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攝影收藏談一場戀愛

李靖越

李銀河曾將攝影奇妙的銀鹽反應比喻成愛情，“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張底片，當對的人出現時就會自然顯影，王小波對我就是這樣。”作為一種將時間凝固的技法，攝影術是影像藝術的發端。通常所講的影像藝術，包括攝影與錄像藝術，以及由圖像理論延伸出的融合多種創作方法的作品。攝影是一個年輕的藝術門類，但要想真正了解它，就先要充分意識到影像藝術的先鋒和多樣性，并接受它在當下仍然是一個動態概念的事實。

在藏家們紛紛出手收藏涂鴉與潮玩的當下，收藏攝影作品似乎已經不是什么新鮮事了。相較于動輒百萬級別的繪畫、雕塑、裝置等藝術門類，影像藝術諸多名家的名作五位數的親民價格總是被視為“小生意”，但又因為攝影藝術的年輕——1839年攝影才被發明——遠比不上歷史上千年的“老前輩”，許多有意踏入收藏領域的人會以此作為起點。

從主流到前衛

傳統的攝影照片與錄像藝術仍然是影像藝術最主流的表現形式，基本是由古典工藝技術、相機、錄影機等設備制作而成，包括大師名作、名人肖像、時尚攝影、紀實攝影等等，大部分黑白照片采用的都是銀鹽印刷，而大部分當代彩色照片都是顯色印刷，各種各樣的紙張類型及技法并沒有高下之分，只是為了實現不同的效果。一些攝影收藏家可能著重的是收藏的廣度，涵蓋了從攝影發明初期至今各式各樣的作品，例如Julia Margaret Cameron、Edword Steichen、ManRay.Ansel Adams、Robert Frank、Cindy Sherman和AndreasGursky等攝影師的收藏反映的是攝影歷史，從攝影早期追溯至當代作品，包括當代不斷發展的數字技術及概念性創作。而聚焦于來自特定地區或來源的收藏家也不在少數，比如日本的戰后攝影就擁有大量的擁躉。

而在這些之外，影像藝術的前衛探索卻不曾止步。以錄像藝術為例。上世紀60年代，錄像藝術興起于理論爆發的年代，尤其是法國結構主義、后結構主義及精神分析等理論，作為一種反主流的主流話語，極具滲透性和影響力。福柯、德勒茲、巴特等思想家的理論曾一度是進入當代影像藝術的重要視角和論述工具，在他們眼中，影像就是一種哲學實驗。檔案、文獻和歷史人類學則普遍成了新的資源和語言方式，或者說已演變為一個新的理論話語。

著名的行為藝術之母Morino Abramovic就開創了將行為表演作為一種視覺藝術創作形式的先河，并在其整個職業生涯中使用攝影來記錄她的表演。她的傳奇作品系列《情人，長城》（1988）是行為藝術史上的“決定性時刻”。《情人，長城》是由Abramovic與她的前搭檔Ulay合作的落幕表演，是對情人關系令人心碎的記錄：兩位藝術家沿著長城兩端走向對方，在中間點相遇后，亦宣告兩人關系的結束。行為藝術的現場可能會永遠的逝去，但記錄這些的動態錄影片段及靜態圖像，成為了最終的作品載體。

德國攝影師Michael Wolf的標志性作品是他對高人口密度環境和多元文化雜糅的城市景觀的記錄。但在2010年，Michael Wolf拋棄了相機，利用谷歌街景尋找定格的瞬間畫面創作出新的街拍作品，也就是所謂的“截圖“（ screen sliot）進行創作。試想一下如果谷歌街景某一天達到與肉眼相同的清晰度，截圖與攝影的界限是不是等同了？縱使影像藝術與媒介的技術息息相關，但藝術家們依然可以超越時間緯度，達到邏輯上的統一。當上世紀彩色攝影的鼻祖WilliamEggleston拿起相機對準美國時，所有人都覺得黑白攝影才是藝術，而如今像Cory Arcangel這樣的藝術家都開始了對游戲的世界發起探索，用影像呈現出古早昧的科技迷戀。對于實時都在更新的藝術門類來說，先鋒性的眼光就是無盡的機會。

影像藝術的重新發現

在紐約現代博物館傳奇策展人JoHn Szarkowski組織的“新攝影展”之前，沒有美術館愿意承認攝影是一種藝術門類。Szarkowski是首屆“新攝影展”系列的創始人，也是攝影評論巨作《攝影師之眼》（The Photographer's Eye）的作者——一把奠定攝影藝術性的標尺。在廣泛爭論攝影是否為藝術的大背景下，“新攝影展”的創立初衷就是“發現發覺尚不為人知的攝影藝術”。Philip-Lorca di Corcia、RinekeDiikstra、Viviane Sassen和Wolfqana Tillmans等藝術家都在他們職業生涯的早期獲得了參與該展覽的機會。

但在攝影登堂入室之前呢？在攝影誕生的一百多年里，與其發生過交集的行業與人都有著傳奇性的故事，在今天被認為是影像藝術的作品，其實創作中可能并不被以“藝術”的名義來看待，作品背后的故事更值得收藏家去追溯。攝影師Vivian Maier生前是一名家庭保姆，卻留下了最好的街拍照片之一，其謎一樣的一生還引發過“尋找Vivian Maier”的熱潮;荒木經惟在拍攝出犀利的情色照片之前也為普通的廣告公司奔走工作;Cindy Sllerman著名的作品《無題電影劇照》最早誕生于一本雜志，尺寸都是為雜志特殊的方形版式而生。如今被重提的還有知名藝術家的早期影像探索，如SalvadorDali在攝影的現實領域中再現超現實，上世紀80年代末畢加索自拍的光繪作品才被正視為他的影像創作，以及Andy Warhol在銀色工廠泛濫拍攝的寶麗來照片，在如今社交媒體的語境下，它們也被挖掘出了新的攝影意義。影像藝術是屬于這個時代的藝術。

收藏影像五個關鍵詞

原作

影像藝術是可復制的藝術，所以關于是否擁有原作就是第一個爭議點。有些人認為用“原底”制作的照片就是原作，那攝影師指導別人使用原底制作的照片是否是原作？還有人認為攝影師自己認可并給予限量編號和簽名的照片是原作，那是否只要是作者簽名的作品就是原作？其實自上世紀70年代后，攝影師限量制作并給予編號和簽名的照片才會被認為是原作。

“早期原作”指的是攝影師在作品拍攝之年印出的作品。這種說法更常見于黑白攝影作品，但也適用于顯色印刷和其他的彩色打印作品。“日后印刷”指的是在藝術家去世之后印出的作品，這一信息通常會顯示在所有作品標題中。Ansel Adams的作品就是很好的日后印刷的例子。

版數

照片通常是按版制作的，也就是說它們是有編號的。展覽會上大多數作品的版數都不會超過25。藝術家可以自行決定作品有多少版，這也就意味著版數可能會有3、8、20不等。不過，藝術家始終會尊重作品的版數，版數也由其畫廊控制。如果作品沒有版數或編號，這很可能是因為在作品面世之時，版數還沒有成為行業標準做法。一個很好的例子是Henri Cartier-Bresson，他的照片就沒有版數。當代攝影師的照片總是按版制作的，業內的共識是版數越少，作品越搶手，因此平均而言，價值會高于版數高的作品。需要記住的是，隨著版本的銷售，作品變得更加稀缺，因此價格可能會上漲。而這其中還有藝術家自存版，藝術家自存版指的是藝術家制作的第一版作品，通常非常搶手，很難獲得，因為它們是版本中最初的作品。而有些攝影師只為每張圖片印刷一版，或者在圖像上加入文字、油漆、金箔等元素，使得每張印刷照片都是獨一無二的，比如荒木經惟或者山本昌南。

尺寸

尺寸影響價格，是一個較好理解的概念，大一些的照片自然就會貴。但是尺寸通常是與版數綁定在一起的，如果大尺寸讓你囊中羞澀，去資訊畫廊，說不定會有更為低廉的小尺寸作品售賣。

來源

來源涉及到作品是從何而來的。想要了解作品出自哪位藝術家之手，或作品的真偽，就需要注意尋找藝術家簽名或蓋章。另一方面，就價值而言，來源是很重要的。例如，作品是否曾被重要收藏家或一流美術館收藏過。如果是，那么這將增加作品的價值和關注度，買者會愿意支付更多。以投資為目的的買家可以更多地留意這方面。

數字化處理

數字化處理也就是俗稱的PS。在攝影領域，數字處理是一個頗具爭議性的話題。但實際上，它與過去作品中采用的燃燒或蒙太奇等處理技法并沒有什么不同，數字處理不會影響作品的價值，也并不意味著使用這種方式的藝術家低人一等。就像藝術家Noemie Goudal的實踐是對照片和電影作為辯證圖像的調查，其中真實和虛構的真實與想象的緊密結合為攝影畫布提供了新的視角。藝術家通過景觀設施質疑整個圖像的潛力，重建其層次和延伸的可能性。

阿拉里奧畫廊總監周娟禾

推薦作品：

清川阿莎美《神話：三女神》，2019

收藏建議：

1.清川阿莎美（Asami Kiyokawa）是知名的日本平面雜志模特，她行走在藝術和時尚的邊界。她的丈夫是著名的日本藝術家名和晃平，但是在時尚領域，清川阿莎美比他更有名。2.繪畫語言獨特：在材料方面，她的作品把照片和刺繡兩種材料完美的結合在一起。3.作品的框非常獨特和精美，也是日本制造的特色。4.作品的主題：關注于女性身體，亞洲社會和文化，當下年輕人的生活現狀和身份認同問題。5.清川阿莎美在2 012年榮獲VogueJapan“年度代表女性”獎，作品已經被很多日本著名收藏家和知名人士納入收藏。

Sean Kelly New York畫廊主ThomasKelly

Photo： Soroh Muehlbauer

Courtesy： Sean Kelly，New York

推薦作品：Marina Abramovic《帶著金色面具的肖像》，2009

收藏建議：

1.盡可能多地參觀畫廊和藝術博覽會，提升你的眼界。盡可能多地看藝術作品，盡可能準確處理你所看到的內容的反應，并專注于你的共鳴。2專注于你感興趣的特定領域，無論是特定媒介：繪畫、雕塑、攝影或主題，還是知識分子、政治、多樣性、性別，并從那里開始。3.做好你的功課，研究你感興趣的藝術家，關注相關的話題。4.通過眼睛和大腦，而不是耳朵去購買。不要對你所聽到的內容做出回應，只回應你的熱情以及你產生的共鳴。如果你買自己喜歡的東西，你總會喜歡和它一起生活。

香格納畫廊畫廊主Lorenz Helbling

推薦作品：陳維《玻璃湖》，2016

收藏建議：

1.尋找能觸動你的眼睛、心臟或大腦的最好的東西！2.當代藝術總是充滿挑戰，接受挑戰，不要留在過去。3.做好自己的功課，檢查經銷商、藝術家、藝術品。4.詢問版本、簽名、證書。5.不要在明亮的地方掛作品，考慮使用防紫外線玻璃。

德玉堂畫廊負責人Matthew Liu推薦作品：郭國柱《流園N0.42》，2016

收藏建議：

1.確定你的動機。2.研究市場。3.設定你滿意的預算。4.確保你獲得了收購的文件/證書。

藝術史觀展指南

1.MoMA的鎮館之寶

作為美術史上最動人的夜景，《星夜》是荷蘭后印象派畫家梵高最精美的作品之一，于1889年6月繪制。自1941年以來，作為“鎮館之寶”之一，一直是紐約市現代藝術博物館MoMA的永久收藏品。地點：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MoMA

2.最貴的美國藝術家

巴斯奎特是“最貴的美國藝術家”，他的作品《無題》（1982）以1.11億美元的價格被日本人前澤友作購入。

展覽：巴斯奎特個展

地點：日本東京森美術館

展期：至11月17日

3.立體主義與現代藝術的開端

閱讀畢加索，一個風格多變的天才。展覽：畢加索—一一個天才的誕生地點：北京UCCA尤倫斯當代藝術中心

展期：至9月1日

4.在世最偉大的畫家之一

大衛.霍克尼身上有著無數的故事，也是在世最偉大的畫家之一。

展覽：大衛.霍克尼“優勝美地”

地點：美國亞利桑那州哈德美術館

展期：至2020年4月5日

5.卡哇伊的世界

展覽：村上隆對戰村上隆

地點：香港大館當代美術館

展期：至9月1日

6.人人都愛蒙德里安的格子

展覽：現代藝術的創作

地點：荷蘭范阿貝博物館

展期：至2021年1月2日

7.巨浪之上

葛飾北齋的《神奈川沖浪里》作為浮世繪的經典之作，在盛夏帶來完美的視覺享受。

展覽：日本版畫大師一自然與季節

地點：布里斯托博物館與美術館

展期：至9月8日

8.最藝術的表情包

隨著蒙克一起《吶喊》，成為消解生活重壓的趣味方式。

展覽：愛德華蒙克：愛與焦慮

地點：大英博物館

展期：至9月21日

9.都市的孤獨

展覽：五種方式來自收藏的主題

地點：美國明尼蘇達州沃克藝術中心

展期：至2021年9月5日

10.“網紅鼻祖”弗里達

展覽：弗里達的私人宇宙

地點：墨西哥弗里達博物館‘藍屋”

展期：至2020年3月

關于藝術家

露西·斯帕羅

從日用品、食材到建筑和武器，她以針腳丈量著生活的方方面面。通過這種最為基本的技藝與勞動和其在直覺層面所能引起的廣泛共鳴，她在不經意間就工業化、生產與消費乃至文明的構建提出了一種謙遜、溫和而不失挑戰性的評估尺度。她的“藝術史狂想曲”以全球藝術史為依托，通過手工毛氈制品對人類文明進程中最具代表性的70余件藝術杰作進行再度演繹：從史前巖洞壁畫到文藝復興及古典大師巨制，再到現代及當代藝術名作，斯帕羅以極具張力和辨識度的創作語言為經典作品賦予了另外一種生命。（插圖中所示為露西斯帕羅根據藝術史經典圖像創作。）

露西·斯帕羅：

藝術史狂想曲

北京木木美術館

展期至10月7日