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代墓室壁畫色彩運用特點探析

陳天嬌

摘 要：漢代色彩學在整個中國古代色彩學發展歷史中占據著極為重要的地位，漢代墓室壁畫色彩就是其色彩理論應用的重要史料之一。雖然中國古代色彩實際運用的歷史可以追溯到春秋戰國時期甚至更早，但是與西方科學完善的色彩學體系相比，顯得過于分散凌亂。基于此，文章首先探討了漢代色彩觀念的形成及其對漢代墓室壁畫色彩的影響，然后就漢代墓室壁畫色彩的重要價值進行了分析，在此基礎上，就漢代墓室壁畫色彩運用特點進行了總結論述。

關鍵詞：漢代墓室;墓室壁畫;價值;色彩特點

從春秋戰國到秦漢一統，中國色彩理論逐漸從萌芽走向成熟。由于秦代苛政，天下歸心不足，秦代存在的時間較短。而與之相對應的漢代社會一統，并且歷經多位開明皇帝，休養生息、文化大一統等國策推行，使得漢代色彩學具有前所未有的受重視程度和發展高度。再加上墓室壁畫色彩保存相對完好，因此，無論是色彩理論發展還是傳統思想文化發展，足以證明漢代墓室色彩達到了較高的發展水平。從漢代墓室壁畫眾多實例中梳理漢代墓室壁畫色彩的特點，有助于我們進一步發掘漢代墓室壁畫色彩價值，完善我國漢代色彩學體系。因此，進行漢代墓室壁畫色彩運用特點研究，在當代中國色彩學發展上具有重要的現實價值。

一、漢代色彩觀念的形成及其對漢代墓室

壁畫色彩的影響

（一）漢代色彩觀念的形成與發展

研究漢代墓室壁畫色彩的發展，首先要了解當時的社會意識形態、觀念以及歷史背景下形成的色彩觀念。對此，第一，傳承。秦漢時期是我國封建社會第一個大一統時期。漢代統治者勵精圖治，汲取暴秦覆滅教訓，使得漢代在這個承前啟后的特殊時期具有特殊的政治、經濟以及文化價值。漢承秦制，色彩作為權力和社會地位的象征意義被延續下來，特別是統治者對于“五德”朝代更替論的信奉和崇拜。因此從整體來說，漢承秦制以及對傳統思想觀念的繼承，使得傳統陰陽“五行”觀念與“五色”“五德”相對應，并且在重要歷史事件以及封建等級觀念影響下，漢代色彩觀念逐漸趨于穩定，形成了壁畫用色的基本規制。與此同時，從文化傳承角度來說，由于漢代統治階級包含了部分楚國血統，并深受楚文化的影響，因此楚文化得以承襲、流行并得到發展。第二，發展。首先是在傳承下的發展。以“五德”正色為例，漢初為水德，黑色興之。自漢武帝以來，正朔改為土德，崇尚黃色，東漢開始正火德，崇尚赤色等，并在原有基礎上更加細化。但是除“五色”以外，其他色彩仍然處于從屬地位。其次，漢代墓室壁畫之所以得到快速的傳播，很大原因是漢代統治者推行孝道，再加上神鬼觀念的發展深入人心，厚葬之風盛行。與此同時，漢代統治者內道外儒的治國方略，特別是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思想，使得色彩在此時被賦予了更為細致的禮制內容。這些都推動了漢代墓葬文化的發展，而色彩成為抒發這些內容的重要載體。

（二）漢代色彩觀對漢代墓室壁畫色彩的影響

從漢代色彩觀念形成與發展的探討中我們不難看出文化觀念對漢代色彩觀念的深遠影響，而無論受到何種文化因素影響，都能夠看出漢代“重色主義”的色彩觀。具體來說，漢代色彩觀念對漢代墓室壁畫色彩的影響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其一，傳統陰陽五行觀念對墓室壁畫的影響，在漢代墓室壁畫中與“五行”相對應的“五色”即紅、黃、青、白、黑五種顏色，構成了漢代墓室壁畫色彩的主體色彩，其他色彩雖然有所運用，但都處于輔助地位。與此同時，“五色”色彩方位概念出現，即“色方”，“五色”豐富的文化內涵在色彩運用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其二，儒道思想對漢代墓室壁畫色彩的影響。漢代統治者內歧黃外儒孝的治國之策，特別是漢武帝對儒家思想的大力推崇，賦予了壁畫色彩嚴格的等級觀念，這在漢代墓室壁畫色彩的諸多方面得到了體現。其三，楚文化在漢代墓室壁畫中的流行和發展。楚文化中崇尚暖色搭配，注重色彩對比，并在漢代墓室壁畫色彩取向上成為常用手法。此外，楚文化裝飾風格中黑紅為主色調的色彩特征對漢代墓室壁畫色彩搭配也產生了重要影響，黑紅主體的色彩搭配成為漢代墓室壁畫的主要色彩構成方式。

二、漢代墓室壁畫色彩的重要價值

探討漢代墓室壁畫色彩的重要價值即對文章研究目的進行解答。具體來說，第一，我國先民對色彩進行實踐的歷史相當久遠，但是內在文化在文化精神與性格上的特點等多方面因素，導致與西方色彩學體系相比，對色彩的認識呈現出感性、零散的特點，并且與西方科學主義色彩理論相比，人本主義色彩濃重，人文理念影響較為突出。而色彩認知的規律，包括各種繪畫形式理論和實踐創作的發展都離不開色彩學這個重要問題。第二，漢代是中國色彩學體系的一個標志性時代。漢代是中國封建社會第一個空前繁榮、統治相對穩定且跨越時間較長的大一統時代，同時也是多重文化矛盾解決的多重文化關系重構時代，特別是漢代絲綢之路的開啟，更加規范了中華民族包括色彩在內的文化規制，具有承前啟后的特殊作用。漢代推崇儒家封建禮制思想，更是使色彩的地位被空前地提高，這在中國色彩發展史上極具代表性。第三，墓室壁畫色彩是后代認識和研究漢代色彩最主要的實證載體。由于漢代距今歷史久遠，漢代時期出土的文物數量和質量都存在問題，而墓室壁畫保存相對完好，并且全國范圍都有分布，數量和質量都能夠得到保證，再加上漢代厚葬之風盛行，墓室壁畫必然成為色彩研究的主要載體。

三、漢代墓室壁畫色彩運用特點

（一）漢代墓室壁畫主要色彩

漢代繼承和發展了前代色彩的觀念以及運用特點，這不僅在墓室壁畫中能夠真切地感受到，從漢代出土的陶器、漆器、織物、帛畫中也能夠看出來。基于漢代文化觀念、墓葬壁畫分布和數量等因素考慮，綜合分析漢代墓室壁畫主體色彩運用這一色彩運用的首要特征，從當前墓室壁畫發掘資料來看，主體色彩包括黑、紅、白、黃、青、赭、紫七種。但是從壁畫色彩顏料材質、原料區域分布以及壁畫褪色等因素考慮，漢代墓室壁畫色彩運用存在一定的區域性差異，呈現出喜用正色，尤其崇尚紅、黑、白、青四大正色，且整體色彩豐富的用色特點。

（二）漢代墓室壁畫主要色彩的運用特點

第一，黑色。黑色在漢代為正色之一，地位僅次于紅色。漢代墓室壁畫黑色常作為輪廓造型用色，特別是以黑色勾勒復雜形象的線描手法，對后世繪畫影響極為深遠。黑色的色彩分色較少，色彩變化也不多，且黑色可以表達的內容較為廣泛，比如天象、四神、瑞獸、服飾、車馬等形象勾勒，極少大面積平涂。第二，紅色。紅色是漢代墓室壁畫中使用最多的色彩之一，漢代喜用紅色，且崇尚正色，并且紅色色彩種類極為豐富，有很強的等級觀念。在宮殿建筑和墓室壁畫中，朱砂色在墻壁大面積使用以表明身份的尊貴。與此同時，紅色常用于色彩對比，突出形象。紅色常用于服飾色彩平涂，在祥瑞神仙神獸的描繪上也較常使用。第三，白色。正色之一，用色樣式穩定，色彩效果較為單一，并且在使用上極少大面積涂染。人物面部多用白色，月亮、建筑墻壁上的用色通常也為白色。第四，青色。漢代文獻對藍色和綠色的記載較少，因此，青色相對來說是一個范圍較寬泛的色系，同樣為五正色之一，并且在壁畫使用上較為廣泛。青色是漢代墓室色彩中色彩分類最為豐富的色系之一，并且與黑色、紅色用途相似，常作為形象的主色，同時也是色彩對比中常用的色彩類型之一。在漢代壁畫中，青色地位低于紅色和黑色，較多用于女性服飾，男性墓主人服飾沒有出現使用青色的實例。此外，青色常用于天象、玉兔等。第五，黃色。五正色之一，但是較黑、紅、白在漢代墓室壁畫中使用明顯較少。因此，在主題圖像中一般處于搭配地位，色彩主要用于動物、天門、服飾等。第六，其他。包括赭色和紫色等在內的其他中間色大多用于細節搭配和營造氛圍等，且漢代崇尚純色，因此對其他色彩使用較為少見。

（三）漢代墓室壁畫色彩運用手法的特點

在當前漢代墓室壁畫色彩運用的實例中，我們不難看到色彩技法的熟練掌握。漢代在色彩運用上已經掌握了較為嫻熟的顏料開采加工技術，已經具備了色彩使用的基本法則。在諸多色彩運用手法中，較為普遍和使用最多的是色彩對比手法。漢代墓室壁畫色彩運用以純色為主，色彩濃烈，極為艷麗，而其他復合色以搭配作用出現。主要的對比手法包括色相對比、明度對比、純度對比、冷暖對比、補色對比以及面積對比，比如漢代墓室壁畫色彩主題造型常用黑色表達，常用黑色與紅色、青色與紅色以及紅色與白色的色彩對比，并且能夠嚴格把握對比色的主次、強弱、面積關系等，讓整體壁畫色彩效果呈現出和諧統一的氛圍。

四、結語

漢承秦制以及“陰陽五行”、儒道思想的傳承，特別是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治國方略的推行，使得彩在春秋戰國時期萌芽的色彩，在漢代得到穩定并趨于完善。同時，漢代墓室壁畫色彩運用廣受思想觀念的影響，“重色主義”在漢代厚葬之風盛行的背景下促使色彩發展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我們從中不僅看到色彩文化因素的深遠影響，也能夠看到政治主導性、經濟發展水平等因素對色彩觀念發展和運用、流行的作用。漢代墓室壁畫色彩運用特點的探析是一項較為復雜的工程，需要綜合漢代歷史、考古以及文物發掘、色彩文獻記載、西方色彩理論等眾多知識理論和方法的應用。比如，漢代文獻中記載對色彩的使用較為復雜，把漢代色彩歸入今天的色彩分類需要大量的文獻資料和實例考察，同時也需要考慮到漢代色彩用料特點以及年代久遠等造成的褪色因素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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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

重慶大學藝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