礎，通過發展旅游業來帶動區域經濟發展，增加就業機會，提高貧困人口的收入，實現真正的脫貧[4～7].可見大部分學者還是從實施的條件、對象、目標等角度來闡釋旅游扶貧的內涵的.

2.2.2 關于旅游扶貧的開發模式

針對不同的旅游扶貧資源屬性、主體參與對象以及發展條件，研究者提出了不同的旅游扶貧發展模式，并在具體的地區進行了實踐.具體的模式大致可以分為以下幾類：

(1)按旅游扶貧資源類型分，可分為鄉村旅游扶貧模式、紅色旅游扶貧模式、生態旅游扶貧模式、文化旅游扶貧模式、民族風情旅游扶貧模式以及旅游商品扶貧模式.

(2)按旅游扶貧主體對象分，可分為BOT模式、政府主導型模式和社區參與旅游扶貧模式.

(3)按旅游扶貧發展條件分，可分為城鎮旅游扶貧模式、景區帶動型模式和移民遷移安置模式.

2.2.3 關于旅游扶貧的效應

研究大致分為綜合效應、微觀效應和理論效應三類.綜合效應主要是經濟、政治、文化、環境這幾個方面，微觀效應主要是對貧困人口的收入、就業機會、態度感知這幾個方面，理論效應主要有乘數效應、驅動效應、輻射效應分析等.楊建春、肖曉紅用計量方法對貴州省旅游扶貧的效應進行了動態分析，利用VAR模型(向量自回歸模型)檢驗了旅游業發展和貧困減緩之間的正相關關系，表明旅游業發展對貧困減緩具有促進作用[8].向延平利用CVM法(條件價值法)對鳳凰古城旅游扶貧的生態績效進行了評價，通過發放問卷，對古城居民和游客在旅游扶貧過程中生態保護的最大支付值和生態破壞的最小賠償值進行了計算，結果表明大多數的居民和游客愿意支付或是補償一定的金額來共同保護古城的生態環境，以促進古城旅游業的可持續發展[9].表明研究者逐漸趨向于用計量方法來分析旅游扶貧的效應.

2.2.4 關于旅游扶貧的問題

研究者們對旅游扶貧問題的探討，有一定的重疊，也有自己獨到的見解.關于旅游扶貧的問題，總結起來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專業化管理問題、融資問題、人才短缺問題、宣傳促銷難問題等.高舜禮指出旅游扶貧開發需要注意解決的問題：缺乏旅游專門人才、旅游扶貧的思路比較狹窄、規劃設計不科學、產品配套程度差、行業管理比較薄弱、投入機制沒有形成、宣傳促銷困難較多[10]；周歆紅強調要關注旅游扶貧的幾個核心問題：旅游扶貧目標地區和人口的界定、明確旅游扶貧的宗旨是扶貧，發展旅游業是手段，消除貧困是核心目標、不僅要重視旅游扶貧綜合效益的評估，更要重視貧困人口受益情況的評估[11].

2.2.5 關于旅游扶貧的對策及建議

研究者們大多是在分析了具體區域實行旅游扶貧開發的必要性、重要性或是進行了可行性分析之后，提出適合當地旅游扶貧開發的對策和建議.因地制宜，根據不同的旅游資源選擇不同的旅游扶貧開發模式.

2.3 發文作者分析

通過CiteSpace軟件對發文作者項進行分析得到共引作者圖譜(圖4)，圖譜中共有26個節點，20條連線，網絡密度為0.061 5，其中部分學者有一定的合作關系，但大部分學者之間的研究較為分散，各節點之間的連線較少，主要還是以個人研究為主.節點越大說明發文量越多，該作者越活躍.根據美國文獻計量學家普賴斯先生提出的計算公式M=0.749(Nmax)1/2，式中M為論文篇數，Nmax為所統計年限中最高產作者的論文數.只有發表論文數在M篇以上的人才能稱為活躍作者[12].從圖中可以看出，發文量最多的是鄧小海，有5篇，所以Nmax=5，M=1.87，故發文兩篇以上的是活躍作者.從發文作者群體來看，各作者群之間互引關系較為稀疏，不同學術團隊、不同作者之間學術聯系較弱，相對較為集中的作者群有鄧小海、曾亮、羅明義組成的學術團隊，李佳、鐘林生、成升魁組成的學術團隊，秦遠好、劉德秀、黃曉楠、秦翰、王志章組成的學術團隊.

圖4 1996年～2017年旅游扶貧研究發文作者圖譜
Fig.4 The map of the author of the study of tourism poverty alleviation in 1996～2017

2.4 發文機構分析

利用CiteSpace對202篇期刊進行發文機構共現分析，得到如圖5可視化圖譜，圖中有節點17個，連線8條，網絡密度為0.058 8，說明旅游扶貧研究的發文機構聯系較差，不同機構之間的學術交流有待進一步加強，以促進各科研院校之間的交流合作，從而形成相互融合的學術科研氛圍.從圖中可以看出，中國科學院地理科學與資源研究所與西南大學經濟管理學院發文數量最多，其次是西南民族大學西南民族研究院、南開大學旅游與服務學院等.

圖5 1996年～2017年旅游扶貧研究發文機構圖譜
Fig.5 The map of the research institutions of tourism poverty alleviation study in 1996～2017

3 研究述評與展望

3.1 研究述評

第一，本文利用CiteSpace對1996年～2017年中國知網中關于旅游扶貧的期刊進行分析，從發文時間看，關于旅游扶貧的發文量呈現出明顯的階段性特征，1996年～2014年屬于緩慢增長期，2015年～2017年屬于迅猛增長期；從發文作者看，從事旅游扶貧研究的學者較少，相關研究較為分散，主要是以個人研究為主，互相之間的合作也較少；從發文機構來看，不同的機構關于旅游扶貧的研究成果存在一定的差異，各研究機構之間的聯系較差，學術交流有待進一步加強.

第二，中國的學者對旅游扶貧的熱點問題已做了大量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旅游扶貧的含義界定、開發模式、效應分析、旅游扶貧過程中應當注意的問題以及特定區域旅游扶貧開發的對策建議等方面.通過CiteSpace對關鍵詞進行共詞分析、中心性分析、Timeline分析，發現精準扶貧、鄉村旅游扶貧、民族村寨等受到重視，逐漸成為新的研究熱點和方向.

第三，現有的研究也存在一定的問題，主要表現在：①更多地致力于具體案例的實證分析，在研究內容上千篇一律，缺乏創新，對旅游扶貧的機理、適宜性評價、理論基礎等深層次的問題關注明顯不足；②研究方法上更多地是以定性為主，雖然已經開始引用GIS與定量方法的使用，但從地理學、數學、經濟學等多學科相融合的思維模式下，綜合運用理論模型的定量研究還需要進一步深化.

3.2 研究展望

當前，我國對旅游扶貧的支持力度不斷加大，對旅游扶貧的相關研究正處于迅猛發展期，國家旅游局發布《關于進一步做好當前旅游扶貧工作的通知》，進一步細化分工責任、精準脫貧機制、創新幫扶舉措、加強政策銜接、著力推進貧困地區旅游產業發展.因此，未來一段時期內，旅游扶貧的研究應該立足于已有研究成果，結合當前我國旅游扶貧的新背景與新形勢，在研究內容、研究方法、研究層次等方面不斷完善.本文就旅游扶貧未來有待深入分析的重點作了以下總結：

第一，就研究內容而言，應加強對旅游扶貧內涵的進一步闡述，注意從旅游扶貧的宗旨、手段、對象、目標、原則以及意義等多方面綜合闡述，為統一定義進行深入研究；創新旅游扶貧模式，目前鄉村旅游正處于研究熱點，應該抓住這一契機，對鄉村旅游扶貧作分析和預測，制定扶貧規劃，確保鄉村旅游扶貧的可持續發展；加強對旅游扶貧產生效應的機制機理、效益的評價體系的建立、定量的研究方法分析效應等方面的研究，為旅游扶貧的進一步發展奠定基礎；關于旅游扶貧中遇到的問題，以后的研究中應當對如何解決作進一步研究，不能停留在理論層面，要用理論解決實際問題.

第二，就研究方法而言，應注重如灰色關聯度模型、向量自回歸模型、條件價值法等計量方法的使用，從定性的研究方法向定量或定性與定量結合的研究方法轉變.在技術方法上，要注重GIS、RS的運用.

第三，就研究層次而言，應該就旅游扶貧機理、適宜性評價、理論基礎等深層次的問題進行研究，增強研究的廣度和深度.

旅游扶貧不是簡單的扶貧，本文對于旅游扶貧的研究內容尚未全部涉及，因此未來對旅游扶貧的研究需要進一步加強對以往實踐成果的完善和多層次、多方向、多角度的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